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的多数人可能对藏区的天葬几乎还处于无知或一知半解的状态。神秘与离奇的种种说词加上传播途中的演绎,使关于天葬的一切变得扑朔迷离。

郎木寺甘南郎木寺作为藏区的一隅,当地藏民的天葬过程多年前对游人公开不设防,使我等也有机会接触到这一独特的丧葬形式。可以确定的是,我虽然有数次亲眼目睹整个天葬过程的经历,但对这一充满宗教色彩的民俗沿革和背景依然是知之甚少。不过,我对藏区的宗教和文化一直心存敬畏,撰写此文,是想将自己在郎木寺目睹天葬中的所见所闻作个梳理,与关注藏区文明和生存状态的朋友们分享。也正因为有人对此事有所忌讳,故事的诉说就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前几年的一个五月间,我与十几位喜欢户外的朋友在驾车从成都到拉萨,出藏走青藏到兰州,然后就走了一趟甘南线。那时候,甘南藏族自治州首府合作市到四川若尔盖一段在修路,我们在下午3点多从拉布楞寺(夏河县)出发,经桑科草原,到达郎木寺已经是第二天凌晨2点多了。区区260公里左右的路程,我们在风雨中驾车整整用了11个小时,而中途除在荒郊野岭随处“唱山歌”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休息,路况之差实在超出你我的想象。刚把车开进郎木寺某宾馆大院,就有一辆车陷进停车场上的大水坑里。我们的游兴消失殆尽,完全没有一丝到达目的地的喜悦,第二天所有的安排都没有心思去计划,大家在饥饿和疲惫中倒床便睡。

大名鼎鼎的郎木寺其实是位于甘肃南部与四川西北交界处的一个小镇,海拔约3500米。镇中央有一条曲里拐弯的小河将两省的地界明确区隔开来,河的北边是甘肃,河的南边为四川。这条河是嘉陵江上游白龙江的源头部分,因为同属藏族聚居地,小河两边的景致并无差异。好些年代久远的大小寺院、白塔依山而建,浓郁的宗教氛围毫不谦让地成为镇上唯一的基调。藏民和僧侣们将小屋搭建在河谷两旁的斜坡上,错落有致。呈阶梯状排列的白色墙壁、红色院门和木板屋顶都极富沧桑感,无论在什么光线条件下都显得协调。当地有人将郎木寺自誉为东方的小瑞士,让人感觉勉强。客观地说,郎木寺的风景不属于跌宕起伏、精致或雄奇一类,应该说是比较有地域特征、比较耐看的那种景色。小镇周围的小山小水小寺小院对摄影爱好者而言可能会更诱人,他们能将一些看似平淡无奇的场景拍得有模有样。

郎木寺在户外圈里更大的名气估计还是得益于当地藏民有天葬的习俗,那些年旅行者可以在较近的距离观摩、拍照而不需要任何特别许可,这种情形在藏区的其它地方是没法想象的。

第二天早上雨过天晴,当大家起床时已是10点钟左右,按多种版本攻略介绍,应该是错过了看天葬的时辰。大家只得三三两两地在小镇四周寻寻觅觅。同行的小P曾经来过郎木寺,她带了几个早起的人去了那家名气大于实惠的“丽莎饭店”。进店后要的速溶咖啡还没来得及入口,就听女主人说今天可能有天葬,于是小P通过手机在队友间传递信息。大家立即从小镇的各个旮旯里冒出来,朝后山的天葬台奔去。我与几位队友从宾馆里冲出来在街上临时抓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在狭窄的山道上七颠八颠地赶到了天葬台……

这就是我第一次目睹天葬的经历。

两年后的春节,我与几位同样玩户外的朋友驾车出游又选了甘南。初四早晨,我们驱车离开拉布楞寺,边走边玩刚过中午就到了郎木寺。现在从合作市到郎木寺已是一路坦途。因为同行的朋友是第一次来郎木寺,所以在初五的一大早我还是带着他们去了甘肃一侧的赛赤寺,看当天会不会有天葬举行。

郎木寺1
昨夜的一场大雪,使整个小镇变得简单干净。太阳还没有出来,节日清晨的街道非常冷清。七点半,我们来到赛赤寺的大白塔前,那具有信号意义的火堆并没有被人点燃。我们在附近徘徊着,东张西望。到了八点二十左右,我们已经有了放弃等待的念头,因为在这地广人稀的地方,你去了而没见着应该是正常的,能看到天葬毕竟是一件概率较低的事情。正当我们要离去时,随着一阵拖拉机的声响由远而近,只见一辆插着经幡、挤坐着六、七位藏族同胞的拖拉机在铺满积雪的道路上缓缓驶入寺庙的山门,经验告诉我这肯定是来举行天葬的队伍无疑。

拖拉机在我们面前停住,两位藏民跳下来,准备用带来的柏树枝在白塔前生火,我立即招呼同伴向后山方向走去。我们气喘吁吁地爬到天葬台,对附近的一些景物一阵狂拍。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僧人先走上山来,接着,那辆送葬的拖拉机也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车头上鲜艳的五色经幡旗随风飘舞着,在冬日的蓝天白雪里格外夺目……

