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论习近平反腐的末路与中国模式的末路(之二)

善良的人若是对政治冷漠,就要给比自己差的人来管治,作为惩罚。

——柏拉图

(接上期)

三、中国经济崛起的前因后果

(一)关于“政治中国”与“经济中国”问题

在此,由于本文在前面的述说中,提出了“政治中国”与“经济中国”这两个不同的政治学概念名词,有必要依照我的认识和理解,对它们作出语意上的界定,以免让人产生歧义。但实际上,我使用这两个政治学概念名词的由来,是根据中共自49年建政之后的60余年间,在政治与经济两个方面采取的不同治国之策而作出的事实判断,而非自己的臆想和推测。

政治中国:即指它自1949——1979的第一个30年,是以基本国策向苏联的“一边倒”,而与之形成的整个上层建筑与生产关系格局。其实,也就是政治体制仿照苏联模式建构,经济建设依靠苏联支持援助。而中共在斯大林死之后,却与赫鲁晓夫反对个人迷信和个人崇拜的苏共公开决裂,走向了比列宁更列宁,比斯大林更斯大林的极权主义道路。如换用毛泽东自己的话说,就是马克思加秦始皇。所以,在那个毛泽东主义取代斯大林主义的时期,没有经济中国存在,只有政治中国存在。中国的一切,就是政治挂饰,思想领先。由此而把所有的中国人,都驯化成了政治的动物和螺丝钉。随之“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政治斗争,路线斗争你死我活,此起彼伏,便成了中国社会的生活常态。所以,中国人在这种“政治使人变得愚蠢”的社会思潮侵染之下,几乎人人都变成了政治斗争的行家里手。以致夫妻之间、父子之间,母女之间,同事之间,师生之间,一旦有了政治观点上的不同意见,便顷刻之间变成了情断义绝的“敌人”。为此,再讲举两个网上热传的“民间故事”,作为这一时期人性状况的一个生动注脚。

故事之一说,文革初期,薄熙来的父亲薄一波在北京到处接受批斗。随后,在北京四中批斗薄一波的大会上,薄熙来为了表示自己与父亲划清界限,彻底决裂,竟然亲手打断了父亲的两根肋骨。故事之二说,文革中期,习近平陪父亲习仲勋在中央党校接受批斗。晚上由于饿了找不到东西吃,便悄悄跑回家,不料被母亲齐心发现后责斥道:“快给我回去,不然我们也要遭罪了!”于是,习近平只好冒着倾盆大雨回到了中央党校。虽然,我对这两个民间故事的真实性充满了嫌疑,但对政治中国压倒一切之后所发生的非人性之事,则是深信不疑的。原因是英年早逝的思想家张中晓,早在70年代就对中国社会作出了深刻的预见:“由畜牲变人的机会越来越少,而由人变畜牲的机会越来越多”。(1)所以,在这个政治中国掩盖一切的时期,是人性被政治泯灭,兽性蓬勃生长的时期。或者换用另一种说法,就是只有党性和政治性,没有人性的时期。

经济中国:即指它在1979——2009的后一个30年(包括现在这个后改革时期)是以实行“改革、开放”政策而向美国的“一边倒”,所引起的社会大裂变与经济大繁荣。这个30年,实际上分为1979——1989与1989——2009这这样两个时期。第一个时期,可称为为它的初始化时期,也就是胡耀邦、赵紫阳主政时期。前一个时期,由于改革的步伐刚刚启动,深圳经济特区的试验还没有出现奇迹。而内地的城市经济改革,虽然在农村经济改革的推动和促进下,个体私营经济已经开始兴起。但由于旧体制的重重阻碍和钳制,他们的发展还处在艰难困顿之中,新的经济基础和生产力并没有形成。此时的中国经济,力量还非常弱小和薄弱。同时,由于这一时期,由“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拉开序幕的思想解放运动,还处在潮落又潮起的相持阶段,整个社会的政治空间依然处在,思想文化领域及其媒体对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还有着一定的舆论监督权力。

再则,由于这一时期的中国人,对商品经济还普遍缺乏认识。而大多数政府官员,也还比较清贫廉洁。因此,那时的中国社会,还到处充满着风发向上的活力和公平、正义的阳光。尽管在其中,由于国家“从1985年开始,对生产资料实行价格双轨制。由此而使少数大权在握的政府官及其子女、亲属,成为“官商”、“官倒”的主体。从而在生产资料领域和金融信贷、外汇领域,大肆进行经济犯罪活动。“据测算,1988年我国控制商品的价差总额在1500亿元以上,贷款利率差额在1138亿元以上,进出口汇差额在930亿元以上,仅这三项制度租金的总和就高达3560亿元。在这种巨额制度租金的诱惑下,少数政府官员看到计划物资和紧缺商品供求矛盾产生的丰厚利润,纷纷参与套购国家紧缺物资,非法倒买倒卖和经商办企业。由此产生的‘官商’、‘官倒’和皮包公司,使得我国的这一波腐败风潮在1989年达到高峰。”(2)由此,激起了社会对腐败的公愤。从而,引发了8964那场“反官倒”、“反腐败”、“争自由”的民主运动。但客观地看这一时期的中国,还是毛邓(矛盾)治国路线相互斗争的中国。实际上,也就是政治中国与经济中国并存的中国。

