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斗汉唐

三月召开的全国人大会议无争议通过了新土地法——实行土地私有制。早与当地政府签订了开发合同的汉唐公司立刻以「原有使用者」身份,付了微乎其微一点钱便买下亚拉森格神山,在法律上成了亚拉森格的主人。祖祖辈辈居住神山下的藏人却不能从法律上证明他们是「原有使用者」,但是就像印第安人不承认英国法律说他们世代生活的土地属于某个白人一样,藏人也不承认汉唐公司,只是国家机器不认别的,现在藏人再进入亚拉森格的范围,法律便会视他们犯了「闯入私有领地」罪。

汉唐公司从未把当地藏人放在眼里,成了亚拉森格名正言顺的主人之后,倒希望藏人来闹事,再用法律一劳永逸地制住他们,保证往下的炸山开矿不再有后顾之忧。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汉唐公司高管的眼中总是意气行事的藏人,现在却跟他们玩起了法律。汉唐公司买下的只是亚拉森格山,山下拉松村的地却是藏人祖祖辈辈使用的,无论在藏政府治下,还是毛泽东的人民公社,或是邓时代搞承包,各种法律文件都有明确记载,即使按照新法律,「原有使用者」也只能是拉松村藏人,汉唐公司染指不了。拉松村藏人就利用这一点,先不争论亚拉森格神山是否该属谁,只要法律承认拉松村的土地属于藏人,他们就有权不让汉唐公司的开矿机械、车辆和补给通过。汉唐公司以法律的名义不让村民上山,村民则以法律的名义不让汉唐公司过路,这一下就困住了汉唐公司。油料运不进去,前面进了山的设备便死了;生活用品运不进去,开矿人员也难以坚持。

汉唐公司打遍天下无敌手,不信能被一个村的藏人老百姓困住。当地政府为汉唐公司开路,本以为对付使用棍棒和石块的乌合之众早有轻车熟路的办法,没想到藏人手里拿的却是新公布的土地法,与政府人员讲起法律。几人围住一个政府人员,有主讲有帮腔,只坚持一点,既然是他们的私有土地,让谁过不让谁过就是他们说了算。在美国,未经允许闯入私人领地,土地主人可以开枪。中国新的土地法尚未细化,别说地方政府和县乡警察说不明白,连汉唐公司的顶级律师都没找到法律根据,弄得政府人员理屈词穷,难以应付。

公安系统追查微信发现,村民的领导者是康瓦寺堪布丹增,背后出招的是北京的村治会。村治会的律师告诉丹增,不管是对政府还是汉唐公司,只要求上法庭解决。在法律没给出判决前,外人在未经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强行通过就是违法。律师会帮助拉松村进行诉讼。

跟着指挥棒转的县法院支持汉唐公司的通过权。从北京赶来的村治会律师则表示县法院无权解释国家级法律,要求全国人大或至少是最高法院释法。这可要了汉唐公司的命,国家级释法岂是几个月可以搞定的,而每天误工都损失巨大,国际铜市的暴利不可能持续,山上职工也已弹尽粮绝。汉唐公司现在尝到了以前总用来对付别人的诉讼战术。

到了这一步,汉唐公司才不要讲什么法律,不就是打通一条路吗?政府、公安、武警都听命,还打不通一条过村的路?只要给足了钱,贡觉县政法委书记亲自带队,调动公安武警强行护送汉唐公司的车辆和机械,硬冲也得冲过去!这时发现,拉松村藏人不仅是动嘴说法律,更厉害的也已准备好——凡是经过他们土地的进山道路,每隔数米便被挖出一道沟,不要说汽车无法通过,连履带车都过不去,必须用挖掘机和推土机平沟修路。当调来那些机械,村民中的老人和妇女便躺到机械前边阻挡。自己的地愿意怎么挖就怎么挖,外人强来填平才不合法。公安和武警刚拉开人,另一批老人妇女又躺上去。年轻村民不对人使用暴力,却用各种方式破坏机械。汽车轮胎被扎,推土机履带被插入铁条。警方以破坏财产罪威胁,村民则指控是这些机械先擅闯他们的土地,轧坏了草场,他们只是捍卫自己的合法财产。说得警察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费尽周折修好路,却没有那么多警力看守,路越长疏漏越多,一不留神又被村民挖了沟,还得返回重修。花了两天时间才让一批物资设备通过拉松村地面。等车辆出山时,拉松村的道路又被挖了道道沟,一切回到从头开始。

