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口华侨捐足十万黄花岗起义款

2017乃为“三二九”黄花岗起义106周年。笔者谨以此文:(一)深切纪念这次中国民主革命的壮举,以及捐助广义辛亥革命的海外华侨,尤其是倾力捐助辛亥广州起义的松口南洋华侨;(二)献给将于2017年10月在港召开的第29届世界客属恳亲大会。笔者的外祖父曾昆甫就是客居印尼、日本的松口华侨,他在松口镇梅教中村为后代留下一座平房、楼房连体的客家大屋“继述堂”+“继述楼)”。经过翻新,笔笔者曾经入住两年有奇。

研究广义辛亥革命的论文前后数以千计,但是微观到窥破了客居英属东印度、荷属东印度的来自广东梅州松口华侨,捐足黄花岗起义预算十万银圆的论说文,迄今恐怕就是笔者的这一篇了。本文曾在香港《前哨》月刊2017年1月号,以及美国华文杂志《东西方文化研究学刊》2016年年刊登出。

辛亥革命领袖双雄孙文黄兴

辛亥革命象征自由女神(原物)

广义辛亥革命制权源域松口

松口镇于梅州市所在位置

梅县区于梅州市所在位置

梅州市于广东省所在位置

乙未孙党起义烈士陆皓东

庚戍戌广州新军起义烈士墓

辛亥广州起义烈士

辛亥武昌起义炮兵

一、十次起义梅州华侨出钱出力

武昌新军起义(1911)之前,由孙黄领导的十次旨在推翻帝制建立共和的起义乃有:(一)乙未广州孙党起义(1895)、(二)萍浏醴起义(1906)、(三)湘鄂赣—苏皖起义(1906)、(四)黄冈起义(1907)、(五)七女湖起义(1907)、(六)防城港—镇南关起义(1907)、(七)钦廉起义(1908)、(八)河口起义(1908)、(九)庚戍戌广州新军起义(1910)、(十)辛亥广州选锋起义(1911)。“选锋”意为敢死队员,三分之一属于南洋华侨)。不计第一次(1895),平均半年就有一次起义。当中,乃有(一)、(九)、(十)三次发生在广州,即乙未孙党起义、庚戌新军起义、辛亥选锋起义。另有四次发生在广东别地。狭义辛亥革命第一枪乃为武昌起义打响,广义辛亥革命第一枪却为乙未广州孙党起义打响。庚戌广州新军起义、辛亥广州选锋起义推动了全国革命高潮的到来,为此后不久爆发的辛亥武昌起义开辟了道路。孙中山说,广义辛亥革命最后达致成功虽由武昌起义,但广东农历辛亥三月二十九日(西历4月27日)之役,即黄花岗起义,乃为其先导。笔者补充:庚戌广州新军起义乃为朝廷军队首次集体起义,其破冰意义、示范意义不可忽视。

“平均半年就有一次起义”,这个数字令到笔者恍然大悟:如果不是以此频率发动起义本身从而起义捐款,同盟会机构日常维持费用,职业革命家日常家庭开支,便都难以为继。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政治学系教授张鸣认为:孙黄策动十次起义花钱很多,次次失败;武昌起义虽然筹措到了5000银圆,但也没怎么花,因此:“看来,造反能否成功,关键在于形势,不在钱多钱少,形势比人强嘛。”此言差矣,募捐来钱一半用于维持机构费用、媒体宣传费用、以及领袖骨干“工资”,才能造就张氏所说“形势”,至少可对形势推波助澜。没了这些“人的因素”、“造势因素”,不就是人亡政息、无势可趁?明乎此,读者就会看出那些否孙派胡说武昌起义乃与孙黄无关的浅薄。

1903年孙中山在日本东京设立青山革命军事学校,首批14名学员当中,乃有四名来自梅县松口,几占30%.1905年8月,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成立,首先乃在日本和南洋华侨当中建立支部,任务在于征集会员、鼓吹革命、募捐经费、筹画起义。东京支部先后有许多包括松口在内的梅州客家子弟加入。曾有众多包括松口在内的梅州南洋归侨投身多次反清起义,献出宝贵生命。梅州松口体育学堂温靖侯校长率领松口体育学堂师生30多人赴穗,参加了“三二九”之役,其中三人壮烈牺牲,与另二位非体校梅州籍烈士(大埔、兴宁各一人),英名同列于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碑之上。武昌起义当日深夜,时在保定的同盟会嘉应州主盟人何子渊的六弟何贯中(梅州兴宁人),组织李济深等人,将清军南下唯一通道之上的漕河铁桥炸毁。这不仅极大支援了武昌起义新军接下来的军事行动,而且还为全国各地回应起义赢得了宝贵时间。

但是华侨对于广义辛亥革命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孙中山总结道:国内同志出命,海外同志出钱;慷慨助饷,多为华侨;华侨乃为革命之母。广义辛亥革命时期,曾有众多梅州南洋华侨捐款予兴中会、同盟会以及其他革命团体,支援推翻帝制建立共和。