而唯有到“8964”这个历史的大拐点出现之后,政治中国才开始走向末路,经济中国才走向了全盛时期。即,1989——2009及至现在这个后改革时期,就是经济中国压倒政治中国的时期。在这个时期,由于已经没有了任何政治空间的存在,任何有关政治的言说都充满了危险。由此而迫使中国的知识人,逐渐对政治冷漠,放弃了对理想的坚守和追求,纷纷以“告别革命”,“逃避崇高”为遁词,而普遍走向了犬儒与庸俗。于是,随着邓小平的南巡讲话,一个全民不谈政治,只想发财致富的国风随之吹起,并成为裹挟一切的时代大潮。于是,“下海热”、“经商热”、“炒股热”,便成了激动人心的向往和追求。

随之而后,由权力主导的市场经济逐渐兴起,私营企业迅速发展,社会生活呈现出多元化的势头,一个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氛围开始全面形成。但与此同时,由于中共在这一时期,采取了扼杀上半身(思想和舆论),放纵下半身(物欲和情欲)的治国安邦之策,迫使中国人“一切向钱看”。于是,政府官员在权力没有任何制约的情况下,纷纷越过法律和道德的底线,利用手中的权力,大肆进行以权谋私和利益寻租、设租。由此而使整个官场,变成了一个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无官不贪的“癌症楼”。进而言之,就是政府官员几乎都成为了“权力、金钱、美女”皆而得之的“彻底的唯物主义者”。 从而,使整个经济中国,变成了权力和资本肆无忌惮的王道乐土。以此见出此时的政府官员,已经由前一时期的“被腐败” (收受贿赂)阶段,走向了“自腐败”(以权谋私)和“积极腐败”(权力寻租、设租)阶段。因此,我所言说的经济中国,正是以“8964”之后发生的整个社会巨变为横断面,来试图揭示中国问题症结的。同时,也试图折射出这一经济中国时期人的生存状况和境遇,这里,为了说明后一问题的同样重要,再讲两个网上热传的“民间故事”,作为这一时期人性状况的一个生动注脚。

故事之一说,总后勤部原副部长谷俊山为了得到军委副主席徐才厚的重用,以达到他贪腐和挥霍全军资财的目的,不惜把军中不计其数的美少女送给上司享用,其中包括军中美女汤灿等名演员在内。最后,竟然把20岁的亲生女儿亲自送给徐才厚玩弄。据说当时的情况是:徐才厚和他女儿在里屋尖叫,而谷俊山却坐在屋外谈笑风生,丝毫没有不悦之色。以致,时任总政后勤部部长的刘源听说这事后,也难以抑制愤怒之情:“太无耻了吧,他也不想想,做了这事,他该管谷俊山叫什么呢?谷俊山又该管他叫什么呢?”(注3)

故事之二说,前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办公厅主任令计划,是中南海权倾朝野的大内总管。2012年3月18日,令计划之子令谷驾驶的价值560万的法拉利车,在北京保福寺桥的离奇车祸中车毁人亡。原因是令谷在酒后驾车,并在驾车途中做爱,而撞到中间护栏所致。据现场录像查看,令谷当时全身一丝不挂,怀中除了抱着全裸的中央民族大学的藏族小女生外,后排上还有一个汉族女生赤裸向前,在协助他们做性交游戏。事后,两名女生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其中,一名系永久性残废,一名还在复苏中(3)。但第二天,第三天出现在国内媒体的新闻是:令计划依然与国家领导人在一起开大会,接见群众,且神色可亲,没有任何痛失独子的悲痛之情表露出来。而他之所以如此寡情无义,其实就是为了掩盖贪腐无度的罪行暴露出来。以致对他早有政治成见的某位前任国家领导人看了,也忍不住讥讽道:“他才是个政治动物!”开

而所有这些,都是在经济中国掩盖一切之后,呈现出的另一个极端状态:即,人性随着经济的高速增长而趋于泯灭,兽性随之蓬勃生长。在此,若将这两个时期的不同略加区别的话:就是政治中国是在枪杆子掌控之下,进行的权力游戏;经济中国则是在权力掌控之下,进行的金钱游戏。或者进一步说:前30年的中国,是政治至上的中国,人是政治的奴隶。后30年的中国,是金钱至上的中国,人是金钱的奴隶。因此,我后面所言说的经济中国,正是在这种特殊国情之下,由奴隶到将军,由侏儒变巨人的发生,发展过程,也是它被尊称为“中国模式”的整个形成过程。但由于它的这一过程,并不像前一时期那样,是靠一个个政治运动来推动的,而是由私营经济实体的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步步向前推动的。为此,为了如实揭示中国经济的这个崛起过程,本文只能从它赖以崛起的重要支柱力量之一,中国私营企业(即新的有产阶级)的兴起和强大说起。因为正是由于它的兴起和强大,中国模式和中国模式的腐败经济学,才有了产生和存在的社会基础和前提条件。

