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这首词的疑点寻索及其性质之盖棺论定
平情而论,能把五句前人的好诗句剽窃来砌成一首词,毛的贼功还真不可说不高。就因为这首词句语清爽亮丽,读之琅琅上口,韵味隽永,句语发展除第一句不妥外,大致条理分明,节奏明快,词的命意则又温婉、调皮,对诗词无深厚学识者很难不被迷惑,笔者在青年时代就很欣赏它,在发觉它剽窃、袭用前人句语太多时,仍心中为它辩护:诗词创作的常规是:作者注明出处的偷就不算偷而算是借用,借用而搞出新意的,则仍算有意思。毛这首词的第三句(百丈冰)和第四句(“犹有花枝俏”)形象鲜明,强烈对立统一,不能说毫无“创意”,它的第五句、第六句的词意虽然蹈袭前人,但两句并列一处,还是造成了戏剧冲突效果,逼出这种冲突效果也算是“创意”吧,特别重要是最后一句,倘改为“她在云天笑”,使得“反其(陆游原词)意而用之”确实成功,全词便勉强等于有了三个“创意”,笔者这一想法,估计会为一般诗家词家从宽认可。
但在为毛这首词辩护的同时,一个巨大的疑问不能不产生:这首词的 “她在丛中笑”句语,是千里来龙结穴于此的句语,关乎全词生死,设喻不当,并非很难发现,而修改又十分简单,毛肯稍略用心应该想得到,就算他一时想不到,他能循往例请教一下写诗填词颇有造诣的郭沬若、臧克家等人,则郭、臧等人必会看到并指出该句最好改为“她在云天笑”,毛为什么在发表之前不去请教一下他们?毛为什么如此马虎、轻率?这疑问颇令人骇异难解。
这个疑问,笔者直过了30多年才解开:1994年10月,《毛泽东私人医生回忆录》在台湾出版,御医李志绥在其中第3章节提到这首词,兹录原文如下:
这里附带说一下,一九六一年,毛的一位女友送给毛一封信,其中抄了陆游所作《卜算子‧咏梅》,藉以表明毛已将她抛置了。毛看了以后,也作了一首《卜算子‧咏梅》给她:“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这明明是安慰她的一首词.可是到一九六三年,中苏关系公开破裂,发表了这首词,报刊上纷纷认为这是申明;“在帝国主羲和修正主羲的严寒冰雪中,只有中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列宁主羲斗争。”这是典型的将毛作的词“拔高”。

御医李志绥这一揭发可信吗?恐怕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都会认为可信,因为和御医李志绥的长相、举止一样,六七十万字的《毛泽东私人医生回忆录》行文温文尔雅,丝毫没有流氓气,没有编造下流故事坑害人的文痞气,其全书也只提到这一首词涉及毛玩女人。最有趣的是,这本书问世之后,中共曾气急败坏,挑剔书中某些小失误来反驳,但对以上《卜算子‧咏梅》的揭发却不敢回应,避而不谈。至于笔者确信这一揭发是事实,则是因它解开了毛写这首词何以剽窃、袭用前人诗句那么多,何以写得如此马虎、轻率的疑点,其原因是:毛只把这首词当作安抚性玩物、消解自已淫嫖疲劳的东西,为此他自然何必认真。另外,毛一生写的诗词不足百篇,大都是有感而发,即有个触发写作的背景原因,毛的其他诗词发表时,编辑们往往就都在注析中点出写作背景,而这首词发表时就没有注析其写作背景,这分明反证出御医李志绥的揭发是事实。
如果真要郑重“拔高” 这首词,把它解诂为给哪一位累倒或病死的革命同志的慰问词,倒也讲得通,笔者也就不会在今天来寻疑解疑,作出重审,但当时 (1961年) 没有哪一个革命同志承受得起这一荣宠,恐怕毛压根儿也没想过要抬举哪一位革命同志。为此,当这首词发表之后, 习惯于给毛皇上吮痈舐痔的 “革命文人”费煞思量,把这首词解诂为是中国军民勇抗帝、修、反的赞歌,予以大锣大鼓吹捧,毛居然默认了。骤看如此解诂似乎没错,但我们细想则大有问题:这首词的主旨是寒梅斗雪终于还是有所牺牲,必要光荣衰亡之意,毛和中共在廿世纪六十年代初就会认同自已要光荣衰亡吗?绝不会。所以这一解诂不合词意,有大破绽。
反复思量推敲,这首词能解析得通的写作背景,只能是御医李志绥所揭发的情况。李志绥的揭发至今三十多年,无人敢挑战,浸浸然已成铁案,料算天崩地裂也摇撼不动了。
这也就是说:毛的《卜算子·咏梅》词,原来是毛的淫嫖抹污布,毛用它来给他淫嫖而后抛弃的女人抹泪抹污,硬把她抹拭成引领春来的“梅花”,再敦请她不要和汹涌而来供他淫嫖的美女争宠争春……
唉!这算什么呢?这算是中国的诗坛词苑闹了一个大玩笑?