1910年的庚戌广州新军起义虽然失败,但是因为从此知道新军也可“为革命用”,革命党人造反信心反得大大增强;海外华侨亦弃以往惧受连累忧虑——此役之后,许多华侨,特别是加拿大华侨,一改往态,转而紧随东南亚华侨踊跃捐款,基本上解决了革命党人举行广州选锋起义本身、武昌起义后续的所需部分经费问题。不过总的来说,南洋华侨要比美洲华侨捐款远较为多,仅举以下证据,不需比较捐款数目,便可证明这点:孙中山为募捐事,五次赴檀香山,12次渡扶桑国,六次莅欧美加,43次下东南亚,去南洋次数乃比去别地次数(23次)多出近乎一倍。广州博物馆馆长程存洁(男)编著的《南洋筹饷(广州博物馆藏孙中山及其同志有关筹饷手劄集)》(北京:文物出版社,2011)收录了100余张珍贵历史照片,集中反映了1912—1924年期间,马来亚霹雳州同盟会诸成员,积极筹备革命军饷的情况。关于武昌起义以前的历来(1895—1911)华侨捐款总数,大陆官方估计约为800万港元(见诸http://xue163.com/3253/1/ 32533940.html《海外华侨对辛亥革命捐赠总额约达800万港元》,2016-10-03 12:05:42),但是此数难以令人采信:其一,它属于囫囵估算,没有给出各次捐款大概数目;其二,港英政府迟至1935年才正式发行港元,此期何来港元结算?据说1930年代之时16港元=1英镑=4.9美元=14.7银圆,待考。“800万港元”中的“港元”,应为英国远东贸易银圆,大陆官方原应转而采用冯自由书中的称谓“港银”代替。港英政府自1841年起允许各国银圆在香港流通,币值与在大陆流通的银圆相仿,至1913年全面禁止使用,其中只有1895年起流通的英国远东贸易银圆,能够继续以香港法定货币的身份,一直流通使用至1937年。1895年,英国政府利用印度的造币厂铸造了专为远东贸易而铸制的新的贸易银圆,国人俗称“站人”,集英文、中文、马来文等三国文字于一体。最初又流通于粤桂两省,1900年以后北方开始使用,京津较为流行,严格算来属于英国本土货币体系。

台湾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副秘书长吴清基,曾在参加槟城孙中山博物馆研究中心揭幕典礼时称:“在孙中山的十次革命中,共筹得60万两,其中三分之一即20万两是在槟城筹获。”除了槟城以外又从南洋别埠、美欧各地筹获之款,自然是被归入其余40万两之内。笔者认为,60万两一说由于币种仅是白银,所以被采信度理应高于其他任何不分币种皆以元(圆)称的估算。不过,十次革命时期,早已不用银锭,所以此处所说60万两银子,应为60万英国远东贸易银圆,即港银之误,该币价值乃与那些在南洋、国内通行的别种足色银圆长期差相仿佛。

二、各地侨捐辛亥广州起义数目

为着简化问题以及切合主题,笔者以下仅选辛亥广州选锋起义华侨捐款来说。庚戌广州新军起义失败之后,孙中山在马来亚槟城召开会议,决定为下次广州选锋起义向南洋等地华侨筹集经费。所有有关原始资料证明:此次的筹款目标乃为最低十万港银。证据:其一,会上黄兴、赵声提出:“若事有可为,非有款十万不能为功。”[见诸房学嘉、李大超着《谢逸桥谢良牧与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1991),61页],其二,胡汉民于其致孙中山函云:“其他各省,俱有同志在内,若得钜款,为拨十得五之计,则可起蜂起之势……至专就粤东一省而言,则能十万左右仍可大做。”[见诸陈锡祺主编《孙中山年谱长编》(北京:中华书局,2003),537页;以及http://ido. 3mt.com.cn/ Article/201105/show2202697c17p1.html:《黄花岗起义革命志士后人讲述:“会计部长”筹资十万促起义》,2011-05-12]

“拨十得五”,笔者认为意谓:若果总部拨给分部足有十分,分部用于起义本身(包括购械、赏金)仅及五分。其他,例如发放分部工作人员工资,安置败逃外地人员,抚恤牺牲人员家属,僱工收埋烈士遗骸等等,花去余下部分。

注意:捐款目标乃与筹款实获不同!那么,结果到底筹到了多少?光就南洋而言,据冯自由书记载,“是役南洋各埠募集所得经革命军统筹部收到者,英属共四万七千六百余银圆,荷属共三万二千五百余银圆,两处合得八万零一千两百银圆。[见诸冯自由着《革命逸史》下(北京:新星出版社,2016),1141页] 黄兴于2012年南京黄花岗先烈纪念会上说的是:”幸南洋各志士担任筹款者极行踊跃,得十余万银圆。乃决议由孙中山先生赴美继续筹饷,赵君与兴来内地运动。“[见诸冯自由着《革命逸史》上(北京:新星出版社,2016),160页] 较之冯说,黄说应还包括安南、暹罗捐款。

笔者于此有保留地采用华人学者晚近调查得出的数位:是役,亚洲英属殖民地华侨捐47663银圆,荷属殖民地华侨捐32550银圆,安南和暹罗华侨捐30423银圆,亚洲合计得110636银圆;美国华侨捐,三藩市10000银圆,檀香山和纽约2000银圆;加拿大华侨捐,域多利和温哥华等地65000银圆,美洲合计得77000银圆。亚美两洲共得187636银圆。亚洲占59%,美洲占41%,六四开。加拿大华侨捐款数目,由于抵押掉了致公堂产,而居第一;英属第二,荷属第三。[见诸李恩涵着《东南亚华人史》(北京:东方出版社,2015),315页;颜清湟着,李恩涵译《星马华人与辛亥革命》(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2),350页;刘滴着“试析孙中山1911年的筹款活动”,载于《中山大学学报论丛》2005年25卷第二期;房学嘉、李大超着《谢逸桥谢良牧与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1991),66页] 币种港银,下同,除有声明者、立异者。颜、李二书却有币种不分之虞。

