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动物世界》的纪录片中,了解到加利福尼亚的黄鼠,有些现象显得先天性的不如人类,比如都是无名鼠辈,且不分等级,不像人类赵钱孙李,还分为蓝领白领、市民农民、穷人富人、公仆公民。

黄鼠跟人类也有共同点,至少跟夜郎的人类有共同点。比如:生命与居所均不受法律保护。尽管表象不同,前者因为没有制订法律,后者因为不按法律办事。

但有些方面,黄鼠的生存状况还是胜过人类的。比如:用不着每天八小时劳动也能活着;觅食无须挖掘证;生养无须准生证,哪怕生一窝也没有谁砸它的锅、罚它的款,结扎它的输卵管输精管;走在路上也没有谁检查它的身份证;也没有监控头侦察它的行踪;电子档案记录它的政治面貌以及一言一行;它还可以随处掘个洞,筑个窝,也没有谁以“违章建筑”的由头找它的麻烦。在它的生存中,更没有嫖娼卖淫、造谣强奸、非法结社……这类罪名,也没有年审、双规、补税、监控、软禁、滞纳金……这类烦恼的事。

黄鼠的生存尽管有这么多的有利条件,但它的处境并不算如意,在我眼里,跟人类的处境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具体说,它晚年不仅没有退休费,而且连形式上的选举权都没有,还朝不保夕,经常处于生命的淘汰之中。虽然不甘“淘汰”,依然挣扎在祖国的丛林里。

从影片中看到,黄鼠与世无争,吃的是唾手可得的草叶与果实,它不像艾未未那样,忙了大半辈子,仍然欠别人的债,它也没有“偷漏税”,少了谁的税收,也没有所谓的像高智晟刘晓波那样的“煽动颠覆”、像余杰那样的批评“仰望星空”,按理应该太平无事,但它的肉身由于是异类可口的食物,因此一直成为捕食者的袭击目标。

这些捕食者没有长远目光,均竭泽而渔,把黄鼠整只消灭。它们不像人类那样细水长流,收回扣,搞税收、剪羊毛,让人有个喘息余地、再生可能。即便穷凶极恶,过去也难得割断人家的喉管、现在也难得打断人家的肋骨,尽管用电棍子刺人家的生殖器习以为常。要是关在不见阳光的地牢里,把你的肉手锁在铁杆上,让你苟延残喘于每天二只窝窝头,只要愿写认罪书、悔过书,也放你一码。就算你冲动,自愿献血也不多抽,也是三百CC,至多四百CC,绝不让你当场昏倒在输血台上。即使逼人的形势叫人割肉,也没有强迫割肉,勒令平仓……

黄鼠的仇敌具体有:金雕、红尾雕、响尾蛇、短尾猫、獾……,其中还包括穴鸮.穴鸮是个例外,它并不侵犯黄鼠的肉身,只是坐享其成,突然占有黄鼠的巢穴,也不管黄鼠今夜的归宿在哪里。它事先不打招呼,也不发布强令搬迁的通告,待黄鼠发现鸠占鹊巢已来不及了。黄鼠没有实力夺回家园,又怯于穴鸮的威势,还无处上访,没有汽油自焚,只好自认倒霉,默认这个既成事实。黄鼠如此随和、甘拜下风,且“情绪稳定”,这也许让钱明奇唐福珍觉得不可思议。

捕食者对黄鼠的用心固然相同,但袭击方法与武器却多种多样。金雕、红尾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黄鼠,收敛翅膀,俯冲的速度让人目瞪口呆,待受害者发现已经晚了,有的黄鼠就死在自己的洞门口。为对付金雕红尾雕的利爪,黄鼠不得不把活动范围限制在百米之内,以便有充足的时间逃回洞穴。就此而言,人类可比它们自由多了,我们不出国境,走一千里都不成问题,除非恰巧给人堵在家中或外地宾馆的房间里。此外,黄鼠们成立了联防队,虽没有设置防止偷袭的路障,却以自己的鼠眼组织了林立的监控头,以便互相照应。发现偷袭,及时发出警报,以让同类快速逃离。警报分为两种,一种天上,一种地上,以让同类确定危险来自何方。其传递效果,有点像过去的铜锣消息树,现在的推特短消息

响尾蛇也是黄鼠的天敌。它的口味比较挑剔,喜欢吃嫩肉,就像庄家老是喜欢吃新股民,而且猎食老练,手段颇有谋杀钱云会的风范。它在阵阵尖厉的警报声中,仍然有条不紊地搜索黄鼠的洞穴。在外觅食的黄鼠,眼看响尾蛇发现了它的居所,依然故作镇静,暗地“启动紧急预案”:动作懒散休闲,眼神举止给对方感觉,它的巢穴仿佛不在那儿。响尾蛇并不被黄鼠的表象所欺骗,它放下公务员的架子,立即以临时工的身份,单刀直入冲往黄鼠的老窝。黄鼠只得挺身迎战,响尾蛇撩着蛇信子,试图迫使黄鼠后退。黄鼠为了子孙豁了出去,响尾蛇射出毒液,黄鼠视毒液如浮云,居然没有倒地而死。原来千百年来,黄鼠备受响尾蛇的攻击,已经有了免疫力。有趣的是,即便响尾蛇乘黄鼠不在,袭击它的幼崽,也有幼崽挺身而出,扬沙拨土堆没洞口,以迫使响尾蛇知难而退,尽管年幼的黄鼠仍不具备蛇毒的免疫力。

獾和短尾猫也是黄鼠的死对头,这两种动物短小精悍、精力充沛,深挖洞时干劲十足,有点像“备战备荒为人民”时期我挖防空洞的劲头,当然其劲头及速度也不输于现今掘隧道的民工,幸好它们有时半途而废,而给了幼崽一条生路。

黄鼠还有一个生存法宝,就是繁殖,它一窝有五六只,而不像人类通常一只,难得二只。由于幼崽众多,即使二三只成了异类的口中食,只要还有一二只幸存,就保证了黄鼠这个物种的延续。它不像人类那样大意,只有一只崽,待校车出了车祸、剧院出火、学校淹没或发生了屠童案,整个家庭也就完了。此外,黄鼠每次遇到的均是单个的对手,这往往让它有机会成为漏网之鱼。它不像异端郭永丰,一下子遇到四只,一只拿木棒,三只拿菜刀。众寡不敌,血肉模糊,受伤情况如下:“左臂右桡骨被砍断,左手前臂扎断一根筋,右手大臂被砍两刀,左肩靠背挨了重重一棒,左眼眶被打裂,左右大腿各挨重棒打击,眼镜被打飞。”幸好逃得快,没有被消灭。

另一个运气更不好,黄鼠晓得要心惊肉跳。他叫薛锦波,陆丰乌坎人,他被围猎,金雕响尾蛇们说他死于“心源性猝死”,其女儿说:“我爸完全没有心脏病史”。死后“我爸眼睛闭着,嘴巴张开,胸部破损,到处都是淤青,手都肿了,手腕淤青,有伤,大拇指明显倒过来变形了,断了的样子,额头、下巴都破皮出血,鼻孔里也有血,都干了,脖子整个一圈都是黑色的。脸和身上其他地方颜色都不一样,发青发紫,都是黑的,头上肿了一个大包。背部有很多被脚踢过、踩过的伤痕,靠近肺的地方,肿了一个大包。膝盖一直到脚腕,都是淤青、破皮、浮肿的。”以上事例,也许能证明黄鼠的生存状况还是优于人类的,至少优于郭永丰、薛锦波。

江苏/陆文
2012、12、24

文章来源:博讯陆文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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