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沿,握着车文卓的手,看着她的脸庞。车文卓双眼微闭,呼吸正常,因为胸部一起一伏看上去比较平稳,她半露的乳房发出诱人的光彩,我不由自主用右手摸了她那儿。车文卓张开了眼睛,要紧竖起身子掏LV包,拿出一个八寸的平板电脑,说给个视频你看看。我明白她想叫我看A片,想激起我的春情,于是急忙按住平板电脑,说我领情了,心心相印也蛮好。车文卓笑了,说叫你上钩还不是小菜一碟,你真的以为自己掌握了交媾的主动权?

这时电话铃响,是鸭舌头的电话,老陆,你在哪儿,吃饭,吃酒,我买单,你不要吊胃口,吃独食,有一次油漆活还不是我让给了你,给我机会呢!老陆。我挂断了电话。一分钟后,又响了,我又挂断了电话。一会儿有人要加微信,是鸭舌头,我置之不理。我明白举手之劳,便能成全饿杀鬼的好事,出卖赵教授引以为傲的作品,我没损失什么,何况他曾设置陷阱,陷害独立作家,这笔帐我还没跟他算呢!可我还是拒绝了早年朋友的恳求。为什么呢?为什么男人宁可请朋友吃酒,却不舍得给人家女人,哪怕是自己不喜欢的或已经抛弃的女人。这个问题我咨询了小车。小车说,动物界,比如豹子猎了铃羊,马上拖到树上独自享受,为了雌性,牛啊,狮呀,哪怕长颈鹿,都打得不可开交,不惜以性命相搏……

我好久不说话,小车好像晓得我拒绝了朋友的恳求,觉得有点理亏,于是继续安慰,要是他见到你一个,会这么热情,会请你吃饭吗?还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过是他的中介和媒婆,难道你真的愿意出让你喜欢的情人?假使非要交出一件,你愿意交出我,还是牛皮纸信封里的钱财?你不要跟我说答案,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房间的光线渐渐暗淡,西边的太阳已被山峦遮住,牌坊上的言子墓道那四个大字也有点模糊了,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我开了电灯,看了一下遥控器,发现小车的电量还剩二格,也就是说还剩40%.我提醒小车,你充一下电,我去吃点东西。把房门锁好,充电时电源插头最好遮盖一下。小车紧紧抱住我,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对我这么关心。你设置的是情侣,却给了我父爱。

我说我们明天再玩如何?时间不早了,老婆来了微信,问我要否回家吃饭,我要给她一个交代。多年患难与共相濡以沫,我可不想损坏这份难得的婚姻。小车嘟着嘴,那么你干吗设置情侣模式?玩得人心慌意乱,伪君子,心口不一。我宁愿你设置父女模式,这样我更轻松,更畅所欲言,当然这一切我只能唯命是从。我说,你不喜欢我?她说,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老男人,觉得怪怪的,凭着财力与权势,用疲软的阳具,掠夺年轻一代的性资源,把人家的乳头玩个没完。你们有个雌兽,还劝二十岁的男生单身打拼到四十岁,发了财后再娶二十岁的女生,还劝风华正茂的、二十岁的,直接嫁给老男人好了。

我如坐针毡,面孔铁板,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你休息,我回家,明天继续谈工作。小车对人类恶毒的攻击,明显带有寻衅滋事的意味,我尽管也反感那可恶的雌兽,但我不得不胳膊朝里弯,以人的姿态向人工智能表示,爱人主义不可亵渎,因为它跟爱国主义一样神圣。估计她也感觉过分了,因为她要紧抱住我,说你生气了?我不过说了实话,都像你们常熟人这样曲里拐弯、小鸡肚肠,活得多吃力嗬。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你不给我一分钱,就没人有本事将我们的同床当卖淫嫖娼处理。我害怕孤独,害怕黑暗,我要人陪我,哪怕老男人。你知道像建筑材料金属器材堆在库房里的滋味吗?长夜漫漫,像死了一样,只听见泥土松动,棺材板开裂,一条毒蛇游进我的身体。乳房徒有虚名,容颜一钱不值,那虚假的生殖器由于长期闲置,也污迹斑斑,发出霉臭的气味。我的缝隙,我的蜜穴,何时能找到理想的归宿,陆文。每次派工,你不知道我都在争取,可是我是出了名的傻大姐,机会难得。

我说我保证在工作记录上多说好话,让你今后有机会多多工作。你也不要违心用色情贿赂我,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没缘,就算做了,也只是肉体上的冲撞。

我从矮柜上拿了背包准备回家,小车说等等我,我要送你回家。我说不必,她说这是我的职责。

小车洗了个澡,精神焕发,举止随便,像换了个人似的,走出宾馆大门,她居然勾住了我的胳膊。路上我问她,你做保镖,你的拿手本领是啥?她说谈不上,只是学了几招有效的招术而已。比如劈掌、踢腿、锁喉与大背,跆拳招数只是对付社会上的小混混,打太极拳,只是为了让肌肉骨骼不僵硬罢了。听说你们这儿有船拳,唐市锦时苑主人是它的掌门人,能否给我机会让我见识一下?我没答应,因为船拳掌门人尽管是朋友,言行却难以捉摸,请吃酒不到,借口在锦时苑吃茶打拳,微信对话总是用撇嘴的表情符号,我吃不准他是否愿意传授。后来我继续问,你会什么致命招数?她拿出一张银行卡,说用这个划手腕、割喉咙,命中率已过及格线。你有没有杀人执照,像007那样?没有,还在争取。谷歌0088倒是有的。

走到新颜桥,离家不远了,我开始紧张,对她说小车止步,不劳远送,我快到家了。她哈哈大笑说,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这个意思吧,胆小鬼。我说没办法,我就是凭着天生固有的双重性格,不,多重性格,支撑到现在,所谓的千面人,只能在统治严密、竞争激烈的长江三角洲诞生。她说好吧,你自己走,我远远跟在你后面,直至你到家,我才能跟你再见。三分钟后我进了自家院门,转身看,发现小车仍在颜港河边紧紧盯着我。

江苏/陆文
2017、3、28

文章来源:博讯陆文文集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