三、松口华侨捐足广州起义预算

华侨为辛亥广州起义捐款总数存在不同统计数字,各地数字相信又有实点、估算两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乃为在所难免,笔者以下选取最为支持本人“按需捐足新论”的出处——沈沧源于其所著近300页之《古镇侨魂》所给出的谢氏昆仲的伯父——谢梦池——的捐款数字,来做继续叙说。沈沧源乃为2010年代仍然闻名于松口镇华侨史研究部门的三名客属作家之一,另外二位是:余燊昌、梁德新。

《古镇侨魂》乃是一本专门讲述谢逸桥、谢良牧两兄弟,为广义辛亥革命主持筹款、兴学办报、参与起义的纪实文学作品。书中所载谢氏昆仲从其伯父谢梦池、祖父谢益卿处募款次数、得款数目,据沈氏说,乃为他从梅县方志、本地侨史、宗族碟谱、口述资料搜集、估算得出。

行业守则,允许民间纪实文学作品(官方纪实文学作品不在此列)虚构的,只是双方、多方对话、内心思想活动之类的细节,主要人物、社会背景、事发时地、进程脉络、因果关系、重要数字等此类有据可查的事实不允虚构。民间纪实文学作品发生失实、舛误,不能说是作者虚构、欺瞒。难道清季之前二十四史、《伯罗奔尼萨斯战争》等等就没有失实、舛误之处?多了去了!难道它们的作者因此就应被称为诳人、骗子?摸象盲人是否应被如此辱骂?某位谢良牧远亲、剪报搜集者为了某一史事这样辱骂某位长篇著述之人,是否公平?并不明白“事实未必等于真相”道理的前者大大冤枉了后者。人们难免会对前者产生怀疑:此君是否精神不大正常?

即使史学辞典、考据文献对于谢氏家族四人所做简介,既不属纪实文学,查证本来也属简单,同样产生舛误,然而绝不能说辞典编者、文献作者就是诳人、骗子。根据笔者亲临爱春楼、荣禄第,两次向谢梦池后裔询问所得,方知外人将谢益卿、谢逸桥、谢良牧认作华侨钜贾,全然属于舛误,仅谢梦池一人是也!首先,谢益卿是在谢梦池发达之后,才被儿子接去南洋享福的,从无在南洋创业,因此根本没有所谓谢梦池在谢益卿所打基础之上再上台阶一事。其次,谢氏昆仲既无到过南洋正式经商,更非生于华侨富商家庭——他们哥俩的父亲、谢梦池的弟弟谢国生,只是松口镇铜琶村一介寒儒,主以教书为业,甚至住宅也为谢梦池所建所赠。伯父怎能生下侄儿?当然,谢氏昆仲乃能一再说服谢氏父子捐出钱来,可谓募方本事极大,捐方基因极对。

因其一贯以来著述均得受认,笔者相信沈氏此书并无违规操作。以下楷体重编文字,乃是笔者基本源于沈沧源着《古镇侨魂)》(香港:天马出版社,2013),对于谢氏昆仲主持筹款、兴学办报、参与起义,谢梦池父子慷慨捐资史事的回顾:

1900年夏,年轻的谢良牧随其兄谢逸桥由松口乘船经汕头到香港,专程求见孙中山。孙中山助手交代,倘若贵兄弟俩是真地想参加革命,则望你们回到松口后,能尽快组织成立兴中会松口分会。在谢氏兄弟操持之下,当年底,兴中会松口分会成立;次年夏,岭东同文学堂成立,丘逢甲筹资三分之二,谢逸桥(实为谢梦池——笔者注)捐资三分之一(汕头源办学款)。1904年秋,谢氏兄弟得到祖父资助,东渡扶桑留学,旋即成为东京都梅州籍留学生召集人。1905年春,黄兴与谢氏兄弟在东京见面;1905年夏,谢氏兄弟在横滨和东京两次拜见孙中山,并参加了筹备成立同盟会活动以及同盟会成立大会。谢逸桥被选为同盟会执委会委员,务政;谢良牧被选为执行部会计长,管钱。1905年秋,谢良牧随孙中山前往香港、西贡、新加坡、吉隆玻、槟城、雅加达,次年春又赴欧洲各地,但是没去美洲,4月中旬方经香港回到日本。此行目的:宣传革命,募捐经费,物色骨干,建立支部。谢梦池捐款最多,高达十万银圆(槟城源起义款)。1906年夏,孙中山在横滨指派谢氏兄弟以及温靖侯三人返回梅县松口,联合洪门会、兴学会、岭东同文学堂等成立同盟会岭东分会,谢逸桥为分会长、温靖侯为秘书长、谢良牧为联络员。三人动员同盟会中松口籍留学生梁文信等四人同归。1906年8月10日,同盟会岭东分会宣告成立。本地首批加入会员乃有邹鲁(后为民国元老)、周增(后成黄花烈士)等13人。1906年冬,叶落归根回到松口的谢益卿捐资十万银圆(松口源办学款,出自谢梦池养父款——笔者注)予同盟会岭东分会。1907年春,谢良牧发动、参加十次起义当中据说人数最多、时日最长亦即规模最大的饶平黄冈起义,并代表岭东分会捐助起义五万银圆(松口源起义款。应自前述谢益卿十万银圆中出——笔者注)。由于伯父谢梦池是潮汕铁路大股东,谢良牧得以利用这条铁路运送军火。参与此次起义的梁鸣九等六位梅县松口同盟会员,各人事后均得岭东分会发给“安慰金”100银圆。1907年秋,岭东分会又行成立实为军事学校的“松口体育讲习所”,为武装起义训练武士。谢梦池汇来五万银圆(松口源办学款)作为办学经费。与此同时,谢良牧又到汕头,发动华侨捐资入股,创办岭东分会机关报《中华新报》——这是国内诸同盟会分会的首份机关报。1908年春,谢良牧、梁文信远赴槟城,通过谢梦池动员本地华侨捐助钦廉起义。谢梦池独捐五万银圆(槟城源起义款),众华侨合捐五万银圆(槟城源起义款)。谢益卿又将谢良牧带回松口的谢梦池养父款五万银圆(松口源起义款),转捐给了同盟会。至此,谢家兄弟业已动员其祖父、伯父捐助35万银圆,动员其他华侨捐助五万港银,合共40万银圆。

