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雁塔 2017-04-12

——“湿壁画”之魅(上)

斯图代尼查修道院始建于奈马尼亚在位时的1180-1196年,后来奈马尼亚王朝历代君主不断扩建,历经八百余年沧桑,至今还保留着初建时的主要建筑。

其中有修道院的主教堂——1186年奈马尼亚创建的贞女教堂,这座拜占庭式白色大理石教堂在13世纪又由拉多斯拉夫王扩建了一个黄色砂岩砌就的罗马式大型廊堂,与原来的大理石教堂合二为一成为前白后黄、造型别致的一座庞大建筑。后来这种拜占庭式与罗马式风格相结合的样式在拉什卡地区的很多建筑中被模仿,成为一种特殊的古塞尔维亚风格,建筑史上叫做“拉什卡学派”。

修道院内的主体建筑

在贞女教堂南边是1314年由国王米卢丁. 乌罗什二世修建的“圣若阿希姆与圣安娜教堂”,又叫“国王教堂”,这座通体白色的教堂虽然规模较小,但里面的湿壁画更为典型和精美。

国王教堂

除这两座教堂外,这里还有一些历代修建的小教堂及其废墟,如13世纪的圣尼古拉教堂、14世纪的圣约翰教堂废墟等。整个修道院的圆形石砌围墙和东、西两个主门,以及各自的半圆门堡也是12世纪初建时的原物,西主门上还有1230年增建的大钟楼,它是整个修道院城墙的制高点。

12世纪的西主门和13世纪的钟楼

石砌围墙和东、西两个主门,以及各自的半圆门堡

院内还有12世纪初建而保留至今的一座僧侣食堂,里面一张大理石餐桌也是当时原物。12-14世纪沿城墙陆续修建的僧侣宿舍如今基本都是废墟,而为城墙另一边19-20世纪盖起来的近代僧舍所取代。还有18世纪的酒窖和20世纪初的小钟楼等等。各种建筑修建时间跨度达8个世纪,堪称一座塞尔维亚建筑史博物馆。

1314年的国王教堂、14世纪的圣约翰教堂遗址和1839年的僧舍

12世纪的僧侣食堂

斯图代尼查典型地体现了塞尔维亚东正教建筑的特点。作为东正教堂,它们与前南地区常见的哥特式尖顶天主教堂和大圆顶配宣礼塔的清真寺的不同是一望可知的。

与修道院礼仪僧在18世纪的葡萄酒窖前

即便都是东正教堂,塞尔维亚教堂与我们熟悉的俄罗斯“洋葱头”式东正教堂也有明显的区别。它们的穹顶都是拜占庭式的半圆顶或小弧顶,没有俄国穹顶上部那种夸张地膨胀出来的洋葱头形状。穹顶下的教堂主体常有希腊式的三角门楣或山墙,却罕见希腊柱廊,而是多用半圆拱券为门。整个教堂外墙原来都用白色大理石贴面。经过岁月沧桑有所损坏的,后来维修时都加以精心缉补,重新贴面,外观显得很新,令人担心有“整旧如新”丧失古风之弊。

12世纪的僧舍废墟

但是一走进去,里面的沧桑感即扑面而来。因为教堂的凝灰岩内墙画满了壁画,是不可能重修的。斑斑驳驳满壁沧桑,后人只能精心维护原状。这些“拜占庭式湿壁画”正是这类教堂的艺术精华和历史文化价值之所在。我也正是这次才领会了什么叫“湿壁画”的。

满墙的湿壁画,厚重的沧桑感

原来世界上很多地方,包括我们中国的古代壁画都属于“干壁画”,是以颜料在干燥的墙面上作画的。采用这种方式的作画时间充裕,事后还可以不断修饰,但却有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画上去的颜料不能与墙体融合,而是如一层皮般附着在墙上,年代一久就容易剥蚀、脱落而损坏,更容易被人工损毁。我们都知道中国敦煌、库车等许多地方的古代壁画都遭到过外国探险家的打劫,他们常用的手法就是用特制的胶布粘于画上,然后一揭,壁画就被整片揭取下来了。

但是对于拜占庭式湿壁画,这一手就行不通。因为这种壁画是在墙面上先用一种与墙体亲和性极强的石膏泥抹平,这种抹料如同水泥,能与墙体相融,然后趁抹料未干时,就用水溶性矿物颜料在湿墙面上作画,这样颜料便渗入抹料,与墙体融为一体。除非砸坏墙体,就不能把壁画除去。

耶稣受难图

对这样的壁画,就不可能用胶布粘走了。甚至后来者如果覆盖原画而在其上重新另画别图,只要不是用这种拜占庭工艺而是普通的干壁画,修复者也不难把它揭去而恢复被覆盖壁画的本来面目。

不过这种壁画工艺要求趁墙面湿时作画,时间有限,技术难度较高。如果没画完墙面就干了,那就必须凿除干掉的抹料,重新再抹湿料,还会影响效果。所以必须精心安排,一次抹料只限当日预计可以画完的面积,画家必须一气呵成,很难慢慢修饰,这工艺难度是相当高的。

斯图代尼查所在的巴尔干地区在奥斯曼时代曾经经历了几百年的穆斯林统治,当时伊斯兰统治者曾经对“异教”艺术进行人为破坏。我们看到教堂里好些地方的壁画都被凿毁。不过由于湿壁画的上述特点,凿掉它也非常费事。一些墙面从地表直到穹顶都密密麻麻布满了凿痕,但毁掉的也只是下凿之处,壁画并未成片脱落,凿痕之间原来的壁画还是依稀可见。所以很多瑰宝还是经过劫难保留至今。

凿痕之下的圣母分娩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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