问题是维持开矿每天都要送进物资和运出矿石,这种方式如何持续?有时需要换个设备零件,着急的话就得用直升机往上送。否则一个环节断了全线都得瘫痪。现在是建设选矿场,还能勉强维持,等到往外运精选矿的时候,这种方式无论如何是不行的。武警夜以继日跟村民斗,开始生猛,只是爹妈生的肉身离不开吃饭睡觉,饿几顿冻几晚便气势全无。武警一泄气,其他人就更难与藏人较力。

家在本地的藏人以逸待劳,吃喝随时,分成三班,每班二百人,上阵三小时换下来休息五小时,一天轮三次,保持精力旺盛,士气高涨。需要用钱时各家分摊,富裕人家主动多出。村里设了大灶一块做饭,杀牛宰羊,简直像一家人过年那样红火。汉唐公司认定村民进行了有效组织才能达到人人分担又能相互协调的状态,要求先破掉组织。这是当局的强项,从掌握政权的第一天就不再允许其他组织产生,历年破获各种组织积累了丰富经验,主要一手就是「打蛇打头」、「抓黑手」,现代术语叫「斩首行动」。以往的组织不管多严密,没有了核心便会一击即溃,屡试不爽。而各方面的情报都证实,拉松村核心人物就是一直和村治会进行联系的丹增,汉唐公司要求地方当局立即抓捕。

在康瓦寺被汉唐公司的爆破埋没后,寺院僧侣暂时安置在村民家等待重建寺庙,现在都换上了便衣参加到拦截汉唐公司的行动。丹增没去第一线,躺到车前阻挡或是破坏机械一类的行动不适合他的高僧身份。他是被推举出来主持全局的。拉松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应该是从丹增制止了尼玛自焚那一天开始起步的。当时村民们都问丹增,不自焚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他制止了自焚,就必须给村民一个能够守护神山的方法。

丹增有方法,在康瓦寺已经实验了近两年。上一次与汉唐公司的斗争看似得到胜利,却没有让丹增安心,更没像一般村民那样沾沾自喜。他看到的是「亚拉森格生态圈」缺少节制力,无法杜绝冲动和暴力反抗,而村民的暴力在当局面前又不堪一击,反而成为进行打压的口实,差点酿成大祸,最后能避免完全是出于侥幸。政府解散「亚拉森格生态圈」,只需看住几个核心人物,其他人便回到一盘散沙的状态。遇事反省是丹增超过常人之处。他向当时来拉松村支持村民的欧阳中华请教,有没有更好的组织方式。照理说那正是欧阳中华关注的核心,只是两人语言不通,翻译费时费力,欧阳中华提纲挈领地讲了层议制,随即便忘在了脑后。欧阳中华给无数人讲层议制都讲得更认真,花费更多的心血,也没见到播下的种子结出果实,当然不期待在这个话都说不通的地方留下痕迹。然而就是那次谈话,让丹增被层议制打动。他托人从网上找到了欧阳中华关于层议制的文章,花了不少钱译成藏文,又花了近一年的时间阅读琢磨。他没有像欧阳中华说的那样在村民中实行。驻村工作队接管了村里权力,连村委会都只能打杂跑腿,试验层议制根本别想。

