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中国的自然生态危机已经引起社会普遍关注;然而,中国社会生态的危机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事实上,一个国家社会生态与自然生态是同等重要,甚至在某些时期及某种程度上,社会生态的危机比自然生态危机更重要,因为社会生态危机常常给人们带来的危害更直接而恐惧。

在这里所讲的社会生态是泛指人们在一个社会中的生存状态,包括个体、家庭、群体与社会相互形成的一种关系。如果这种关系是平和从容,和谐共处,相互促进,不断改良,使社会中的个体感觉安适舒心、不紧张,更不恐惧,这样的社会生态就是良性健康的社会生态;相反,个体、家庭、群体、社会各种状态与相互关系处于一种紧张、惶恐,冲突不断,动荡不安,而又缺乏改良更新机制,使人感觉日益迷茫、无助与绝望的状态,就是一种充满风险不定、危机四起的不健康的病态的社会生态。

中国今天的社会生态究竟如何?无论官府或帮闲们做出多少高比率幸福指数的调查,但在社会人们普遍惊恐不安、忧心忡忡的面容下都显得苍白无力。尤其近年来接二连三发生的针对儿童的屠杀事件,使生活于这个社会的大多家庭都不敢轻言放心自己年小的孩子独自上学与外出玩耍的事实,更力证出中国社会生态已经出现严重病态,陷入深度危机,必须引起全社会的高度重视。

2014年10月31日上午,江西省上饶市弋阳县圭峰镇罗家村3名一年级小学生在放学回家途中被一男子砍杀,致2死1重伤。一个月前的9月1日,在湖北省十堰市郧西县东方小学,犯罪嫌疑人陈严富持刀冲入教室砍杀,致师生4死5伤。这是最近接连两月来已经披露出的针对小学生的丧尽天良的恶性犯罪事件。

与此类似,还有2010年3月、4月间,在短短不到40天中国接连发生五起针对幼儿园儿童、小学生的暴力行凶事件,造成重大人员伤亡:3月23日,福建南平男子郑民生冲入当地小学,杀死8名、重伤5名小学生,制造了南平惨案;4月12日下午,广西合浦县西镇小学门前发生凶杀事件,致一名8岁小学生与一名老年女性死亡,重伤两名小学生、一名未上学幼儿和一对夫妇;4月28日下午,广东省雷州市雷城第一小学发生行凶事件,16名学生和1名教师受伤;4月29日上午,江苏泰兴市泰兴镇中心幼儿园发生恶性暴力事件,一名男子持刀冲入幼儿园砍杀,致死伤32人,包括29名幼儿、2名教师、1名保安;4月30日早上,山东潍坊一男子闯入校园打伤5名学生后自焚。

事实上,2010年之后中国大地仍然陆续发生过多起针对孩子的暴力血腥事件,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媒体淡化了报道,进而没有引起社会足够的关注而已。

与屠杀儿童相应的,中国近年来还经常发生针对妇女与老人的暴力事件,让人看到在这个社会弱小群体面临的严重危机。如此种种针对弱小的惨绝人寰的悲剧,接二连三在中华大地上演,让人深感中国大地弥漫着浓重的暴戾气息,中国陷入了深度的社会生态危机。

应该说,在世界任何国家与民族中,偶然发生某种暴力事件,都是在所难免。但如中国近年来如此频繁且针对弱小群体施暴的事件,在世界各民族中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在人类历史上也属于绝无仅有的。而这种施暴与有组织的恐怖犯罪是截然不同的。恐怖组织所实施的犯罪,那是有理念有目标有企图有预谋有组织的,它是某个团伙或极端宗教群体的一种偏执狂热病态问题,但中国发生的这种暴力事件恰恰是随机性、突发性、个体性、无组织、无预谋的,所以它在某种程度更深层地反映着整个社会的一种病态与危机。