(二)小腐败小发展——中国私营企业的兴起

关于中国经济何以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的问题,几乎所有的中国模式论者都一致认为:是由于中共的“改革、开放”政策,适应了生产力发展而产生的必然结果。但在我看来,这个结论是经不起实践检验的,也是与事实大相庭径的。其原因是:根据中共至今还奉为圭臬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原理,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依照这个原理: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应该是由当时的经济基础和生产力的发展状况来后天决定的,而不是先天决定且不能改变的。但实际上,中国后一个30年实行的“改革、开放”政策,其实都是在保持上层建筑(政治体制)不变革的情况下,所进行的一种“换牌游戏”,也可以说是“经济游戏”。而这种游戏说白了,就是用生产力的发展去反对上层建筑。由此足以见出,中国经济自它兴起之时起,便是以不断打破和颠覆这个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桎梏,才逐步走兴盛的。因为中国所进行的改革,并不是首先对上层建筑进行改革,而是由生产力自下而上去推动上层建筑进行改革的。而这个“推动”过程,就是生产力在迫于发展的情况下,不断向上层建筑非法输送利益,进而形成一个权力与生产力共同发展的利益链条和政治格局。而正是这个极为重要的关键点,正是腐败产生的体制性原因和致命根源。但同时,也是中国经济得以崛起的充分条件和必要前提。以此从反面证明,如果中国模式存在,就没有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存在。或者说,如果有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存在,就没有中国模式的存在。但奇异的是,这个经不起实践检验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至今还被奉为高校的理论教材,没有人敢以质疑。

举例来说,比如安微阜阳小岗村农民之所以冒险签订“包产承包合同”,就是反抗这个压制生产力发展的“上层建筑”,而展开的斗争。比如城市人为了生活必需品的需要,在私下进行的集市交易活动,是反对“投机倒把罪”这一法律、法规,而展开的斗争。这一切,均真实有力地证明后30年的经济中国,并不是上层建筑适应了生产力的发展,而是由于它严重阻碍和制约了生产力的发展,而被迫一步步与之艰难斗争的结果。对此,英年早逝的经济学家杨小凯80年代就指出,中国没有经济学,只有政治学。而他所说的政治学,既非古希腊哲学关于研究和探讨社会公共事务如何治理的学问,也非现代文明社会关于研究和探讨政党与政党之间,政治家与政治家之间,群体与群体之间,如何在管理国家问题上的竞争与合作的学问,而是在枪杆子决定一切的大前提之下,所进行的各种无规则游戏。这种无规则游戏,被旅美政治学者冯胜平一语道破天机,曰之为:“中国现在还在玩野蛮人玩的游戏”。但不幸的是,经济中国正是在这种野蛮人玩的游戏中,所展开和进行并走向崛起的。

A、关系开辟市场——中国私营企业的艰难起步

众所周知,中共自建政之后所推行的一系列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已经彻底消除了任何私营经济的存在,只剩下中央企业和地方集体企业两种经济实体。实际上,也就是把市场国有化,国民生活集体化。其中包括旅馆、商店、饭店等服务型企业,也分别被国家给垄断了。所以这个时期的中国,是没有私营企业这个经济体存在的。而它的贸然出现,并不是那个“红头字文件”恩赐的,而是各级地方政府在千百万知识青年回城的就业压力之下,所被迫作出的一个临时安抚政策。即,由于知识青年的大量回城,城市待业人口迅速攀升,劳动部门已经找不到就业渠道。于是,为了缓解这个巨大的社会问题,不得不牵头办起了各种名目的企业。其形式有民政部门办的,街道办的,厂矿办的,学校办的,医院办的,俗称:大集体或劳动服务公司。但更为普遍和直接的做法,是鼓励他们自立门户,自主创业。

但正是在这个知识青年回城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当时矛盾并不特别显著的社会分层问题。具体来说,就是过去那些被打倒的走资派的子女和红五类出身的子女,由于受到父母政治问题上的牵连,也被迫成了知识青年大军中的一员。而现今,他们的父母已经大多官复原职,所以他们几乎不需要个人的努力,便轻松地走进了各级政府部门和机关事业单位。可与他们命运截然不同的是,那些父母手上无职无权的子女,不是进了国营企业,就是进了所谓的集体企业。而那些出身不好的子女,也就是被称为“黑五类”的子女和政治表现不好的子女,及其少数劳教人员,却普遍处在“天天找工作,工作无着落”的求生困境之中。直至最后,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好干起了各种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行业,也即俗称的“个体户”。