丹增将层议制用在了康瓦寺的寺院管理委员会。寺管会是政府承认的寺院行政机构,负责寺院维护、财务管理、僧侣生活及秩序等事务。以往寺管会是所有僧人一起选举。丹增一直被选为寺管会主任,却深知这种选举的弊病。尤其是在较大的寺院,会被有私心的人搞得乌烟瘴气。丹增决定自己让出主任权力,由僧侣们自由结合成五到十人的小组选举小组长,再由小组长组成寺管会,共同协商决策,管理寺院,然后选出实际掌权的主任。为了避免政府注意,丹增对外继续扮演寺管会主任,实际不再管事。寺管会作出的决策由寺管会选举的主任实际执行。这种方式运行一年多来,僧人普遍认为效果好。陈盼来看到后,惊讶地誉为古老寺院的现代艺术。

一年多的寺院层议制实验对外保密,村民们并不知道。直到那一天丹增制止了尼玛自焚,云游僧人离开之后,村民们都等着丹增说下面该怎么。,丹增没有直接说出层议制,只是告诉村民:「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是每个人的事,应该大家一起定。大家的智慧合在一起,比任何个人智慧都高。我只告诉你们一种能把大家智慧合在一起的方法。」

丹增把层议制先当作一种协商方法——每个家庭出一个代表,五到十个家庭代表自由结成群,协商出群的意见。因为自由结合的不是亲朋好友就是左邻右舍,沟通顺畅,容易达成共识,再选出群代表,把共识带到村民组,经过各群代表协商,形成村民组共识,再由群代表选出村民组代表。最后由全村五个村民组的代表协商,得到的就是全村共识。每级代表会在协商过程中随时向自己的选举人反馈,进行再协商,保持共识的动态发展和完善。

丹增解释说,全村开大会,一个人只发言一分钟,轮一遍也得好几小时,要么是多数人沉默,要么吵成一锅粥,很难形成共识。层议制让每个人都能发表意见,代表随时可以更换,保证了代表必须按照群体共识参与上一层协商,形成真正的全村共识。

康瓦寺僧侣以在寺院实践层议制的经验分头指导村民,效果明显。这种协商结构一旦形成,随着层次提升,情绪会让位给理性,不再主张暴力,也能约束村民不再有自焚一类激烈行为。并接受了村治会从法律角度提出的堵路建议。堵路具体怎么实施,如何分工,遇到各种情况怎么处理等,也是村民以层议制方式进行协商。大家很快意识到,具体执行堵路时更加需要层议制,那时不仅是协商,还需要协调行动和指挥。当选代表就同时担当起指挥角色,五个村民组的代表组成全村的指挥部。五个村民组的代表马上就想到,还需要一个总指挥。

「由你们来选举。」丹增进一步地指点。「只是当选者不能再兼其他的职务。比如要是达瓦当选总指挥,就不能再当村民组的指挥,以防偏袒本组,至少也要避免被人怀疑……」

「总指挥非得从村民组的指挥中选择吗?」达瓦问。

「那不一定,选谁都可以。因为你们怎么选肯定有自己的道理,选的是最合适的人。」丹增鼓励地拍达瓦肩膀。

「那我选你。」

「……」这倒让丹增楞住了。

「同意。」其他村民组指挥同时举手。

「我……我是僧人啊!」丹增扯了扯自己的袈裟。村里被停电,黯淡的电池灯下袈裟成了深暗颜色,场景有点像老旧的黑白影片。僧人当村长难道不是奇怪的事吗?

「堪布,我们相信你教的是好方法,我们选你,是因为你最清楚往下该怎么做。我们都像刚睡醒的人还在懵懵懂懂中呢。这时候你要是不管,我们可能马上又睡着了。」达瓦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我不会不管,会随时告诉你们我的想法。」

「堪布,我们现在需要你,」另外一个村民组指挥是原来的村委会副主任。「你是喇嘛,我们肯定不会让你长期管俗事,不过现在保护神山也是保护佛教,喇嘛当然应该参加。等到这次行动结束后,我们学会了方法,你就继续当你的堪布。」