中国在号称崛起与强大时何以陷入如此的社会生态危机中?其中原因极其复杂,下面我只提纲性地谈十点,以值抛砖引玉,供方家们批评指正。

其一、理论上:中国半个多世纪以来,宣讲的阶级斗争学说,制造敌对仇视情绪,具有严重的轻视生命,鼓动仇恨,挑起群斗,扼杀人性的趋向。这套以阶级来漠视、淹没个体的理论,使人的亲情与同类认同感严重缺失,人与人变成阶级专政对象与工具,从而对生命丧失了敬畏之心。

其二、教育上:基于前面阶级专政理论的主导,宣传教育上严重缺失人文关爱精神的培养。无论是学校教育还是社会宣传性教育,都充斥着一种争斗,要么是利益之争,要么是权力之斗,使社会丧失亲和包容平等互利共处的氛围,形成与人为敌,与邻为壑的社会心态。

其三、制度上:公权力的绝对性强势与蛮横,使民权倍受蚕食与压缩,民权在公权的侵掠下,没有任何出路,也得不到任何救济,这样使社会中的个体遭遇侵害时,立刻陷身于无助与绝望之中,就容易走上自杀或杀人之路。当一个社会聚怨成山,积冤成海时,危机就随时面临暴发,各种不可预测性的报复社会现象就必层出不穷,而在强大的公权面前,这种报复必选择最弱小的群体突破,所以儿童妇女老人不过是社会生态危机首当其冲的殃及者。

其四、文化上:中国近几十年来,随着社会发展,东西文化面临剧烈碰撞,引起社会文化震荡,在病态的跛足式的唯经济增长模式下,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盛行,数千年民族积淀下的文化遭到摧毁,社会陷身于蛮荒之中,甚至出现一种返祖式的野蛮化趋势。

其五、社会上:社会在畸型发展中处于撕裂状态,产生撕裂的人格,出现病态的报复。社会群体要么被结成服务于政治需要的工具型团体,要么就被沙化成互不联系互不关心的元子,公民社会被严格限制与管控,人的相互联系与关爱成为禁制,使社会充盛着冷漠。一个个个体被封闭起来,孤立开来,丧失疏导、宣泄、交流、沟通的管道,人变成了自闭的系统,容易出现病态的暴发式报复社会。

其六、信仰上:一个仇视禁止人类数千年养成的宗教信仰的国家,就必缺失平和宽容精神,使人精神失去依靠,灵魂没有寄托,社会充斥着行尸走肉,人们行止就没有准则。心灵没有信仰管束,行动就会野蛮无惧。

其七、法制上:社会的律法成为统治的工具,而丧失了体现与维护公平正义的本质,使社会中的人看不到讨还公道、维护正义的途径,从而也让法律在人们心中丧失了神圣与尊崇。当人们都不敬畏律法时,只有以原始复仇的方式来寻求对公道的讨还。

其八、价值上:人类千万年积淀下来的是非善恶美丑观念在极权主义学说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颠覆、摧毁。当传统价值被毁弃,而现代文明的价值理念又没有树立,这个社会出现价值真空,人们行止就失去依托,各种冲破人伦底线的事件就会发生。

其九、心理上:社会大转型下的心理的失衡。当大批市民面临自找出路、自谋生计,当大批农民进城看到花花世界,心理产生严重不平衡是必然的。这种社会大转型下的心理病态,其实是一种极为普遍的社会疾病,但中国多年来对此漠视,没有作出相应的疏导与医治,终至暴发成社会生态性危机。

其十、病理上:社会发展中忽视了人的健康,社会治理上也没有科学有效地针对那些精神性疾病患者的医治方针,从而为那些确有精神疾病者最后伤害社会留下了空隙。这事实也是造成社会生态危机的一个治理上的问题。

中国社会生态危机事实是全局性社会危机的反应,要追索清楚产生这种危机的深刻根由,需要全社会乃至世界的有识之士来研究、拆解。

【民主中国首发】时间:11/9/2014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