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楔子
卷一 我的父亲、母亲
一.北京之路与三年学徒
二.抗日战争爆发了——父亲的山西之行
三.重返北京——父亲经营的工厂开张了
四.三反、五反。父亲和我
母亲和大哥的婚姻
一.我心目中的母亲
二.大哥的婚姻
三.北京城解放了
四.母亲的三年监禁与我的童年
五.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快乐的少年
卷二 我的中学时代
一.在学校我是一个好学生
二.在家里我是一个本分的乖乖女
三.童稚——认知——什么是政治?
四.初中毕业了——什么是阶级成分?
我的高中生活——初谙世事与走向成熟
一.师大附中的生活与六十三中的差异
二.对高一年级班主任老师的几段回忆
三.学校与母亲,活在夹缝中的我
四.高二的迷茫使我走了下坡路
五.自省:我对不起的老师
六.高二(一九六一年)几件值得记忆的事
七.人生道路的三岔口——咬牙、坚持和努力
八.六十年代的时尚——关于继承革命传统
九.我的选择——高考我第一志愿报了师范
卷三 我的青年时代
一.大学生活的开始
二.“四清”——第一次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
1.学习毛主席著作方兴未艾
2.青山易改,秉性难移
3.公社的宣传队
三.大学二年级——我的英语学习
四.我们到了师范学院
1.大学本科的梦实现了
2.学习毛著的开始——东北旺苗圃的劳动
3.英语课教改
五.学生生活之轶闻趣事
1.社会活动纪实
2.时传祥的影响
3.彩色影片《红楼梦》
4.大年初一卖糖葫芦——我当了一把售货员
5.学习毛主席著作讲用会
6.当兵一日
7.羊圈里的罗曼蒂克——南大荒劳动片断
8.再度的迷茫与困惑
六.第二次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
1.崇各庄的工作队
2.工作队的文书
3.我加入了共青团
七.“触及人们灵魂的”文化大革命
1.四清归来
2.师院的运动是这样开始的
3.抓“游鱼”——反动学生的产生
4.“要革命的站出来,不革命的滚蛋!”
5.“滚、滚、滚,滚你妈的蛋!”——斯文的大学生的第一次污言秽语
八.连根拔起的浩劫
1.大哥的第三次婚姻
2.晴天霹雳——抄家
3.“批斗”大会
4.唯一的一名学生“劳改队”队员
5.与红卫兵负责人的谈话
6.我的大字报和新市委观察员
7.人的尊严
8.公道自在人心
九.撕心裂肺的痛莫过于与亲人的生离死别
1.“遣返”——永定门火车站的分别
2.彻夜长走与秋风萧瑟的家
3.红海洋与红色风暴
4.苏州街上午夜的蹒跚行人
5.亲身参加文革的全过程,一定得有“大串联”
十.小妹的回归与艰难时世
1.关于“我的控诉”——大字报的反响
2.回乡迁移户口之旅——什么叫“尊严”?我的十六枚红橘
3.磨坊中的老父老母——请锅冷灶、破瓦寒窑
4.大姐——悲苦的一生
十一.在师范学院的最后时日
1.“春雷”与“过大江”战斗队
2.纸船明烛照天烧
3.我第一次领到薪水之前前后后
4.告别师院
卷四 我的教师生涯
一.初识石景山(1968)
1.古城中学与八大处中学
2.第一次走进教室
3.“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们
4.早请示、晚汇报、与“忠”字舞
二.军宣队和工宣队
1.军宣队与工宣队进校了
2.我在全校大会上的发言
3.小妹到山西闻喜插队落户
4.三排房子一眼井——遥远的萨尔图
5.“五一六”分子的余波
6.首钢化肥厂的三个月
7.夜间的“清查”
三.人生旅途的转折点——家、丈夫、孩子
1.谁都想有个家做避风的港湾
2.我的一波三折和母亲的病逝
3.我的大姑和婆母
4.大姐病逝,父亲返京了
四.十二年班主任工作的往事
1.小学生日记与我的班主任工作
2.石景山农机厂和白庙生产队
3.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班主任工作的思路)
4.师范学院来了实习老师
5.忆苦思甜大会和忆苦饭
五、一九七六年是很特殊的一年
1.四.五天安门广场事件
2.唐山大地震
3.一代伟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4.大快人心事,打倒了“四人帮”
六.我的首屈一指
1.英语热
2.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碰到一起了
3.关于考试命题的思路挣扎
七.城里的学校
1.父亲的病
2.失而复得,谈何容易?
3.终于要回家了,父亲的选择
4.七中与十五中之选
八.我进城了——十四年石景山工作的结束
1.印象十五中
2.努力学习,打开局面
3.平静的内心,平淡的生活,平凡的人
九.资本家又搬回来了
1.破瓦颓垣、七零八落、狼藉一片
2.军代表眼中的“西洋景”
3.午夜窗外的喘息
4.破窗而入的贼
5.父亲走了
十.学无止境
1.联合国科教文组织的计划生育代表团
2.全校外语演讲朗读比赛大会
3.北京市教师进修学院的高级教师研修班
写在后面的话——结束语

楔子

很小很小的时候,特别爱听话匣子里连阔如的评书连播,那时候,孩子们没什么可玩的,听评书就是最有意思的事了。《水浒传》就是我最爱听的一部书。后来又读了施耐庵原着的书,其中说一百零八位好汉因为大多数都被充军发配过,脸上都被刺过字,还有一个很“文”的词儿叫“黥面”,像高俅卢虞侯之类也骂林冲为“贼配军”,脸上的金印、刺字便是曾被充军发配过的“耻辱”的标记。而这个标记洗也洗不掉,据说是用针刺上去的。宋江想方设法地要把这个刺字弄掉,接受招安。宋江实际渴望着去做一个安善良民,不再是一个落草的“寇”。