丹增拨着手中的念珠沉吟。副主任说话有不自觉的官场口气,意思倒是没错。这是开始,是关键时刻,虽然有寺院的实验可以借鉴,村民毕竟和僧侣不一样,存在更多个人利益和俗世考虑,知识水平也不如僧侣,会有更多新的问题。在层议制尚未具备自我完善机制前,有必要自己帮着把握方向。

几个村民组指挥盯着丹增,目光流露出期待和恳求。只有丹增当这个总指挥,他们心里才有底,所以丹增是否接受事关重大。让丹增最后下决心的,是想到几个村民组的指挥都有家庭,有更多世俗责任,遭汉唐公司打压的危险该由他这个出家人承担。

「好吧。」他说。「这是第一次行动,我应该和你们一起。」

其实丹增不需要做太多的指挥。决策是自下而上协商形成,执行时只需分好工,需要总指挥直接指挥不多。丹增的主要精力用于管理临时食堂,各家无需做饭,可以解放很多人力投入堵路中。丹增自己吃素,却要求食堂给大家放开吃肉,每顿换花样,只是不给喝酒。

汉唐公司要求地方当局实行「斩首」,抓捕丹增。执行抓捕的特警队长首先必须确定丹增的准确位置,否则村里能藏身的犄角旮旯不计其数,每个老乡都会掩护他,挨户搜查也难搜出。警方部署了数个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的制高点,很快在当作集体厨房的农家院发现了丹增身影。其实丹增根本没有想隐藏,还在院里帮着做饭的人削土豆。特警队长带人冲进去,边念经边削土豆皮的丹增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按到在地,削皮和没削皮的土豆滚了一地。

照理说抓了人应该尽快撤离,尤其是抓喇嘛容易引发民愤。特警队长却铐住丹增双手,用绳子套在他脖子上,牵狗一样在村里转圈。汉唐公司就是要通过羞辱丹增激怒村民,村民一动手,往下就好办。

特警把丹增带到了村委会门前空场,村民围上来,众人沉默,气氛紧张。特警们把丹增围在中间,枪口对准村民。本是有人吼一声就可能引起暴乱,却被丹增笑着跟乡亲们打招呼化解。丹增当成演戏那样轻松,询问上年纪的村民,文化大革命的游斗是不是就这样?

特警队长喝令丹增闭嘴,高声宣称有人举报丹增私藏武器,策划暴恐行动,要搜身检查。说罢使劲拽丹增的袈裟。趔趄倒地的丹增袈裟被拽走,里面是短裤和背心。冒犯僧侣最易引起百姓闹事,正是特警队长的目的。而丹增未及起身已经高喊:「谁也不许动手!谁动手就是对全村的破坏!」

这一喊把村民镇住了。丹增挨个点名五个村民组指挥,要求他们自上而下进行约束,村民组指挥盯住各自下属的群指挥,群指挥则管束本组的家庭代表,家庭代表盯住自己的家人。这种时候只要有一个人不理智,真的就会危及全村的命运。

「你们没看过我的肌肉吧?」丹增站起身,恢复了调侃神情。「让你们看看,以后可别惹我啊!」

他学着电视上健美表演的样子摆了个姿势,手铐在背后铐住双手,只能力图挺起胸大肌。然而常年念经没多少肌肉,三月的料峭寒风倒让他全身泛起鶏皮疙瘩。村民们从没看到过他们的喇嘛这种模样,有人不禁笑出声,带起了一片哄笑,接着鼓掌加喝彩,让紧张气氛缓解下来。特警队长弄得没趣,只是因为村民有多个手机在拍摄,举起的拳头才没有落到丹增头上。

丹增碰到了疯癫女的目光,她在人群后排,和他的目光碰上即闪开。那一闪让丹增感到了其中的同情而非疯癫。他把疯癫女从修行洞送下大地缝后,靠着低海拔的充足氧气和适宜温度,让她从濒危边缘重回人间。乡亲们都说他在一天内救了疯癫女两次。那以后疯癫女似乎好了很多,虽仍懵懂但不狂躁,也不再抵触与村民接近。一个孤寡老婆婆收留了她,她只愿意住在婆婆家的仓房,和她的藏獒在一起,那也比修行洞好得多。丹增有时送食物过去,看到她帮老婆婆做家务。不知为何,丹增在全村人面前秀肌肉不感尴尬,疯癫女的目光却让他有点不自在。