而问题的另一面,正由此渭分明地显露出来,并始终左右和困扰着后30年中国的政治与经济发展格局。或者干脆说,我们今天面对对的诸多中国问题,其实都与这一知识青年回城问题有关。因为事实上,知识青年当时回城后,国家并没有一个公平、平等的安置政策。而是根据他们父母当时的社会地位,来决定个人命运的。这实际上,就是一种新的等级制。即:那些走资派和“红五类”的子女,由于父辈掌握着一定的权力,几乎都进入了有权有势的单位和部门。比如今日主宰中国政治的“太子党”,“红二代”,就是其中之一。那些父母社会地位低下的子女,就只有进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去当工人。但不幸的是,他们却在后来的“企业改制”中,成了被“扫地出门”的下岗工人。而与此俨然同的是,那些被社会淘汰出来的那一小部分人,却歪打正着,在严酷的生存环境下站立起来,成了今天在资本市场上呼风唤雨的企业家。由此而使后来的中国问题,进一步趋于复杂化:如今在中国社会舞台上最活跃的两个阶层:一为权力阶层,一为利益阶层,他们当初在起点上,其实并不是一路人。但极为怪诞的是,他们在后30年的发展中,却紧密结合为一体,成一个的特殊利益集团——权贵资本主义集团。由此折射出今日中国的一种社会存在问题:知识青年回城后,大多数人成了时代的牺牲品,只有极少数人取得了成功——而这,即是当代中国展现出的知识青年治国与窃国的政治奇观。

再说80年代初期的中国社会,由于那种适宜商品生产的气候还没有形成。因此,当这些个体户最先走向社会时,几乎没有哪道门是向他们开着的。首先,国家在政策上没有给予什么优惠和扶持,在经济也没有给予什么支持和帮助。而他们即便办个服装店、糖酒店、饮食店、食品店之类,少则需要几百元,多则几千元钱的本钱投资。而这笔钱在那个时代,对他们这类家庭来说,无疑是望尘莫及的事。于是,他们在无奈之,只有从亲人和朋友那儿去拼凑,或是私下去高息贷款借贷。一句话,他们那时的真实处境就是一群无爹无娘的孤儿,孤立无援而无处求助,就别说受到社会和人们的尊重了。即便当时的社会,由于生活资料普遍处于遍匮状态,只要有东西卖,哪儿都是市场。然而,由于各种政策和法规,还是几十年前反对商品生产那一套,他们无论干什么或经营什么,都要受到各方面的束缚和限制,因而每走一步都步履踉跄。

因此,他们为了求得生存,不得不向这个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旧体制,进行“曲线斗争”。其实,也就是在正路走不通的情况下,被迫去走邪路。这个邪路,就是搞人际关系,也就是关系开辟市场。换言之,就是搞中国封建官场那套具有中国特色的“潜规则”。而根据这个“潜规则”下的“明规则”,如果要把不能办的事办成,就必须与那些管理政策和法规的人搞好关系。否则的话,就是再好的生意也做不成。进而言之,这个关系对他们来说就是市场,没有这个关系就没有市场。可实际上,搞好这个关系的过程,就是一个向掌握权力的政府官员行贿的过程。虽说那时政府官员还处于“被腐败”时期,贪欲的胃口较小,只需送上好酒和好烟之类的东西,就能够办成事情了。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愿意为之的事情,而是为了生存和发展不得不为之的事情。同时,也是一件有损他们自尊心和尊严的事情。因为这其中,他们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便不得不通过各种复杂的社会关系,去接近这个关系。比如找亲戚的亲戚,同学的同学,战友的战友,老乡的老乡,同事的同事等等。其实,也就是用关系去找关系,再用金钱去搞好这个关系。所以,当我们回头来看80年代初最早那批涉足商海的个体户时,便不难看到这样一个现象:那些人际关系搞得好,又精通“潜规则”的人,几乎都成了富甲一方的民营企业家,而那些不会搞人际关系和不愿搞人际关系的人,几乎都成了商场上的失败者。由此见出关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市场和命运。

而由此拉开帷幕的城市经济改革,在最初的几年里,并没有取得显著的成果,也未引起大的社会震荡和变革效应。因为当时的整个国家机器,还在按照毛时代的“老规矩”运转着,各级政府部门对私营企业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进。因此还在依照旧体制的惯例,处处对他们进行遏制和压制。只是此时,由于个体户的逐渐增多,已经改变了商品流通领的匮乏状态。过去萧条的市场,开始繁荣起来。人们到街上吃饭,已经不需要粮票,甚至出差外地,也不需要单位证明了。而此时的个体户,经过几年来商场上的摸爬滚打,既学到了经商的知识,也积累起了一定的本钱。因此,他们需要寻求一个发展的平台。而这个平台,就是组成一个合法的经营实体:比如开办商场、宾馆、饭店,运输公司、建筑公司或工厂等等。然而,由于当时《国家公司法》还没有出台,他们要走出这极为关键的一步,实现由“乌鸦”变“凤凰”的梦想,比登天还难。

