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stleblower,我今天才认识这个英文词,但是十年前我们偶然结识了王淑平医生。“吹哨人”(举报人)在中文里面,应该有一个更准确的词,让我暂且用“警世人”吧,尤其当下世道昏暗,吃瓜大众酣睡,我们多么需要她这样的警世人。

那是2009年岁尾,高耀洁医生,由傅希秋牧师陪同,从德州米德兰来D.C.,要到国会作证,揭露中国的“血祸”。我太太傅莉在家乡郑州,从小就崇拜“高姨”,他们傅家跟高医生一家,原是邻居、好友,所以高医生执意要来德拉瓦看我们,我一听就慌了,赶紧载上傅莉赴D.C.,好让她们娘儿俩见一面。

其间种种细节掠过。高医生被中共追杀,怀揣毒药,以示宁死不屈,而她落脚美国,已是惊恐万状,无人敢于信任,她跟我谈到半夜,我揣摩如何能在美国有一个安稳的晚年,乃是老太太最紧迫的最后一件事情,其他都顾不上了。第二天我就发现,高医生身边只有一个她还信任的人,就是从犹他州赶来的王淑平,她俩是河南惊现艾滋病的最早两位警觉者、揭露者。

我一看王医生那副河南人特有的实诚模样,我知道有办法了,而且她还能说英语。王医生告诉我,这边听证会之后,接下来喜来莉要专程接见高医生——这位美国第一夫人、也是总统候选人,一直以来非常关心、奖掖“中国防癌第一人”,我于是提醒王医生,接见的时候一定留心,跟喜来莉的秘书要一张名片,这种事情只有跟随高医生去的人才能办,而高医生的晚年安排,也只能跟领导人的秘书详谈、安排。

果然,来年高医生被哥伦比亚大学聘为访问学者,又住进纽约一所公寓里,由慈善机构安排她的晚年生活,解除了一切后顾之忧。我猜这一切,都跟王淑平医生陪她去见喜来莉那一次有关。

我们再也没有见到王医生。她走了,才59岁。

她也是一个流亡者。2001年她只身一人移居美国,英语名叫 Sunshine,意思是阳光。

来源:作者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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