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八日,费迪南大公遇刺,我听见卡夫卡的脚步声在海边,尼采被深沉地怀想,而六月二十八日,一个人正式成为弗洛伊德的病人。

1

是的,非理性,很多人从开始走到结束只要一天的时间

他们,啊他们看到自己一窝蜂地挤进狭窄的房间,最后还是孤零零地出来

他们,看上去多像我午时留在太阳下的阴影,交叉重叠在午时十二点

我踩着这个圆形,死死守住,好让自己熟悉这个陌生的理想的花园

他们是谁,峭壁上一朵蓝色,午夜十二点灿烂着一大群的星光

漩涡一样的旦泽父亲自杀,这个悲剧,一直干扰着我的记忆

我也是,孤零零忍受着午夜相同的鸟叫

我听厌了这些相同的不规则,然而,相同的不能掌握的波纹却时常出现在海上

我一个人走路,波兰人的黄昏,和德国人的早晨

望向天空时,我颓废的眼神与一个小小的焦点成一直线

而那些被渲染得色彩斑斓的黑格尔印象

却容易让人想起,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怀疑,从意志到死亡

2

使用单一线条和颜色对很多複杂的梦幻进行描述

我把那个吵杂的房间打开,让更多的噪音参与,它们一直忍受着噪音从上到下

他忍无可忍:“我不是你,你别跟我一样怀疑一个无法触摸的形体或者它们的诱惑”

我一根手指就能掐死几个恶毒的女人,阳光从来不光临她们,可阳光落在我複杂的性幻想里

从左到右摆着诱人的姿势

那些稀奇古怪的面孔

我饥渴地望着一棵树发呆,一个三角形鸟窝,却没有鸟在上面

我唱吵杂的歌曲给自己听

我把耳朵拉长,我听到虚无,一阵接一阵的噪音菩提却在寂静中开花

我告诉康德,我相信没有人可以自由走在路上,但这些自由人却一心想靠近天堂

柏拉图指着亚里士多德说,人会在一水枯荷中被自己的影像所爱慕

是的,非理性,我拒绝描述具象的物体当所有的空间摆设都呈现相同的不规则

3

简单意志或者单一色彩,这些浮光倒影中的表像

峭壁上的花朵,一束蓝色火焰与星光一起

它们度过了最为不安的午时和午夜

它们交换着乌鸦的幸福时光还有喜鹊的不幸往事

如果一巢蜂窝筑在一个人的头顶,这人会愤怒地举起双手表示思想已被毁灭

几个阴影若不遇上正午的阳光

它们会误以为黑暗是一个偏执狂的快乐呻吟

它会拼命地逃跑,带着一个陌生女人和一个不明晰的方向

他说:“你就不要像我那样,永远在追赶自己的影子,结果越追越远”

神就在你前面当你刻意反向走在后面

阳光从不落在它们身上,阳光落在我没完没了的性幻想里

一种意志从诞生到死亡是存在和非存在的悲欢离合

4

一群梦幻者想知道一个几何图形的真实结构

你脸上却带着三角形的鸟窝式忧愁与一棵不长叶子的树过不去

时间到空间的距离它们的因果关系

就像一个伟大颓废者站在阳光下与自己的影子相依为命

也许一个人,或者所有人从开始到结束只要一天时间

他们好不容易抵达了终点,起点又没完没了地继续延伸

人们疲於奔命总是与一个陌生的自己周旋

你望向不同的面孔,快乐,痛苦,或者鸟窝式忧愁

人们懂得了一个人与很多人的秘密就在一张脸上

一切都是隐秘的,动机,咒语,嫉妒,利他者的快乐却是一叶枯荷上的动人景色

你解开手脚上的所有枷锁一个人走路

从波兰人的黄昏走到德国人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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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克福的时间和一个人头顶上的蜂窝有着相似的几何结构

我还发现,屋顶上的天星图,昨天的午时和今天的午夜其实发生在同一地点

它们同时存在它们也同时不存在

它们就是它们自己的各种意象,密码,或者更为複杂的午夜狂想

一棵不长叶子的树与一棵长满叶子的树它们互不相识

风把它们吹成不同形状的时间和空间中的一缕光亮

黑格尔的头发,被风吹歪的狗尾草,从现在到永恆只剩一天时间

我这样告诉约翰娜:“别了,永别了,你这爱慕虚荣的魏玛的沙龙女主人”

父亲,可怜的男人,让她离开我们,远远的,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女人都是恶毒的,她们故意带着三角形的诱惑使我发愁

我为所有不规则的物体感到不安但菩提却在寂静中开花

只有虚无懂得存在以及非存在的痛苦,意志像是一群自由人行走在无人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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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混乱的语言我从儿时起就不知如何描述别人的轮廓

我厌倦了自己的眼睛,耳朵,和所有的感官记忆

我神经质地照着镜子里的自己企图让他成长和衰老

花朵和果实也许都在同一时间相遇,凋谢,以及再次相遇

它们是我的另一个形体它们是我的妥协者也是抵抗者

我的声音不是永恆的但我的声音在梦醒时是真实的

它被放在一个三角形的天空里

一个空旷的空间与一个没有自我的时间相互重叠,一朵没有罪恶的花朵

我看到很多辽阔的画面在我被拉长了的耳朵旁边

我听到音乐在水中响起此时我忘了我还有童年

我重複出现的噩梦约翰娜将我狠狠推倒在地上

她诅咒一个小孩,这个小孩就是我父亲的影子和我年老时一个不合时宜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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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不同角色和偶然出现的面孔都是我遇到的陌生人

它们都有完美的形体,高尚的理念,或者丑陋的午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虚假描述

颜色,声音,没有意义的绝响,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树

它们不是菩提,不是空,也不是虚无的存在

它们是它们自己的各种童年记忆

它们不是黑格尔,费希特,或者更遥远的柏拉图

它们是一个遭受厌弃的三角形鸟窝或者午夜里的神经质幻想

我就是它们的参照物

我裸露的身体与一个简单的几何图让人无法轻易辨识

一个人的形体应该具有,两只一大一小的眼睛,和一个不规则的鼻子

我所遇到的陌生人都相继离去

我一个人与自己告别痛苦和死亡也将灰飞烟灭

8

我这样告诉康德,人远远地看见自己走在一条路上,可他们却说那些被发现的是别人

一个人的笑脸是水上的波纹随风而来也会随风而去

痛苦却在我和你,和他们和更多的它们之间相互往来

它们没有线条阳光也无从进入

没有人是自由的,只有一种意志形成於另一种意志在表像之下

我与很多陌生人一起度过一个简单的旅程

我找到很多陌生人告诉他们我是谁,我现在哪里,我将去往哪里

我的出生时间与死亡时间都出现在十二点

午时和午夜重叠在同一地点

欲望,渴求,痛苦,没完没了的相遇和别离都发生在这里

一个绝对的开端与一个绝对的生存形式

人无法真正从这里走到那里,人只有行走在从这里想去那里的途中

9

一棵没有叶子的树,一个三角形鸟窝,却没有鸟在上面

我从未遇上谁,一个陌生人与所有虚无的时间

约翰娜这个我极度憎恨的女人

她在诅咒一个小孩,我父亲的影子和一个我年老时不合时宜的角色

2015年6月28日–7月3日

CHINA HILL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