于是,他们在这种前门走不通的情况下,便只有去钻政策和法规的空子。这个空子,就是在国营企业或事业单位的牌子之下,成立一个子公司。名曰:挂靠企业。所谓挂靠,就是名誉上是它的下属企业,实行自筹资金,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但无论盈亏,都须按期向这个主管企业上缴经营管理费。这虽说是不公平的事,可在当时却是人人求之而得来不易。无奈之下,他们为了求得发展,便只有到处人求人,人托人,去找这个主管企业。实际就是要与这个企业掌握权力的人搞好了关系,事情才能办成。而这个时期的政府官员,由于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影响之下,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把权力看成热的,把金钱看成冷的,而是纷纷醒悟了过来,把权力也看成热的了。因此,当个体户此时求助他们时,几乎都改变了态度,变得和蔼可亲起来。有的,甚至还反过来与他们套近乎,并由此结成了利益上的“特殊关系”。但实际上这个“权力”的“变脸”,并不是无私的,而是为了在其中谋利。据笔者所知的几个企业家透露,他们当时给“管家婆”的好处费,要比上缴的多多了。由此可知他们由个体户变为企业家时,所付出的代价有多大。而这,正是政府官员由“被腐败”,走向“自腐败”的开端。但尽管如此,昔日处处受人白眼的个体户,现在毕竟成了企业家,可以大模大样地走向市场了。以致到1989年,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根据《私营企业暂行条例》,对私营企业进行登记注册时,当年共登记私营企业有90581户(注:至2014年,私营企业为560.4万户,占全国企业数量的78.3%。15年间增长了68倍多)。从而,为后来私营企业的大发展,闯出了一条阳光道。

B、金钱开辟市场——中国私营企业的蓬勃发展

公元1992年1月18日,是中国当代史上一个重要的日子。这一天,88岁高龄的政治老人邓小平,在64劫难两年之后,开始了他由武汉、广州、深圳、珠海到上海的南巡。而正是由于他在这次“南巡讲话”中,提出的两个著名论断:即“不问姓社姓资”;“发展才是硬道理”,对当代中国政治与经济的发展走向,产生了正负两级都极为重大的影响和作用。以致当我们今天回过头来思辨它时,依然能够分辨出其中释放出的正能量与负能量。其正能量是,他的这个讲话对冲破极左思潮和反改革政治势力,无疑起到摧枯拉朽的作用。从而,使中国的改革得以继续下去,朝着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方向走。而负能量是,由于此时的邓小平,已经完全否定了他自1986年——1988年内曾经76次谈到的关于政治体制改革的主张:“现在经济体制改革每前进一步,都深深感到政治体制改革的必要性。不改革政治体制,就不能保障经济体制改革的成果,不能使经济体制改革继续前进,就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阻碍四个现代化的实现。”“政治体制改革就我个人来说,我在有生之年要搞,我们这一代要搞,年轻一点的同志要搞,我们的娃娃将来也要搞,当然那时他们不再是娃娃了,在管事了。只有这样搞,才能扫除实现现代化的障碍。”(5)而与之完全相反的是,他此时重申的改革,却是在保持旧体制不变革的前提下,进行单方面的经济改革。由此可以说,中国后来所形成的权贵资本主义格局,就是他这个“南巡讲话”的产物。对此,关于邓小平“不管白猫黑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发展才是硬道理”等论断,本文将在后面的论述中,从经济学的角度对它的负能量进行深入阐述。

随之而后,在邓小平南巡精神的指引下,中国的改革在经过两年多的停顿、徘徊,甚至趋于逆转的情况下,又回到了3年前那个起点上。但与此截然不同的是,现在所进行的改革,是在没有“姓社姓资”这一政治顾忌条件下进行的,也就随之没有了公不公平,正不正义等道德上的顾忌,只要国家富强和强大就行了。因此,正是他的这一讲话精神,拉开了新一轮改革的帷幕。而实际上,依旧是在枪杆子的挟持之下,一头向权贵资本主义的飞奔迅跑。紧接着,在中共当年召开的十四大上,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外资经济作为国民经济补充成份的地位,得到了肯定。1993年12月29日,中国第一部公司法正式出台,又进一步为私营企业的大发展铺平了道路。

于是,私营企业由此进入了快速发展的新阶段。以上海为例。1995年9月7日上海《社会科学报》的热点报道中称:“曾是中国计划经济旧体制最顽固堡垒的上海,民营经济自改革开放以来有了令人瞩目的发展。”1989年,上海共有私营企业1017户,注册资金5083万元,到1994年底,已发展到57214户,注册资金上升势头更加强劲——注册户数达到91398户,注册资金达到168亿元。户数、注册资金、从业人员分别比1994年低增长了24%、33%和15%。就全国而言,1993年7月10日《文汇报》报道:1991年,国家工商局通过抽样调查,得出一个数字:中国私营企业中百万富翁已有488名。过了一年,国务院研究中心对全国民营企业调查后认为,全国有百万富翁5000户。到1995年据11月20日《人民日报》报道:“我国拥有100万元以上资产的人口已超过100万人。”这个数字是现今普遍引用的。但同年3月18日《中华工商日报》的文章认为:“实际上这个数字乘以3都还保守。”岂止“百万富翁!”1994年2月27日的《光明日报》以此为题报道:“广东省阳江市私营企业资产规模在百万以上的有28户,千万以上的有23户,亿元的1户。”1995年2月23日,《文汇报》以“《福布斯》全球富豪龙虎榜首次列入中国17名私营企业巨头”,醒目的大字标题显著报道说:“中国大陆的17名私营企业家,最近破天荒地被著名的美国商业期刊《福布斯》列入其一年一度公布的全球巨富的龙虎榜中,这是中国大陆富豪首次被国际权威的财经杂志列人评估范围。”“ 它称,这次被列入龙虎榜的中国私营企业家虽然跟其他世界超级富豪相比,还有颇大的差距,但这17人的财富已超过41亿元人民币,相当可观了。”