1909年夏,岭东分会派出梁鸣九等三人,经新加坡前往槟城、雅加达,兵分两路为乙未新军起义筹款。梁鸣九到雅加达后,先去拜访了由松口籍华侨富商梁密庵主持的“华侨书报社”,向多为梅州籍的来迎华侨说明来意。梁密庵等同盟会员,经过几天劝募,筹得一笔印尼盾(椰城源起义款);温翀远、廖介和在槟城也筹到了一笔马来元(槟城源起义款)。两笔款折合二万港银——疑雅加达松口籍李宝三所捐数占其泰半。由于所乘前往新加坡的海轮撞船,梁鸣九不幸遇难。捐款失而复得存梁密庵处。起义再次失败,应是为了躲躲风头,谢氏兄弟便到槟城暂住。随后,孙中山全家人也到槟城暂住。

1910年春,谢氏兄弟与同盟会槟城分会开会研究如何解决孙氏全家生活费用问题。决定由与会同志共同负责,每月支付120银圆。谢逸桥表示他可多出(实为谢梦池出——笔者注)。当年秋,同盟会头面人物如孙中山、黄兴、胡汉民等在槟城召开同盟会南洋各埠支部代表大会,共商再次发动广州起义事宜。关于经费问题,会议要求各个分会都要积极募捐。如前所述,预算需要十万港银。谢逸桥当即表示愿向客属华侨募捐五万银圆,孙中山于是呼吁“向岭东分会致敬!”会后,谢良牧前往雅加达,向梁密庵等求助。此次,梁密庵取出前未达款二万银圆,自己再捐二万银圆,梁密庵父亲梁映堂捐三万银圆(三者皆为椰城源起义款),谢梦池卖一房,再次捐三万银圆(槟城源起义款。此时谢家父子二人名实共捐38万银圆),梁、谢两家合共捐出十万银圆,其他各洲各埠完成数额七八万港银。超出预算之数,应被留作后用、别用。按照常理,起义领袖没有理由将全部捐款用于起义本身,搞到“家无隔夜粮”。据载,华侨捐款辛亥广州起义款项,购买、运送近千支枪械及相应弹药,已用去原预算十万银圆中的65981银圆。余三四万银圆理应发给起义人员,先例是每日十银圆。武昌起义仅送去超预算筹得款中的800银圆。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一举成功之后,位于香港的同盟会南方支部决定予以积极回应,首先派出谢良牧前往广州策反清朝将领李凖、张鸣歧。良牧此次策反,成则厥功至伟;败则抛却头颅。结果是李氏率部反正,张氏弃职出逃香港,皆大欢喜。谢逸桥则在岭东分部总部指挥嘉应全境和平光复,仅有兴宁一县发生战斗。

武昌起义成功之后,谢逸桥又向松口籍印尼华侨募捐开国费用。曾与张弼士(梅州大埔人)合办垦殖公司的棉兰地区华侨首富张耀轩(梅县松口人),捐出三万港银。

1921年6月,陈炯明叛变炮轰总统府,谢良牧随孙中山到永丰舰,护卫左右。1923年,讨伐陈炯明叛军取得胜利,孙中山返回广州,先后任命谢良牧担任广东省政务厅厅长、大本营特派专员。另外,由松口体育会会员30人组成的松口选锋分队参加广州起义,所需经费皆由谢良牧指定温翀远在谢家领取。[见诸房学嘉、李大超着《谢逸桥谢良牧与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1991),66页] 若依前例,每人发放100银圆,就是3000银圆。这里应该包含了旅差费、逃亡费。

由沈沧源书算得,谢梦池于槟城捐出历次起义款达18万银圆。而据中华民国官方文献所述,谢梦池起义款捐出数为20万银圆,比沈沧源所给出数字还多出二万银圆。

谢梦池于槟榔屿捐出广州起义款三万银圆,梁家父子于雅加达捐出五万银圆,荷属其他华侨如松口籍(当时为隆文籍。五星村后被划入松口镇)李宝三等捐二万银圆,合共十万银圆。此数乃比前述“英属殖民地华侨捐47663银圆+荷属殖民地华侨捐32550银圆”=80213银圆,多出29087银圆。加上还有其他华侨所捐之数,多出就会更不止此数。怎么解释?