这就是我第二次目睹天葬的经历,一切都可遇不可求。

郎木寺天葬台位于甘肃一侧的赛赤寺的后山上,在镇上是看不见的。由山脚步行到那里需要绕过一个小山坡,如果身体尚可,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到达。

在一个长形浑圆的山头下面约100米的地方,地形平缓开阔,四周所见之处生着稀疏的灌木丛和杂草。在一大一小两处靠经幡、刻经石围起来的显著标志物之间,散乱分布着石头、木板和木桩的地方就是天葬台所在,面积不过十来平方米。在没有天葬仪式的时候,这里寂静一片,距最近的建筑物也在两公里以上。地上很容易发现丢弃的死者衣物和残留的遗骸以及用过的刀斧等工具。多半是出于心理的原因,即使在风和日丽的时刻,游人身临此境也难免泛起阵阵寒意。

天葬仪式过程大致是这样:附近藏族村里一旦有藏民去世,死者的遗体会在第二或三天的早晨,在太阳出山之前运到寺前。运送遗体的多是同村子的人,死者的近亲一般不到场参与仪式。

他们首先会在寺院的大白塔前生起一小堆火,再去寺里请僧人做法事。然后与两位僧人一起运送遗体上山。

到达天葬台,同村人会将从村里带来的经幡、刻经石等祭物摆放在固定的位置。

两位僧人在靠近经幡的地方席地而坐,开始替死者念经超度。

他们同时会点燃一堆篝火,升起的浓烟便成为一种信号,上百只秃鹫就会从四面八方飞来,聚集在最近的山头上。

遗体从拖拉机上被搬运到天葬台,常常是被卷曲着用布匹或毯子包裹。据称这其中亦有某些宗教含义。

大约15分钟后,做完法事的僧人先行离去。

 

天葬整个遗体处理过程都将由同村子的人来完成。他们不是所谓职业的天葬师,约定成俗的是,由村里家庭之间相互派男性青壮年来操办此事。有时候可以由死者生前确定村里的谁谁来执行。我第一次见到的那次天葬,死者是一位年过八旬的妇人,替她行事的就是妇人生前指定的一位不满二十岁同村的青年人。小伙子属于村里人见人喜欢的一类后生,被选中还意味着会带来某种福气。那是他第一次参与天葬并担任主要执行人,在事后就见他不断地饮酒,直到站立不稳狂呕不止,这中间也许存在一个适应过程和个人承受力的问题。而第二次见到的那些人,都有数次参与的经验,一切步骤有条不紊。在肢解过程中,有人不断地往遗体上撒糌粑粉,大家所有的努力,就是期望秃鹫能将分解后的遗体尽可能全部带走。

见过的两次天葬大同小异,有些细节上的差别可能是因为死者家庭要求或宗教规定。纵观整个过程似乎也比较简略,并不象网上传播的那个组图所描述的复杂,不具有严格的形式感。

天葬1
当人们离开天葬台时,秃鹫便从山头俯冲而下,帮助完成生命轮回中的重要环节。间歇中人们还将再次肢解遗体,以便让仪式进行得更为彻底。

当地的僧人与天葬执行者并不反对有旁观者目睹或拍照、摄像。他们唯一的担心,是怕因人的干扰使遗体处理出现残余,会在宗教层面产生不利影响。所以旅行者远远地呆着不随意走动是不会有问题的。而且,那些质朴的藏族同胞也很好相处,对我们提出的疑问也几乎有问必答。

约一个时辰工夫,整个仪式以死者肉体的几近消失为标志宣告结束。待人群四散,原野又回归寂静,除荒野多了几只餐后漫步的秃鹫,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只有那堆篝火仍清烟袅袅,蓝色的烟雾慢慢变淡、散去,一如魂灵升天的具象解读。

苍鹰重新升空,在耀眼的阳光里盘旋,它们离苍穹很近,离我们很远……

让我们尝试给出几个涉及天葬的关键词:世俗与宗教、来世与今生、物质与精神、人与自然,随便哪个排列组合好象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还是把这些都留给哲学、宗教、社会学等专家去理会吧,我只是觉得天葬很有意思。有什么意思?——人还是活着有意思啊!不过,这样的回答好象是跑题了。嘿嘿!

 

如果您打算到老鱼饭局找老鱼聊聊天,那一定得事先了解一下老鱼的经历哦——

老鱼小传

出生于重庆,在重庆日报大院里长大,后在北京生活了二十余年。下过乡、抗过枪,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侦察兵),后来考入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写过、拍过、演过一些不出名的戏。在瑞典呆过4年,曾干过十来种各色职业,最后一份工作在联想总公司做市场策划。现在是拉萨雪线汽车俱乐部、拉萨和重庆老鱼饭局(餐馆)的掌门。个人博客上的留言为:一个喜欢户外运动和摄影的资深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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