为此,《文汇报》随后还专门刊发了一篇评论文章,叫做《喝彩》。文中指出:“一般舆论认为,《福布斯》第一次公布中国大陆富豪名单难免挂一漏万。国内一些较有知名度的私营业主和私人投资者未见上榜,所以估计国内富豪之数绝不仅止于此。”1994年12月9日,《经济日报》发表胡培兆《资金哪里去了》一文,文中说:南方某特区城乡居民的银行存款有400亿,其中人个存款上亿元的有63位。据此推算,这400亿的私有存款中,亿元富翁存款至少占15%以上。而据《中国工商时报》报道,截至1999年底,中国的个体工商户已达2500余万户,私营企业达到170余万户,其中私营企业集团3500多户。私营企业的从业人员首次突破2000万人,达到2406.5万人。个体户和私营企业二者从业人员总和近8000万人。过去十多年间,非公有制经济对GDP(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已从不到1%提高到43%。与20世纪90年代初相比,私营企业产值增长了117倍,私企总户数增长了19.5倍,注册资金增长了154倍,就业人员增加了5400万人。

——总之,以上这些冰冷的数字说明,私营企业在邓小平南巡之后的几年间,已经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开始发展成为国民经济的一大重要支撑力量了。

然而这一切,其实都是表象,并不能说明私营企业的真实发展状态。因为事实上,私营企业在这个发展的过程中,又遇到了他们当初起步之时,所遇到的体制性障碍和壁垒,比如通信、电力、交通、公共设施、大型建筑、进出口贸易、电影、电视、教育、卫生等项目,是他们不能染指的。而向银行贷款,或向社会融资,更是与他们无缘的。也就是,凡是那些具有利益最大化的开发项目,都是政策和法规不允许他们参与干的。于是,他们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又只有施展出他们善于搞“曲线斗争”和“潜规则”的那套顽强本领:也就是金钱开辟市场。在此,对于他们这种“野蛮生长“的状况,笔者在《中国民营企业何时才能走出旧体制的雷区?》一文中,曾作过详细描述,特转录如下:“他——缺少资金吗?不要紧。而要紧的是,只要用钱去打通银行的关系就行了。至于条件么,给高回扣贷款就行。90年代楚沿海开发热时,有的民营企业从银行贷款1000万元,实际到款最多800万元,少的则只能得到650——700万元(利息还在外),其中硕大的一截,都变成了银行官员的私人存款。而这笔贷款,就便成了银行的“呆账、死账”,实际就等于是白送给他们的了。——没有开发项目和优惠政策吗,不要紧。而要紧的是,只要用钱去打通那些主管开发项目的政府官员就行了。那些他们不能染指的开发项目和优惠政策,也就自然有了。至于条件么,只要政府明处有“政绩”,官员暗中有利益,企业得大头便什么都行。以致后来这些政府工程,大多都成了对国家有害无益的豆腐渣工程,烂尾工程。

——没有后台吗?不要紧。而要紧的是,如何用钱去打通官场的关系,寻找到那个最有权力的人就行了。至于条件么,只要他“给面子撑着”便要什么都行。有的民营企业除了把那些老干部请来做顾问或名誉董事之类,还暗地里给政府官员企业股份,形成一个利益均沾的共同体。以致这种“权钱交易“发展到后来,竟形成了这样一个千古未见的社会奇观:每当一个贪官倒下去,便会有几家甚至几十家企业企业被牵连进去;每当一个企业家倒下去,便会有几个甚至几十个政府官员被“拔出萝卜带出泥”。 ——没有品牌效应和公众形象吗,不要紧。而要紧的是,只要用钱去打通工商、质检和媒体的政府官员就行了。至于条件么,只要工商、质检给“部优”,“国优”,“国家免检产品”,“中国驰名商标”一类的贞洁牌坊;媒体给化妆美容,一路唱赞歌,那么企业再出多少钱都行。所以,后来出现的“大头娃娃”、“三鹿奶粉”、“彩虹桥事件”,都是祸从中来。——没有政治地位吗,不要紧。而要紧的是,如何用钱去打通人大、政协的政府官员就行了。至于条件么,只要平时多给老菩萨们“烧香作揖”,而为自己添个委员、常委之类的位子就行。有的民营企业为了求得地方人大、政协的光环照耀,甚至把他们吃喝嫖赌的费用包揽下来。以致许多地方人大、政协开会时,已经是一个政府官员和企业家的联谊会。如此等等,不一而足。”(5)