毛主席他老人家早有名言:“在阶级社会中,每一个人都在一定的阶级地位中生活,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烙印”比针刺要厉害地得多了。字典上说“烙”是用烧热了的金属物烫,在牲畜身上或器物上烫成的痕迹便是烙印了。

我出身于民族资产阶级家庭,这个阶级的烙印是一个巨大无形的精神枷锁禁锢了我一辈子,像一座大山压得我有时支撑不住,甚至想自绝于世。人们常常给了我们很多称呼,什么“狗崽子”,“黑五类”等等不一而足,尤其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更具讽刺意义。在中国当代历史的进程中,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尤其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和“文化大革命”中,这些人被打入了“另册”,因为出身背景与父母的关系而承受了种种成长的屈辱和压抑。据有关统计,全中国当时戴“地,富,反,坏,右”黑五类帽子以及资本家,反动权威,走资派等监管对象有八千万之巨,再连带上这些人的家属和“狗崽子”,以当时的十亿人口来计算,岂不是有十分之一的人都有“绽儿”,有“小辫子”可以被人抓到,这种影响至今还在这些人的人生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烙印”,心灵上的“创伤”不一定已经愈合。我想这应该是和谐社会里“不和谐”的音符,确实应该把它连根儿拔掉。理清这段历史的是非、功过,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才可能建立和谐的新秩序、人与人之间的新关系。

我一懂事,为了生存,和家庭划清界线,便开始了对爹对妈的漫骂,时至今日,我也快七十岁了,父亲,母亲,大姐,大哥都已先后作古,索性把这“烙印”做一次清算,趁着自己还清醒明白,还没有“老年痴呆”,给年轻人说一说“烙印”的故事还是一件有必要,有意义的事,因为这总归是一个人切身的经历和体会,确切地说这也是年轻人没有经历过的一段“历史”。尤其,我的儿子应该清楚地了解他的母亲,我的孙子应该懂得理解她祖母的身世经历。懂得历史,才能更好的做人。

所以,我不怕别人说我平庸、“小家子”作派,不见世面。也不怕人家说我是一己之见,肤浅、“俗气”。我要写下我想说的话,只是为了释放一下自身。最近,听说有人出版了一本书,名曰:“苦草争春”。的确寓意深刻。记得我的同事赵耀祥老师在评职称大会上作的“述职报告”中,他说别人个个都是“参天大树”,只有他一个人是“微不足道的小草”,这一论点曾经惹起人们的哄堂大笑,为此赵耀祥先生还得了一个“小草”的雅号。想来我虽然也属“苦草”一类,然而我没有“争”春之意,虽然不是“疾风”中的“劲草”,然而也决不妄自菲薄。请注意,“故”即为过去的意思。这里不是胡编虚构的东西,只是简单真实的“过去的事”,也就是“有关烙印的过去的事”。没准儿,实质上我是想把这个耻辱的标记像宋江除去金印刺字一样地除去,因为我从小到大,再到老,本本分分,安分守己。从始至终就是“安善良民”,压根儿就没落过“草”,而且绝非“寇”类。让自个儿得到一次心灵上的彻底解放,也许是解脱。因此,这绝不是想说“我生不辰”而“怀才不遇”。更不是“顾影自怜”。从小就受到了如此刻骨铭心的影响和刺激,天经地义,我渴求这样的解放与解脱,那样,我便不枉此生地满足了。在心灵上获得了我应该享有的和我所渴望的尊严,平等和公正。

记忆,总是在记忆的对象逝去以后,才被发掘,被整理,被关注。当我们真的对记忆的兴趣上升了的时候,大约也意味着鲜活的记忆已经随着时光的流转,人事的变迁而凋零,留下的唯有纸上的凭吊与钩沉。往事当然不会如烟,因为往事和对往事的理解是一面明亮的镜子,照见了我们各不相同的样貌,时代难解的症结,也往往在这不同里显露了病根。

时光永是流逝,历史的长河奔流不息,街市依旧太平。遗忘的力量是无穷的,然而,二十世纪的背影,过于复杂也过于沉重,活着并清醒的人不应该仅仅是“愿意”记忆了什么,而是我们的道德和责任规定我们应该记住那些“直接毁灭共同人性”的事情。把这些掉在了缝隙之中的、无声的历史打捞出来。一个人应该只记得“快乐”吗?不!那一个个焦虑不安的不眠之夜,灰暗、绝望的心绪等等一切所组成的晦涩的日日月月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口头上说忘记了的人不是老年痴呆,就是没说实话。不是一个历史唯物主义者应该有的态度。

当然,地球没谁也会照样转,个人的记忆与浩瀚的历史背景相比较算得了什么?个人的命运只是不能再小的微弱尘埃,然而,尘埃虽小,也是历史的一个见证。难道,如此的微弱尘埃真的只能被时光之河卷走、从此就无影无踪了吗?平民历史,较之帝王将相,叱诧风云的风流人物,没有那么强大的影响,巨大的作用。诚然,不言而喻,也是历史。这样的历史,某种程度上也许同样光怪陆离,同样地让人荡气回肠!

(待续)

转自民间历史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