注意:冯自由以上说的是第一线的位于香港的“革命军统筹部”,而非总其事的位于槟城的“同盟会会计部”收到的钱。会计部理应收到了更多的钱,多出部分应被用于总部运作所需,譬如:派往各埠筹款人员所需旅费、宿费、会费、工资——孙中山远赴北美筹款所费必然不赀,估计是从荷属捐款当中截留。依规,只要总部会计部执行长谢良牧批凖、备案,便可使用。以前此情多有发生。孙中山并无像康有为那样中包私囊。

顺便说说,康有为,应该还有梁启超,贪污分赃华侨捐款,足有当时60余万美元,堪称国贼。康梁所哺所待之儿女婿媳,如康同璧,如林徽因,虽被誉为“最后的贵族”,实则乃为“出于污泥”,有没“不染”另论。

由于实际参与作战人数不过200,延续时间不过两天,购买枪械所费仅为六万余(余)银圆,笔者便有理由认为:此次起义花费并无超出十万港银预算。

至此,“广州起义预算十万,松口华侨捐足十万”的论点,庶几可以成立了吧?

关于谢梦池这位“孙中山的提款机”的纪念文物,如今在大陆,除了文献,就只剩这幅像、这座墓和爱春楼。

左:谢逸桥、谢良牧昆仲在松口合影。右:孙中山予谢良牧委任状。

张鸣教授于其所著《辛亥:摇晃的中国》(香港中和出版有限公司,2011)中给出的东南亚筹得款数字和笔者给出的差相仿佛:

然而,4月的广州起义,钱花得却很多。所需资金,大部分来自东南亚,其中英属东印度(即今天的马来西亚)捐了五万,荷属东印度(印尼)捐了五万,暹罗(泰国)和安南(越南)各三万,身下的一万大概来自美国。(买枪械差不多花了六七万,其余的用来招募人员,收买军队……(278页)

四、拂去蒙在谢梦池氏身上尘埃

不妨这样评价:对于广义辛亥革命而言,孙黄二人是最高领导者,谢氏昆仲是最佳筹款者(谢良牧可是同盟会会计部执行长啊);谢氏父子是长期供款者。谢家所有捐款的最终来源乃为谢梦池,不过他想让老父亲、两侄儿出名从而让了部分名份;松口华侨、梅州华侨是铁杆应捐者。“供”已不仅仅是“捐”。谢氏父子,尤其是谢梦池,不啻为广义辛亥革命的“提款机”;谢氏昆仲,尤其是谢良牧,不啻为辛亥革命的“提款卡”,尽管后现“无量头颅无量血,可怜购得假共和”。

回头审视,笔者认为,无论是从动机上看还是从效果上看,以财力促成了“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如今台港澳新已有民主)的谢梦池,都是比荣毅仁、刘国钧、卢作孚、郭棣活、马应彪、蚁美厚这类一度积极回应公私合营改造的红色资本家们对路得多,幸运得多的民族资本家。中共所行公私合营改造,实质为一国家强行垄断市场,侵害私有产权,缺乏法理正义,摧残国计民生的行为,最终沦于全盘失败。上述积极回应这一改造的红色资本家们,不仅是牺牲品,而且是失败者;陈嘉庚在商言教,出资大办高校,惜乎如今厦门大学、集美大学业已沦为官僚化驱逐学术化的藏污污纳垢之地。笔者因此敢说,将谢梦池视为20世纪中振兴华夏最为有成,最为伟大的炎黄子孙民族资本家,并不过分。

顺便说说,同盟会闹革命,取民族性,弃阶级性,依靠新派知识份子、民族资产阶级,无需农村包围城市,仅需筹款港银百万,就可成功,发人深省。对照:共产党闹革命,表民族性,里阶级性,没有富有阶层出于同情心、责任感源源不断捐款、纳税,结果除了苏援,就只有依靠农村富有阶层无法带走的土地筹粮敛财了:农村包围城市此一金科玉律,本是无奈之举,且以掩饰苏援。后来东南亚共产党“理论联系实际”,贯彻“丛林包围乡村,乡村包围城镇”武装斗争方针,无一成功;中国政府1980年代初期全面撤援之后,除了菲律宾,其他东南亚各国共产党便形土崩瓦解。中共也不晓得施压东南亚各国政府,促其允许放下武器的共产党人改弦更张,依法变成议会党团。中国方面,不仅以往援助全打水漂,而且贻害华侨创巨痛深!

