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刊于2014年10月《开放杂志》杂术天地栏目里的罗勇泉先生的诗《春天,在这里……》的时候,茫然不知所措。因何?诗歌从来是言情言志的情志载体,但是,晦涩难懂的诗歌现象,表明了一种类似于《诗经》时期不敢言官员腐败,而言硕鼠无食我黍的愤懑。某一个历史的存留下来的,一定是具有代表性的诗歌,诗歌与正史并行不悖,乃是中国历史的一个奇特的正常的现象。罗勇泉先生创作了许多诗歌,他也因为自己的诗歌创作被投入了囚牢。在一个“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因言获罪的时代,更会给予诗人更多的美妙的灵感。有时候,在诗人命运多舛的一个时代也是一个考虑人类良知的时代。是否,有时候我们这些看客们想,要感谢某个是非不分、人性颠覆、雀占凤巢、道德沦丧的时代存在于这个人类社会和历史之中?

罗勇泉先生我大概还是认识的,认识他是因为我浅显易懂的诗歌曾经讨教于他。这种姑且称之为诗人之间的友谊和我今天要提笔书写《春天,在这里……》的诗歌评价似乎没有什么更多的关系,也不涉及到任何的阿谀之情。原因很简单,诗人是高傲的,再谦卑的言辞也难以掩盖其高傲的灵魂。

尽管诗人大多是运命不济,甚至食不果腹;但是没有影响诗人们对高傲灵魂的追求,任何的外面的风浪也影响不了诗人发出声音。所以,诗歌《春》的第一句言称:

“春天,在这里发出声音
没有目的,仅仅为了
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对于“新鲜的空气”的企盼乃是生活于“雾霾”社会里的正常人的正常祈求。诗的下一句表达了诗人不仅仅需要“新鲜的空气”,还需要:

“在清澈的河流里能倒影
一片绿叶,不沉溺一只蚂蚁
或者藏在老槐树年轮里
保住枝头干生长出嫩芽”

人生在自然之中,并与大自然相和谐,并能够体味造物主所造的大自然赋予人们的伊甸园——大地上的优雅,但是,目前的现实是:

“却在这块日益陌生的土地
成为一个永远奢求的神话

还能说什么?”呢?留给我们的是满目疮痍的大地河流,还有流满毒汁的血液,那些在这个大地上行走的人,因为经历了65年的共产思想的冲刷,大脑里和血液里都充满了毒液,已经被异化成为现实世界的魔鬼,所居住的伊甸园已然变为了人间地狱,最为可悲的是,居住在地狱里的人们还是浑然无觉,不知道自己是被塑造被戕害被欺骗者,他们行尸走肉,甚至变成了暴政的协从和工具,这是最为可悲的事情。

过度的清醒乃是诗人们最大的人生苦恼。所以,诗人罗勇泉继续写道:

“不必说就清楚
一切的语言都是停尸房床单
肝硬化土地,黑夜漫长无边”

下边的这句话其实表达了诗人对中华历史的治乱循环的一种“无解的方程式长叹”道:

“一条河流的倒车历史反反复复。”紧接着后面诗句里提到的“茉莉花”表达的意象就更加纷呈了,我姑且把“茉莉花”看作是中华大地上的优秀儿女们的命运—“开了又谢”,为何这样呢?“芬芳传来枪声”乃是讥刺了“枪杆子里出政权”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在共产意识形态里的变异变种和反人类的各种罪行。“癌细胞刺入一个民族无法自愈的伤口”很显然是在暗示着共产极权制度犹如癌细胞一样会带给中华民族的无法挽救的伤害。

“从天空鸟瞰,这块土地
总是以无解的方程式长叹
一条河流的倒车历史反反复复
两岸的茉莉花,开了又谢
芬芳传来枪声,如癌细胞剌入
一个民族无法自愈的伤口”

接着,诗人使用一种意象“从山峰的尖石”“看到大地的舞蹈”才“浮现”一丁点“萤火虫的亮光”,表达诗人即便是在遍布“癌细胞”的大地上,也要追逐光明的心肠。
  
“必须有云从山峰的尖石飘过
才可能低头看到大地的舞蹈
在夏夜,浮现萤火虫的亮光”

下面的这段诗句是本首诗中最让人咀嚼的地方:

“今夜,星光沉入黑泥池塘
没有一株莲藕,鱼身抬头
唯有泪水凝聚成远方的山脉
成为一个接一个考古学遗址”

“星光”“黑泥池塘”“鱼身”“泪水凝聚成远方的山脉”“考古学遗址”让我们的思想沉入到了北冰洋之中,这些诗句作何解释?使得我煞是费了一番周折。我认为,最后这段诗句乃是回顾中国近代以来的历史,我们至今还看不到希望。所以,诗人就说“星光沉入黑泥池塘”以至于最后变成“一个考古学遗址”。

罗勇泉先生的诗歌,以追求瑰丽多变的意象为主线,伴随着时代感、历史感和使命感,他所能征服的不仅仅是那个如“黑泥塘”般的大地,更主要的是征服他自己所被套牢的囚笼。

于2014-11-4

春天,在这里……

作者:罗勇泉

春天,在这里发出声音
没有目的,仅仅为了
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在清澈的河流里能倒影
一片绿叶,不沉溺一只蚂蚁
或者藏在老槐树年轮里
保住枝头干生长出嫩芽
却在这块日益陌生的土地
  成为一个永远奢求的神话
  
  还能说什么?
  不必说就清楚
一切的语言都是停尸房床单
肝硬化土地,黑夜漫长无边
从天空鸟瞰,这块土地
总是以无解的方程式长叹
一条河流的倒车历史反反复复
两岸的茉莉花,开了又谢
芬芳传来枪声,如癌细胞剌入
  一个民族无法自愈的伤口
  
必须有云从山峰的尖石飘过
才可能低头看到大地的舞蹈
在夏夜,浮现萤火虫的亮光
今夜,星光沉入黑泥池塘
没有一株莲藕,鱼身抬头
唯有泪水凝聚成远方的山脉
  成为一个接一个考古学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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