如果真是玩笑那是无伤大雅的,中华文化如大江东去,浩浩荡荡,江面上漂浮些少狗屎垃圾,不足为奇,无须大惊小怪,但这件事想来不是“玩笑”而是卑鄙下流的“玩弄”,因为它给人最强烈的感觉不是可怜兼可笑,而是恐怖兼奇耻大辱:事关就是这么一块淫嫖抹污布,竟曾高高举起,用作激励全中国军民勇抗帝、修、反的阵垒旗幡,这算是中共、中国人民太蠢太贱,还是毛玩弄中共、玩弄中国人民、玩弄“革命伟业”,玩弄得太过分了?!
这个被毛淫污而后抛弃的女人是谁呢?御医李志绥没有揭露,由于她是谁与本文关系甚微,笔者因而也不想查究,认为可置之不理,不料近年威力无比的互联网硬把这女人的名字推送到面前来了,考虑某些读者可能很想知道,这里且予说明,这名玉女是上海电影明星上官云珠。笔者看到的是著名作家铁流的报导文章。铁流是中共打不死、压不弯、声誉很高的四川硬汉。他的文章有可能措词激烈、夸张,但不可能信口胡说,其文兹予检附。另外,笔者还可说明:文革后,上官云珠的儿子韦然撰写了《母亲上官云珠》一文,述说上官云珠死后,收殓尸骸的是上官和姚克所生的女儿姚姚和上官和程述尧所生的儿子韦然,另还有姚姚的男朋友燕凯,燕凯随后遭受迫害,自杀身亡,年仅24岁,姚姚1975年则被一辆大卡车撞死在南京路上,年仅31岁,上官云珠死后倘阴魂不散,料算绝不可能出现“她在丛中笑”的情景,请欣赏毛诗词的毛粉、毛虫们别太疯狂地欣赏而令自己折福折堕。
因韦然之文与本重审文关联太少太远,请恕本文不予检附了。
附文:上官云珠的自杀与毛的《卜算子‧咏梅》
作者: 四川著名作家铁流
2016年刋载于《往事微痕》
1968年11月23日,正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形势越来越好的红潮岁月,也是“阶级敌人”被杀和自杀最恐怖的日子。这天凌晨三点,上海滩一憧高层楼房,一个年青美丽、华贵雍容,身段苗窕淡装素裹肩披长发的妇女,轻轻地摸下床头,步著清冷的月光移向窗前。她推开门窗探头向外张望,试着往下跳跃的姿式,却又停了下来,嘴里唧唧自语:“这样值吗,死能说明什么呢?”欲退步回去,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东方红,太阳升”的歌声,突然紧张一怔,闭上双眼咬紧牙关,敞开细嫩的喉管大大地喊一声:“我没有勾引伟大领袖毛主席啊!”➊然后纵身往下一跳,在未触地面前她还想:哪是我勾引“伟大领袖毛主席啊”,是“伟大领袖”估著硬上的呀!但她不敢说出口,只能以一死划上个句号。
喊声惊动了四邻,大家借着稀微的鱼肚白晨光,探头望去,在那绿草茵茵的草地上,躺着一具玉洁冰清光艳照人,口里还冒着殷殷血液的软件。围观的人一下辩认出,呀!这不是“中央文革专案组”重点揪斗的电影明星上官云珠吗?昨天还在开她的批斗会呢。

上官云珠生于1920年3月2日,原名韦均荦和韦亚君,江苏江阴长泾镇人。她因在《一江春水向东流》、《丽人行》、《希望在人间》、《万家灯火》和《乌鸦与麻雀》等经典名片中塑造了性格各异的人物形象而蜚声影坛,成为中国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但新政后,影坛再见不到她的倩影,好像失踪了一般。
1957年7月,毛泽东到上海布署掀起反右运动的高潮。华东局书记兼上海市市长柯庆施殷勤接待。柯庆施深知毛寡人有疾,遂委派亲信张春桥约上官云珠与毛泽东谈话。情场上拼过来的上官云珠聪慧超人柔情似水。两人在锦江饭店跳舞游泳,之后又在领袖下榻的住所长谈。在这之前,上官云珠因主演过不好的“坏电影”,已被厂里列入“右派”名单,却想不到一下峰回路转,成为“重点保护对象”,接着主演了《小白旗的风波》、《南海潮》等影片。1962年还入选“新中国二十二大电影明星”之一,和上海市政协第一、二届委员和第三、四届常务委员。真叫时来运转!