五、孙氏感恩再证“按需捐足新论”

孙中山对于谢氏昆仲、谢氏父子、梁氏父子、松口华侨的感激之情、关切之心曾用两次行动表达:

其一,1918年,由于西南政客、军阀改组军政府,孙中山辞去大元帅职务。是年5月,谢良牧邀请孙氏访问松口。孙氏觉着松口华侨对于革命贡献极大,应去看望他们以表谢意、敬意,于是欣然答应。谢氏昆仲、梁密庵公热情接待了孙氏,孙氏及其同行政要以及卫队在谢梦池新宅“爱春楼”下榻三天。其时谢梦池未从南洋返回。为表彰谢氏昆仲对于革命的贡献,孙氏为爱春楼题写了一副对联:“博爱从吾好宜春有此家”;题罢意犹未尽,又撰一联“爱国爱民,玉树芝兰佳子弟春风春雨,朱楼画栋好家居”。两副对联分别在第二字、第一字嵌入“爱春”两字,可见孙中山先生对谢氏昆仲感情之深。“佳子弟”,看来孙氏并不知道爱春楼其实是属于谢梦池的。这两副对联直观地说明了以谢氏昆仲为代表的梅州客家华侨先贤,在推翻帝制的革命过程中所起的重大作用,弥足珍贵。期间,又到松口镇上“承德堂”与梁密庵以及来迎乡贤、侨眷欢叙。孙氏又到松口公学(现为松口中学——笔者注)出席松口民众欢迎大会,然后对民众和师生作了三个多小时的演讲,阐述革命道理,分析内外形势;鼓励大家关心国家大事,打倒帝国主义,剷除军阀割据,建立富强国家。听者无不动容。孙氏又和欢迎民众、公学师生一同留影。[见诸丘一中着《孙中山到松口二三事》,载于《广州文史》第20辑(1980),第六篇]

根据旌义庄建造者李宝三孙辈李君乔口述,孙中山此次感恩之行还曾应邀,为前述椰城源起义款之一主力捐款者、隆文镇岩前村(中共上台后划归松口镇梅教村)印尼华侨富商李宝三的新居题了庄名“旌义庄”及其中门门联“旌绶颺国义理传家”。笔者认为可信。关于捐助黄花岗起义达人李宝山,请见笔者后续另文《梅教上村旌义庄名由来》。

1920年12月,孙中山到汕头检阅得胜粤军,并由胡汉民、姚雨平等人陪同,自汕头出发到梅县松口一带视察。

自笔者此文海外发表之后,2019年爱春楼得到政府拨款修葺一新。

修葺前爱春楼的内部照:前景是下堂,后景是上堂,可见堂间已堵穿堂小门。孙中山据说下榻于下堂入门左手第二间。

 

梁映堂、梁密庵父子。

其二,视察松口河港、城乡,演讲松口公学,尤其是参观爱春楼、承德楼,题字新近落成旌义庄,很有可能瞬间唤醒了孙中山久藏心中的规划中国物质建设梦想。笔者相信每个参观过了宏伟客家大屋的人,都会或多或少萌发有巢氏般天工开物的冲动。果真,据载,孙氏此行,曾与谢氏昆仲、梁密庵等共商实业救国方案。就在离开松口之后,1919年,孙中山写成《建国方略》,后于1922年在上海出版。此书由“孙文学说——行易知难(心理建设)”、“实业计划(物质建设)”和“民权初步(社会建设)”三个部分组成,构成孙氏建设国家的总体设想。今人中有浅薄者,竟然嘲笑孙氏空想。在书中,孙氏提出了“交通为实业之母,铁路为交通之母”的论断,规划出了全面的铁路建设计划,设计了总长20万公里的贯通全国的铁路干线。他规划的东南铁路系统共有12条线路,其中经过闽西、粤东的有四条,又其中,经过松口一镇的竟有三条。笔者将《建国方略》一书中的有关经过松口的铁路规划摘录如下(粗秀体为笔者转):)

厦门广州线:此线自厦门新港起,进至漳州、南靖、下洋。于此出福建界,至广东之大埔。由大埔过松口、嘉应、兴宁、五华。于五华,过韩江及东江之分水界,至龙川。乃顺东江而下,至河源。又过一分水界,至于龙门、增城,以至广州。

常德汕头线:此线自汕头起,利用潮汕铁路作基础,从汕头、潮州向北延伸到嘉应、松口,出广东界,至江西之寻乌、会昌、赣州、遂川、宁岗、株洲、长沙、宁乡、益阳、常德,与东方大港重庆线及沙市相合。

南京嘉应线:此线自南京起,进至溧水、高淳。于是处出江苏界,入安徽之宣城。自宣城进至宁国及徽州歙县。徽州以后,出安徽界,入浙江界,经开化、常山及江山。出浙江界,入福建之浦城。自浦城,由建宁建瓯以至延平,与福州武昌线交,更过沙县、永安以至宁洋,与福州桂林线及厦门建昌线会。自宁洋复进至龙岩、永定,至松口与厦门广州线合,迄嘉应而止。

岂止是东方大港之厦门(海港)、重庆(河港),连民国首都南京都要建一条对接松口、嘉应(今日梅州)的铁路干线啊!孙氏于其“实业计划”一书当中还谈到了闽粤赣边矿产丰富,引进外资潜力可观(闽粤赣边最有价值的地下矿藏宝藏,现经查明,乃为稀土金属。但是国家一度禁止开采,以防水土污染,储量枯竭)。孙氏对于广义辛亥革命首要制权源域松口的感恩心迹,不是跃然纸上了吗?

