菲丽丝，昨晚聊天，你询问夜郎衙役对我的监控手段，我当时要紧关注你的乳房，没兴趣回答问题，只是敷衍了事跟你说了几句，今天以邮件的形式跟你谈一谈。
2003年之前，我要紧沙蟹跳舞写小说，对监控没切身体会，只是道听途说官府无孔不入地发展线人，其比例约占人群的2－3％。有人形容家里放个屁官府都知道。不过，线人有无津贴及其它待遇我不晓得，更没有证据证明夜郎线人的存在。不过，我认为厂政工科那些人很可能是线人，因为他们常去衙门，与衙役互通信息，并跟他们吃老酒。并且老是叫我们填没完没了的表格，问有无海外关系，政治面貌，有多少亲戚等等。厂里发生一些事，比如工人跟厂方吵架，反对他们大吃大喝或分配不公，那些衙役就像狗看到肉骨头那样五分钟就到了。
我还认为信件，特别重点监控对象的信件，以及境外邮件有专人检查。这个观点，后来得到邮电工作者的确认。1968年插队的日子里，我至少有两封信给人私拆。父亲生前曾跟我说过，不要写什么信，信就像明信片，也不要写什么日记，白纸黑字，早晚成为你的罪名。一个苦大仇深的黄包车车夫，内心有这么多恐惧与阴影，是因为我插队期间，他的儿子被女衙役以传唤的名义骗进派出所，且曾眼睁睁看着儿子夜半更深给县工人纠察队从家里逮走。
六四之后，我所认识的朋友由于稍微参加了些活动，比如拉横幅，上街游行，而长期被监控，有的在敏感的日子里接受传讯，有的根据表现进行考核评估，隔段日子还抽查，对其跟踪摄像与观察。搞得朋友们避之唯恐不及，将他们视作瘟神。此外，我晓得有些红极一时的夜郎诗人，因六四嫌疑，不明不白关入牢房二三年，自此销声匿迹，写得诗亦不知所云，估计是恐惧或断了脊梁骨的缘故。
2003年，因小赌、衙役违反程序捉赌之事，我与他们有了纠葛，再加上为市阪神集团集资事说了几句公道话，并为四个无辜拘留的市开关厂工人作了呼吁，自此以后，被市委杨书记内定为坏分子，成为重点监控对象。特别我加入了独立中文笔会，衙役更变本加厉。
他们先给我小灵通做手脚，让我没法打外地电话。要是外地朋友打我电话，小灵通就自说自话说“客户欠费已停机”。后来换了手机，通话时经常听见“滴嗒”的声音，既像录音，又像打开开关，我怀疑手机已被“烧鸡”，即号码被复制。人家打我电话或短消息，衙役同时接到，也就是说移动公司跟衙役穿的是一条裤子。
我的电脑长期处于监控状态，只要上网，病毒就潮水般涌来，死机成家常便饭，能够坚持一刻钟，就上上大吉了。起先还有几次断网，后交涉，此事才没再发生。有的时候明明上网，就是打不开网页，后来发现这是虚假上网，信息其实一点都没传过来，其效果等同于断线。此外，还在我电脑里设置间谍程序，就是所谓的木马，严重时候，股票网上交易都困难。木马程序极其厉害，它可以将你刚阅读的文档以及下载的资料直接传送给对方。前天我打开一篇文章，亲眼看见因特网目录中出现了该文档的复制。我大吃一惊，发现衙役最近病毒技术又比以前上了一个档次。当然，坏事也可以变好事，由于掌控了我的一举一动，因此他们没必要饿吼吼前来没收我的电脑了。
衙役还在我身边安插线人，或者说招募我的朋友为他们的线人，让我的一举一动都在衙役的掌控之中，搞得我疑神疑鬼不敢相信谁。好几次线人作东请吃酒，都让我一个人说话，要是不想说话，就挑逗我说话，问各种各样的怪问题，希望掏出一些信息。还设陷阱，问我为什么反对共产党？一看就晓得不转好念头，我真怀疑已开了录音机。
有一年六月四号，有朋友叫我乘车陪他外地买货物，我傻呼呼地去了。他大概心怀鬼胎不怎么说话，一路上车里气氛搞得很压抑，甚至尴尬，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他是线人。晚上回家路上，我平心静气地对他说，对你的上级说，今后不要来这一套，我是六四的局外人。共产党自相残杀，关我啥事！广场上的人，70％都是党团员，不是自相残杀是什么？从那以后，六四这个敏感的日子，他们从来没近距离监控过我。
事后我反思，其实不应点穿他的真面目。因为晓得他是线人则不存在危险。揭穿了，他离你而去，衙役会重新物色新的线人安插到你的身旁。
菲丽丝，说句题外话，夜郎形迹可疑者很多，网站电视台也很多，比如“凤凰卫视”，以及杨澜夫妇，“自由中国论坛”，以及封杀刘水、搞臭李铁、诱人攻击胡锦涛的方应看，还有早已死去的那个脚踏东西方的上海大画家。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安置了线人，官府倒不是仅仅不信任我，而是不信任任何人。他们固有的阶级斗争思维，夺取政权之后仍没消除。在他们眼里，世界非黑即白，没有中间地带、灰色地带。况且，他们需要敌人，没有敌人也要制造敌人，以维持内部团结。否则早年应同意我入团入党参加革命，而不是把我一直当作臆想中的敌人。
他们不知道，监控者关键时刻最终是朝廷的敌人，否则隋炀帝、齐奥塞斯库不会死于亲近者之手，而被监控者任何时候都不是官府的敌人，比如胡佳。即使是敌人，也没什么大的危害。倒是平时不在意的，比如杨佳，冷不防就杀伤了十个衙役。
江苏／陆文
2009、3、15
文章来源：博讯作者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