老婆婆把袈裟给丹增披上。特警队长不停打电话请示下一步。丹增微笑着安慰百姓自己不会有事,他是被选举的,符合法律,没有理由给他定罪名。「别担心我受苦,我一点不会跟政府对抗,不等他们打我就把你们供出来,你们才是主犯啊!」这说法让村民放松,看上去他不是被抓,而是要去赴宴。「抓我没有用,除非把你们全抓起来,否则没有我你们一样做,马上会选出另外的总指挥。你们不是已经知道怎么选举了吗?」

「是的!是的!」村民呼应。「选举!选举!」五个村民组指挥被村民推到前排,他们先跟各自下属群指挥商量了一下,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分别说出选谁,其中四个都选了脚有残疾的小个子索南,只有索南没说选谁。索南也是一个村民组的指挥。

「索南,你下面的群指挥让你选谁?」丹增问。

「……选我。」

「你不选自己,是不愿意干吗?」

「我愿意。这种关键时刻,我当然不能退。」索南回答。

「大家都选你,说明众望所归。你不选自己只是表示谦虚。这不需要。你在村民组指挥的位置,就不再是自己,是村民组的代表,就没有权力不按群指挥的要求选。」

「是。」

「你就承担起来吧。你知道按规则下一步该怎么做吗?」

于是索南辞去了村民组指挥。他所在村民组的几个群指挥商量了几分钟,宣布了新选的村民组指挥,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他所在的群又由下面的家庭代表选出新的群指挥,都是几分钟的事。丹增高兴地背过身,让村民看他戴着手铐的两手都竖起了大拇指。

一直通过特警队长身上的摄像头观看现场的汉唐公司经理终于认识到,想通过抓丹增激怒村民不但没有实现,还多给了丹增与村民在一起的时间,让他进一步操纵村民,只好命令特警撤离。村民没有拦阻特警带走丹增,只是跟在后面,相互勉励,招手送行。现场指挥只能希望抓了丹增至少能削弱拉松村抗争的强度。

数天后,经理向公司总部承认失败。他在视频会上汇报:「抓喇嘛没起作用,村民照样阻拦上山物资。决定因素不再是传统的黑手,是村民采用的层议制。那除了动员、决策和选举都便捷,还有通常群体搞事是个别人领头,多数人跟随,遇到危险一哄而散;这个层议制却把所有人绑在一起,没人搭便车,成本平摊给所有人,是他们能长期坚持的关键。全村还约定任何人被抓,村民共同照料其家庭,生产生活都管,没有后顾之忧,反而把被抓捕当成英雄行为。

「我们曾想是不是前面让喇嘛有时间安排选举是失策,又派特警去抓了接替的瘸子,半夜进村,抓了就撤,没让瘸子跟其他人说话,结果也差不多。从留下的监控摄像头看到,闻讯赶到瘸子家的几个村民组指挥又当场选出了新头儿。

「……是啊,继续抓!这么多年不就靠这手吗?我们接着把五个村民组指挥也抓了,下面群指挥马上又选了新人。层议制弄成人人是核心,抓人就像抓空气一样不起作用。考虑把所有群指挥都抓,可是全村三十五个群指挥,抓了之后如果各群家庭代表再选新的群指挥,还能把家庭代表全抓吗?那可有二、三百人呢,贡觉县的看守所得扩大几倍才放得下!

「现在看,从拉松村进入矿点的成本太高,困难太大,他们可以一辈子跟我们玩,我们陪不起。好在拉松村地界外还有其他地方可以上山,不经过拉松村的土地。那些地方的藏人没有层议制,容易对付。我们先去那边的矿点开采,这边等找到解决方法后再说。」

汉唐总部只能接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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