不妨认为:为孙中山同盟会捐款最多者:前有邓荫南(开平赤水人),中有李煜堂(粤中台山人),后有谢梦池(梅县松口人);为国民党输款最多者:前有史达林,后有罗斯福。得款少时,孙中山得获成功;得款多时,蒋介石终致失败。党人看重了邓荫南,看轻了谢梦池;孙中山入了史达林的彀,蒋介石失了罗斯福的意。

邓泽如(江门蓬江人)则是筹款——异于捐款——极多之臣,与谢氏昆仲相仿,属于“提款卡”而非“提款机”。虽然如此,孙中山毕竟没有作过江门蓬江感恩之旅,也没构想过建造一条南京至蓬江的铁路。孙氏对待谢、邓感激之情,孰重孰轻?

邓上将荫南纪念碑

六、制权源地建园纪念孙氏功德

曾有史家认为:松口——全国镇级单位仅有松口——乃属广义辛亥革命策源地之一。然而,笔者认为,松口所扮主要角色,乃为“制权源域”(Power Domain. Money could become power),“策动源地”仅属次要角色。松口南洋华侨富商并无策动辛亥革命,仅是主力义捐、推动革命而已;他们出金钱出性命但没出思想出纲领。不错,松口同盟会员为了广义辛亥革命兴办过短期师范学校、体育学校(实为革命、军事学校),但是收效不大。

孙中山祖上虽属南下客家,但其家乡中山(旧称香山)市的南朗镇,距离梅州市的松口镇却有千里之遥。倒是洪秀全祖上属于梅县西北石坑镇客家人。由上可知,孙中山结缘松口镇,乃由谢逸桥、谢良牧昆仲搭桥。正如孙氏填词所说“凭君纽带作桥梁,输送侨胞热血慨而慷”。

1933年,以孙中山曾经亲临松口看望谢逸桥、谢良牧、梁密庵、松口华侨,以及鼓励当地民众参加革命,“其功德不可不有纪念”,乃有前同盟会岭东分会会员丘哲、张作新等以松口教育会名义,发动本地华侨和乡贤之热心人士,在牛角塘和晒布岗一带,兴建中山公园。

梅县松口中山公园新旧对照

站在松口镇孙中山纪念园前,笔者心想:若知孙文、黄兴、锡麟、秋瑾、坚如、生才、精卫,广州、武昌等,不知谢氏昆仲、谢氏父子、梁氏父子、松口华侨、客属华侨、何氏昆仲、槟城椰城、加国洪门、旌义庄联等,则为不知广义辛亥革命。另外,如果认为孙黄策动所成十次起义,经费主要来自美国华侨,人员主要来自洪门各堂,乃属天大误会。

七、谢氏昆仲国府赐墓备享哀荣

史家评价忠实追随孙氏二纪的谢逸挢、谢良牧昆仲,乃为“我国近代史上最早表示拥护孙中山民主革命主张,从事民主革命活动,积极参加推翻满清封建专制统治的华侨群体杰出代表。被孙中山赞为”爱国爱家玉树芝兰佳子弟“。其中谢良牧于同盟会中地位,甚至可与黄兴比肩。与孙氏结婚刚达一年的宋庆龄,甚至曾将自己秘书”苏州美女“徐宝华介绍与谢良牧结婚,得子康基(后成美国大学教授)。革命胜利之后,谢良牧出仕,谢逸桥归隐。

鉴于谢逸桥、谢良牧对辛亥革命和创建共和所作出的重大贡献,1928年,由国民党梅县党部主持,地方驻军协助,在梅县松口元魁塔下山岗隆重举行谢逸桥公葬大会。谢逸桥纪念碑建于元魁塔前,碑高十米,却无碑文。1931年6月27日,国民政府发布命令追悼谢良牧,并特给治丧费。数月之后,其弟谢适群在东沙马路茶亭对面,即现在的广州动物公园北门东侧,为谢良牧修建了一座坟墓,墓碑连基座约合六米多高,上刻“良牧先生之墓”六个大字。碑座正面刻有国民党元老居正为之撰写并题书的墓志铭。

谢逸桥墓、谢良牧墓

国民政府司法院院长居正撰谢良牧墓文及铭文——“盖以彰其遗烈令闻”——如下:

君谢氏,讳良牧,广东梅县松口堡人,少游学日本,愤满清失败,与湖南黄君克强等,联络各省志士,阴图改革,适孙公中山自欧至日,组中国同盟会本部于东京,推孙公为总理,君为会计部长,赴南洋各岛筹设分部,成革命军供给之基础,返国进行革命事,竖义旗于广东饶平之黄冈;庚戌、广州新军之役挫后,江苏赵君伯先走英属庇能,拟趋缅甸入云南,君以地险人疏,且内地事非无可为,力阻其行,筹十万金谋再举,遂有辛亥三月二十九日攻督署之事;武昌起义,君瞷知水师提督李凖有悔过意,辟众意,招致加盟,而广东光复,不血刃焉;民国成立,君被选为参议院议员,时袁氏势盛,君烛其奸,乃弹劾之;民国六年,北平督军团谋乱,君与海军总长程璧光谋护法,率舰奉孙公南下开元帅府于广州,奉孙公命奔走燕赵间,粤军回粤,因无后顾忧;民国十年,国会以非常会议举孙公为大总统,将出兵北伐,而陈炯明叛变,孙公出驻永丰舰,时势危迫,左右有劝其暂避凶锋者,君独持不可,即在舰上就中路讨贼军总司令职,号召讨逆,陈氏去粤,国民党改组,君被任为中央临时执行委员;未几,孙公殁于北平,君亦优游沪粤间,不与闻时事矣。计自同盟会成立以来,凡革命之措施,君皆居中任责,坚苦卓绝,口不言功,身亦不及禄。民国二十年六月,疾卒广州医院,年四十有八,葬黄花冈之原,越数月,君弟适群将茔修治完整,因伐石纪其事。君元配李,生女怀琛,适番禺周氏;继配徐,生子康基。铭如下:

