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潭李白 2017-02-04
一、
重翻修订版《倚天屠龙记》，
早些年不明白，金先生晚年为何花大力气对自己的著作大动干戈。翻翻就懂了。那是老人在修补当初的年轻气盛。
他在后记里写：“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也太肤浅了，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寥寥几句，哀悔莫名。只因，金先生晚年经历了丧子之痛。
末了，老人写了一句：实在不建议，十五六岁的孩子去写小说。
初看，言下之意是十几岁、半大的孩子，你懂个啥，写小说要阅历。再一想，不对。老人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在说，你先去好好生活，身陷其中，交付所有。而不是早早做一个观察者。
二、
孩子问我，
动物园那个因为逃票被老虎咬的人，是不是叫活该？
第一时间刷到消息时，也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两道围墙也拦不住。但理智告诉我，不能抓着当事人不守规则鞭笞，那是对规则粗暴僵化的理解，是对规则的误读。按丛林法则，是活该。但我们还有人类文明的规则。在这个规则下，人命就是高于虎命。即便是个犯错的人。况且，孰能无过。
孩子小，我只能简单告诉他：不守规则是不对。但罪不至死。这个人很可怜。妈妈相信，如果他是个富有的人，他绝对不会去翻墙逃票。为了100多块去翻围墙，说明他生活不富裕。
我没法告诉孩子，这个社会就是存在那么一些家庭，孩子们去趟动物园要期盼好几年，就是会有一些成年人，为了省百来块钱铤而走险。我们不能简单粗暴地把这“走险”归结为人性的蠢或恶。
是的。动物园不是生活必须品。
可是，在批判和同情之间，我一厢情愿地选择后者。我自私地希望，孩子的心里，能种下慈悲的种子。日后，不管他遇着什么事，能不急于去批判，而是试着去共情。这样，他才是一个勇敢的、有力量的男人。
三、
人是越活越胆小的。
年轻时，总把生活当成俄罗斯套娃，揭开一个再揭一个，只求大概，不求甚解。如今，却害怕一切拷问人性、逼问谜底的东西，不是不求，是我不敢求了。那些生而为人的困窘，以及困窘之下深渊般的人性，我看不清楚，也不想看清楚。
我只是比以前多明白了一点点，没有那么多所谓的规则，也没有那么多罪不容诛。试着共情少点批判，是件让自己轻松的事。
四、
去尽情生活，而不是做个理智的旁观者。
去试着共情，而不是急于去批判。
这些，都是孩子教会我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