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状况耐人寻味:人类历史至少已经延续了30多万年,而文明形态的历史却只占人类全部历史的2%。这种状况至少导引出两方面的意义,一,所有形式的文明都可以简约地称之为同时代的文明;二、从我们的祖先最初被称之为人类以来,人性的变化微乎其微,以至于我们能够把从起源到现在乃至到可以预见的将来,其基本人性都可以看成是恒定不变的。历史学家汤因比所谓“历史是在人类事务的时间范围内所看到的人类事务”,(《汤因比论汤因比》,1974年)我认为准确极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是因为这位独具慧眼的历史学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历史与现实的独特视角:普遍人性超越了文明形态和时间之轴,在最广泛的意义上彰显出了人类事务的本质,历史在这里仿佛消失了纵深感,所有人类事物无论远近都熙熙攘攘地拥挤在了一起,结果我们看到,希特勒与斯大林勾肩搭背,秦始皇与毛泽东称兄道弟,雅各宾派在共产党人那里找到了知音……我们惊讶地发现,很多种人类类型具有相同的血脉,相同的筋络,乃至于相同的血肉。
不是么?两千多年前为秦始皇出谋划策的韩非和李斯、二百年前在法国大革命舞台上呼风唤雨的富歇、五十年到七十年前在中国共产党最高领导机构为虎作伥的康生,乃至于当下已经被驱离政治舞台或者仍旧在政治舞台上翻云覆雨的衮衮诸公,就人性来说其实都是一些品行低劣、阴鸷歹毒的人,其人格质地与我们现实生活中背信弃义与朋友妻子通奸、生活糜烂以玩弄女人为乐、过河拆桥与昔日恩人反目为仇、为争夺房产背弃父母杀戮兄弟、胸无大志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庸人以及诸种流氓、恶霸、小人、渣滓、二货没有什么分别,唯一区别是层层叠叠的国家权力光环遮掩了他们的低劣品性,让这些人渣变成了经常占据国家报纸版面和国家电视台镜头的“党和国家领导人”、“首长”而已。可见,权力尤其是国家权力在封闭条件下的确是好东西,否则我们很难理解为什么那些怀抱野心的人一般都会为了这个东西泼上性命,冒着家破人亡的危险或者大打出手弄得昏天黑地,或者在幽暗的密室扇阴风点鬼火专门从事阴损勾当了。
令人扼腕的是,社会流氓危害的仅只是一个人或者一部分人,政治流氓作为一个拥有国家权力的群体,危害的则是整个民族和整个国家——“人民”、“民族”、“国家”等我们所珍重的字眼,似乎就是为了让这些心怀叵测的家伙们糟践和蹂躏才存在的,至少在我们的视线以内是如此——当我们说“人民”的时候,你避得开倚仗国家权力肆无忌惮地剥夺人民、掠夺人民的特殊利益集团么?当我们说“民族”的时候,你避得开让整个民族与世界主流背道而驰的那个政治团伙么?当我们说到“国家”的时候,你避得开扑咬在国家肌体上吃肉喝血的以“红二代”(历史上体现为国家权力的宗法血亲嫡传)为标识的野蛮兽群么?你避不开的,无论如何避不开的。
于是人类发展出了一种唯一可以抗衡邪恶的思想和技能,这就是经由程序正义所伸张和体现的自由民主手段和宪政措施,人类骄傲地将这种人性诉求和与之相对应的规制概括为“普世价值”。换一句话说,人类让思想冲破牢笼,把封闭社会打开,变成了开放社会,而开放社会不是阴谋家的天堂,它永久性地丧失了阴谋家“策划于密室,点火于基层”的条件,永久性地丧失了产生大清洗式黑暗政治和残暴政治的条件。自从人类(经由工业革命)被这个东西武装起来之后,世界范围内的形形色色的“特殊利益集团”、形形色色的“政治团伙”和形形色色的“野蛮兽群”,全部受到了威胁,他们的地盘日渐狭小,在世界民族之林中越来越另类,越来越孤独……这就是孙中山先生看到的壮观图景:“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结果,GDP占世界第一、颟顸愚昧的大清王朝自恃与众不同,自不量力,企图继续封闭,继续把国家政治事务与民众的要求和意愿相阻隔,继续延续掩映在宫墙之内的阴谋家政治,继续阻挡历史潮流,结果就“亡”掉了。
站在这样的高度审视我们眼前这个世界,有一些事情就变得异常简单了:借助于国家权力反对“自由”、“民主”、“普世价值”的人,不就是那些“特殊利益集团”、“政治团伙”和“野蛮兽群”吗?不就是穿着国家权力的新衣享受无知民众膜拜的流氓、恶霸、小人、渣滓、二货吗?别看他们只是一些流氓、恶霸、小人、渣滓、二货,在政治敏感性上却无人能敌,没有任何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地知道,如果让自由、民主思想大量涌进和淤塞在并不坚固的堤坝以内,会导致怎样严重和可怕的后果!这意味着他们将无法再继续利用国家权力肆无忌惮地剥夺人民、掠夺人民,意味着他们将无法继续把整个民族绑架到与世界主流背道而驰的境地,意味着他们将无法继续扑咬在国家肌体之上吃肉喝血,意味着他们头上的光环将暗淡和散落,变得赤身裸体,再也掩藏不住流氓、恶霸、小人、渣滓、二货的丑恶嘴脸……还有比这个后果更严重、更可怕的后果么?!这是一场生死之战,不可调和,没有退路,没有中间道路可走,这一点,他们心里清楚,我们心里更清楚。
我们脚下的路途可能会很长很长,也许长到看不见尽头,长到看上去满目凄凉,长到令人望而却步,长到让人心生绝望……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坚强,越需要以“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气度前行。希望往往蕴含在绝望之中,当一个社会陷入大面积绝望的时候,你一定要看到历史正在焦急地等待一个机缘,一旦这个机缘出现,历史一定会石破天惊一般将希望的光轮托起,让正义的阳光洒满这片晦暗土地。
我们说历史具有相似的色彩,不仅仅是指人性的某些共同特征,更是指人类历史无情的逻辑和规律,是这个东西铺就了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的道路,人类就是沿着这条虽然崎岖坎坷却又无限光明的道路走过来的啊!
2015-5-3
来源:作者提供
一般认为人类(智人)历史在4万到10万年之间,之前就不是智人而是别的物种了,如北京猿人就和今天的人类不是同一个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