美丽,对于一个女人既是高贵的资本,也是倒楣的灾难,故有“自古红颜多簿命”。上官本有国色天香之美,加之此时又对“伟大领袖”温柔恬静应对如仪。毛大喜过望,圣心大动。两人相契,遂订私情。其间,柯庆施特意把毛的住在上海的前妻贺子珍(其实没办过离婚手续)送往外地疗养,以策万全。以后,毛悄悄把上官带到北京,在丰泽园小住。此时这位中国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是个神秘人物,对外身份是御用的专职“按摩师”。
其后,毛泽东或专机或专列临幸上海,也召见上官云珠重温旧情。但是后来“伟大领袖”渐渐地把她淡忘了,但上官云珠却钟情于毛。她哪知毛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厌旧的“君王”,玩过的女人上千上万,谁不是下床就忘?更何况他是个“铁鸡巴”(肖三语),每天没女人陪就睡不落觉,心里哪还有上官云珠。而上官云珠却痴心不改,秋水望穿。1961年11月,她用练就的瘦金体书法写下陆游的《卜算子‧咏梅》,寄给毛泽东以诉相思之苦: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铁鸡巴”毛泽东为其真情所动,写了一首《卜算子‧咏梅》的词回赠她: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毛这首词本是偷情之作,不久公开发表,却被马屁文人们大肆捧颂,认为是一首斗志昻扬,豪情万丈、“反帝反修”战斗的“革命号角”。于是人人背人人诵,视为“一句顶一万句的真理”,这是何等的无知与可笑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江青在保密处截留了一封字迹娟秀的信,是上官云珠从上海寄来的。江青拿着铁证找老毛大闹。毛只好让步,于是打破延安时代的“约法三章”,结束了江青20多年没有名分的生活,亮出毛夫人的底牌。1962年9月29日,毛与江青双双会见印尼总统苏加诺夫人,报纸上第一次称江青为毛的夫人。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大权在握的江青,立即下手报复上官云珠,对其残酷批斗反复抄家。上官云珠盼望领袖出面救她。可是“一句顶一万句”的毛泽东,硬不肯为她说一句话。
从1968年9月开始,由江青直接操纵的“上官云珠专案组”和林彪秘密成立的“上官云珠特别专案组”,相继逼迫上官云珠写出更翔实的与毛主席以及其他首长在一起的交待材料。可是,能写的都已经写了,上官云珠搜肚刮肠,也实在写不出令“专案组”满意的材料。1968年11月22日,一个周末的傍晚,上官云珠又被专案组提审。对审讯人员的威逼,上官云珠无话可说,审讯人员一阵猛扇耳光,拳打脚踢,折磨了她两个多小时后,把上官云珠踢出门外,并下最后通牒第二天必须交代,否则后果自负。她不知该怎么办?就这样跳楼了。
文化大革命千千万万被迫害的死难者临死前,大多喊的是:“我没有反党,我没反毛主席”,只有上官云珠的这一声喊(“我没有勾引伟大领袖毛主席啊!”),极特殊。她为什么要这么喊?有人认为她勾引了毛泽东,而上官说“我没有勾引毛主席!”那就法庭上见吧,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如此,文化大革命就不是一场浩劫了。那么,上官承认她勾引了毛主席,事情会怎样?也得让人弄死,而且你还承认了。林彪至死坚决不检讨就是这个道理。
其实,文化大革命那个不讲理的年代,你跳楼了也洗刷不了你的污点,你死也白死。至今有人为上官上法庭吗?正义审判了吗?即使偶尔提及也不会让人们听到看到,因为它牵涉到毛泽东。
那么,该怎么看上官临死前的这一声喊?她勾没勾引毛泽东,老百姓不会知道。但她和毛肯定不是接触过一次,而且是非正常接触。
不说上官是怎么接触的毛泽东了,也不说都是谁安排的了。(参见《毛泽东和她的女人们》、《毛泽东私人医生回忆录》)但大山认为:给上官十个胆她也不敢勾引“伟大领袖”。那么,即使她和毛真有什么,她又没勾引,是毛勾引她吗?也不会,毛泽东喜欢上了上官,还用勾引她吗?这里,得用一下“临幸”这个词儿了。毛泽东和上官真有什么,不过是一个现代皇帝睡你一晚或几晚而已,还用勾引你?“临幸”你是你祖宗积德,三生有幸的荣耀。
类似的情节应该是:上官让皇帝叫去了,男人即使知道了也得忍气吞声,或者和女人一样激动,这种男人不是没有。终于文化大革命来了,和毛泽东接触过的孙维世和上官云珠都死得不明不白。而今这两个女人都死了几十年了。一些事,这两个女人都带走了,你永远不会知道了。不过留下“伟大领袖”的词《卜算子‧咏梅》,却永世不衰,可谁又敢去如实诠释呢?
注释:
➊ 上官云珠赴死前叫喊出“我没有勾引伟大领袖毛主席啊!”黄琉原是甚感疑惑的,事关邓拓赴死、翦伯赞等人为毛迫害赴死,都特意留下“毛主席万歳”之类字条,以求家属、亲友免受牵连迫害。但2024年看到作家张成觉功力深厚的文章:《绝世奇才姚克》,疑虑乃一扫而空。张成觉是严肃作家,他考证出上官云珠前后所嫁的四个男人的来历去处,又考证出上官云珠原名韦均荦,出身江苏长泾的贫家女,贫家女即读书不多也,读书不多也就只管叫苦哭冤而不会邓拓、翦伯赞等士人般思虑深远去想保护亲友。张成觉文章笔力千钧,其文也说上官云珠“垂死之际还竭力表白称:我没有勾引毛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