通过上述可见,私营企业在求生存、求发展的发展过程中,几乎都走过以上这些关系开辟市场、金钱开辟市场的歪门邪路。或者说,如果他们不走这些歪门邪路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成功。只不过他们中有的人,由于没有把握好“曲线斗争”与“潜规则”的尺度与界线,故而在浊浪横流的商海中败阵下来,成为最早一批落马受刑的企业家。其中如年广九、禹作敏、邱忠保、褚时健、牟其中、卢俊雄等人,都是这类当年曾经风光八面的悲剧人物。以致我们从他们身上,不难看到一个深层的社会死结问题:他们的兴衰成败,都是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使之然。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而所谓“成”,是他们遇上一个“投机倒把”无罪,资本积累无罪的时代,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发挥财富创造力的空间和机会;而所谓“败”,是国家在给予他们发挥聪明才智的土壤和条件时,却没有让他们平等地分享到国有企业那样的阳光和空气,而任凭他们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野蛮生长,畸形发展。

具体来说,就是上层建筑在制定改革、开放政策的时候,并没有制定出相应的配套改革政策。而是采取老农民那套原始落后的,不讲科学的做法——“摸着石头过河”,来应对如此庞大的一个社会系统工程。这分明不是经过什么总设计师设计过的治国纲领和改革方略,而是一种短视和盲目的,对国家不负责任的政治行为。尤其是在上层建筑已经严重阻碍生产力发展的情况下,依然不对它进行根本改革。甚至,至今还顽固地死守着它不放。因此,由于改革、开放政策在顶层设计上,存在着的诸多非理性化和科学化因素,故而使它在具体的客观实践中,总是弊政百出,后患无穷。故而,私营企业在这个充满病变的环境中兴起,就不可能发展成为健康的经济体了。所以,当香港著名经济学家郎咸平2003年提出“民企原罪论”时,已经身陷囹圄的“民企教父”牟其中闻悉后,竟然手扶铁窗呼喊:“民企有屁的原罪,都是给逼的!”那么,这个原罪究竟是谁给逼的呢?看来答案,无疑就是那个适虎生存,逼良为娼而又坚持不变革的旧体制了。

(三)大腐败大发展——中国私营企业的强大

时至90年代中、后期,私营企业的规模化和产业化效应已经初步形成,在全国各大、中城市里,年产值和利润超过数亿元和数十亿元的私营企业在不断涌现出来。私营企业的生机与活力,开始全方位展示出来。而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国有企业却处在管理混乱,人浮于事、效益低下,入不敷出的生存困境之中。有的甚至出现了职工福利下降,连年发不出工资的状况。因此,面对这一严峻形势,中共在15大之后,开始对国企实行产权改革。在16大之后,再次对国企进行股份制改革,史称,产权改革和股份制改革。而正是国企的这两大改革,为“少数人一夜暴富起来”,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契机。因为这两大改革的过程,都是在企业工人无权参与,社会无法监督的情况下,由政府部门全权主导进行的。而改革后的结果是,全体国民数十年来创造和积累起来的巨额国有资产,被大量转移到了少数人手中,进而为权贵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提供了必须具备的资本集中整合条件。自然,也为后来中国经济的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然而,对于国企这两大关乎国家经济主动脉的改革,是怎样进行和完成的,大多数中国人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那些本来有自己一份的国家资产,早已消失无综了。只不过国企的这两大改革,并不是同时进行的,而是前后历经了7—8年左右时间,经过“减员增效”、“抓大放小”、“国退民进”、“资产重估”、“产权改革”、“股份制改革”等阶段和步骤,才逐步完成的。而在这中间,可称为“罪在当下,危害尤深“的问题,一个是“减员增效”,一个是“产权改革”。而所谓“减员增效”,就是将国家计划经济政策造成的企业管理不善,经营无方,资产流失,逐年亏损等方面的政治责任,一股脑地推到无辜的工人头上。于是,在毫无任何社会保障功能的条件下,把全国5000多万曾经为国有企业作过贡献的普通工人,赶出了企业的大门,并美其名曰:“光荣下岗”。从而,到达了既为国有企业减少生产成本,又提供经济效益的目的。而所谓“产权改革”,就是将那些已经经过“工人下岗”而“瘦身”之后的国企,在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理论、政策、措施包装、打扮之下,变成为少数人的私产。

对此,特把国企在这两大改革前后的情况稍作比较:根据国家工商总局1966年的年度报告,全国共有大、中、小型国企4.84万户(含地方国企)。而根据人民日报海外版2014年7月29日的消息, 2013年全国国有企业为15.5万户。这即是说,国企在这两大改革之后,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二以上。其中,除去因各种原因被政府“关、停、并” 的外,至少有2万多户国企在产权改革中消失了。这部分国企的资产,已经成功实现了资产转移。而这些巨额国有资产转移到哪里去了呢?从当时的社会力量来看,能够参与到这两大改革之中,分享“改革红利”和“胜利成果”的人,只能是有权力和或有资本的太子党、企业领导和私营企业家。除此之外,其他人即便具有经营管理的本事和能力,也是望尘莫及的。