志遂矣!心瘁矣!功成不居。

吁嗟兮!今之介之推。

1937年5月31日,国民党当局颁布褒奖令,褒奖谢良牧及其兄长谢逸桥。

八、笔者寻找谢良牧墓原址记事

惜乎谢良牧墓后来荡然无存,原因长期未明。笔者就读中学乃位于沙河顶,文革休学时期笔者偕友常在周遭骑车逛荡,那时便从无见过图片中之极壮观谢良牧坟茔。网载,1985年谢良牧子谢康基曾与同乡温盛湘来寻其父坟茔,不得,失望而归。

2017年1月22日,笔者第二次来到动物园北门,寻找谢良牧墓原址,此次进入园内寻找。四处踏察之后,笔者怀疑北门内之东侧科技馆、地震站后面高岗数株大树环绕的那幅空地,即为谢墓遗址。此地点军事上可扼守1911年建成之沙河旱桥、广九铁路。曾作猜想:1938年日军大亚湾登陆后,利用广九铁路进犯广州之时,曾与粤军于此发生激战,炮击疑为粤炮兵观察点的墓碑,致碑及座轰然倒塌。然而,地下棺椁也许仍在。2017年2月6日,笔者又到海珠区大学城广州市国家档案馆追踪谢良牧原址。经过两位馆员电脑查找,发现:文档既无谢氏卷宗,地图亦无谢墓标识。7月中旬,广州独立女作家卢洁峰告诉笔者,经其遍访动物园老员工得知,谢墓乃于1957年平土地拆坟茔建动物园之时拆除。初时拆下谢墓墓碑移走,置于南面张民达墓后,以后不知所踪。

不过,笔者瞧见制于1930年代的地图上,有着庚戌广州新军起义烈士坟场标识(碑见文首)。这就证明起义失败以后,潘达微当时无须如同当今某些笔者所说那样,“冒着生命危险收殓烈士遗骸”;“顶着压力收收殓烈士遗骸”方为符合事实——早于黄花岗起义,就有侠客被允许将庚戌新军起义烈士收殓的!我国文字历史——不仅是现代史而且是近代史,咋会这样偏颇!年轻史学家们面临的任务会是多么繁重!

次日,笔者前往先烈中路小学调查,该校退休教师杨志军(女)证实,当年“东沙马路茶亭”原来就在该校门口花池部位。该校张校长(女)答应再向本校一位年逾90的退休教师核实。谢良牧墓原址现接近找到了!下一步是找到谢良牧与元配李氏所生女儿谢怀琛的后代,疑在番禺;与继配徐氏所生儿子谢康基的后代,似在台湾。

2017年2月11日,广州市考古研究院宋中雷先生答覆笔者,正确的请求重建沙河顶谢墓或者另建黄花岗代墓的程式乃为:由谢良牧后人写信予广州市文物局。宋氏并微信笔者说:“没问题的,只要有这封信,文物局就会有意见回复。辛苦您了!”

2017年2月10日,笔者拜访了松口镇铜琶村谢逸桥二孙谢理炳,向其通报寻找谢良牧墓进展,以及告知他应写信去广州文物局文物处请求勘探、重建谢墓。他高兴地答应了。他让一位子侄带我上山瞻仰谢梦池墓,我亦自行瞻仰了谢逸桥墓。8日,谢理炳将信寄出。24日,广州市考古研究院勘探处答覆有意勘探,但需得到文物局批凖。尽管文物局会否批凖尚不可知,但是笔者已生感慨:“吁嗟兮!愿半遂矣!幸遇韩荆州!”

恢复谢墓一事,笔者如今认为,最好可以选择黄花岗烈士陵园一处地方重建谢良牧坟茔,因为参观人多。重建资金从何而来?国家当然有钱,但是可以采取国家拨款、社会捐赠双管齐下方式。芸芸捐赠者中既有中国同盟会后代又有第四野战军后代,该是多么寓意隽永。

各位读者:若您本人或您亲友曾经亲眼目睹谢良牧墓并记得墓的确切所在位置,甚至藏有谢墓相片,请您尽早电邮联系笔者[email protected],笔者再转告广州市考古研究院,以收恢复谢墓事半功倍之效。

就像永恒的黄河长江珠水、喜马拉雅雪山一样,曾为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建立共和义捐钜款、要款的松口南洋华侨、梅州南洋华侨和客属南洋华侨,永垂不朽!

最后,笔者愿以旧体律诗一首“七律·旌义钩沉”结束本文:

苏援缺位失北伐,
侨捐欠输滞光复。
谢氏前作领头羊,
华侨后称革命母。
孙中山题旌义庄,
李宝三献印荷盾。
松口陆客衍海客,
起义羊城促鄂都。

开放2020-01-21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