而此时的私营企业,经过十多来的拼搏和奋斗,已经积累起了雄厚的资本实力。有的,甚至已经发展成为地方财政的支柱型企业。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也已经不是那个不知权力也是钱的“吴下阿蒙”,而是深知权力才是大款的人精人杰了。因此,当国企改革这个利益最大化的机遇出现时,无不展示出了他们获取财富的超凡智慧与能力。于是,他们过去那套与旧体制进行“曲线斗争”和“潜规则”的看家本领,又被派上了用场。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过去那种靠关系开辟市场,金钱开辟市场的“旧武器”,已经被升级换代后的“尖端武器”所取代。因此,他们此时打的不是阵地战,而是关系+金钱+房子+车子+美女+股份的立体战。对个别大客户,还要+他们家属定居欧美国家的各种条件。其目的,就是让那些政府官员、国企领导、资产评估官员中饱私囊,私欲填平之后,想方设法把国有企业资产数倍、数十倍地缩水,而后安全转移到他们手里。于是,经过如此这般运筹帷幄之后,那些被迫进行改制的国企,就这样一个个地消失了。关于国企改革中,官商勾结,侵吞国家资产的案例,近年来媒体披露颇多,在此无需详述。但据比较保守的估计,在国企的这两大改革中,至少有60%以上成了私营企业的战利品。而那些有缘参与这一改革的私营企业,都转瞬实现了资本的集中整合,而做大做强了。

对此,为了说明这两大国有企业改革存在的问题,特姑举一例为据。国内某地是一个60年代新起的工业城市,是曾经被毛泽东称之为“这个地方建设不好,我不好睡觉”的地方。从此可想而知,它当时在国防建设中的作用和地位了。那时,国家为了确保它的快速建成,还专门从干瘪的国库中为之挤出70亿元的巨额资金。其中:30亿元用于修建铁路;30亿元用于钢铁基地建设;10亿元用于为满足钢铁生产而必需的煤矿建设。然而,这个在90年代之前曾经饮誉中外,如日中天的工业城市,却由于它的大型国企经营管理的混乱失序,资源的无度开发和恣意挥霍,开始陷入效益下滑,连年亏损的困境之中。以致到了90年代后期,这个当年曾经几度辉煌的“钢铁大腕”,只好被迫进行改制,而成了另一“钢铁大腕”的马仔。而与之依附生存的煤矿企业,更是举步维艰,难于生存。当此之时,这一充满巨大商机的情况,被父亲在当地政府任职的某君看到了。于是,便转身辞去公职,组建起一个以煤炭经营为主的公司。随之以承包经营,合资经营等等方式,先后吞并了乡镇一级的煤矿企业。紧接着,又以股份制方式,吞并了数家国有煤炭企业。于是,此君的企业由此便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势力范围除了覆盖西南各省市外,还拓展到了香港、东南亚和澳大利亚。而有关此君的情况,百度百科是这样介绍的:“他以110万元起家,8年时间从公务员到百亿巨富,身家甚至一度超过‘中国首富’张茵家族。他是此次唯一登上福布斯2008‘亚洲最年轻富豪榜’的中国富豪。随后又以140亿元的财富首次登上胡润百富榜,并进入前50强,排名第41位,成为名副其实的‘黑马’”。而这即是明确告知,此君的8年暴富,可不是西方子虚鸟有的天方夜谭,而是在中国这块神奇的土地上,真实存在的一个天方夜谭。而在笔者看来,它其实只是在中国真正实现了的众多天方夜谭之一。

至此时为止,我前文不惜赘言的私营企业问题,应该说水清石现了。这即是:中国经济的崛起,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经过30年来起伏曲折的发展过程,才走向成功的。因而在这个发展过程中,私营企业的发展和强大,是其中一个极为重要的基石和条件。换句话说,没有私营企业的发展和强大,就没有中国经济的崛起。因为事实上,中国经济的崛起,是由于私营企业的崛起而崛起的。虽然在这个过程中,私营企业从起步开始,由于旧体制的重重遏制和阻碍,不得不采取种种不光彩和不正义的手段,来达到求生存和求发展的目的。因而,他们如今拥有的巨额资本,不能说来路都是干净和正当的。而相反的是,它们其中有许多部分,都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资本的每根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但尽管如此,并不能由此而掩盖了它在中国经济崛起中的“伟绩丰功。据《新华网》2014年2月28日报道:“2013年中国私营经济贡献的JDP总量超过60%以上。全国至少有19个省级行政区的贡献超过50%,其中广东省超过了80%。”而据国内某经济学家的研究测算,则认为私营企业在JDP中占的比率,远不止这个数,应该在72%以上。由此足以说明,私营企业如今已经取代了国有企业的独尊正统地位,而成为国民经济的主体了。

(未完待续)

《纵览中国》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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