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这个国家和我们所处的时代曾有过许多种说法:

一说她太老了,衰老得无可救药。我不同意!我们有十几亿的壮年、青年和少年。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要成员。他们身上流淌着的,岂非是强壮的新鲜的血液?一说专制历史太长了,专制传统太强大了。我也不同意!我相信自由的创造性的少数的力量,一种真正伟大的不可战胜的力量,足以激励整个中国,足以唤醒整个古国沉睡的良知。

“一个比其邻人更正当的人便已经构成了一种多数……正当的少数甚至只是一个坚持正当的人,也完全可以与不正当的多数甚至除他之外的整体抗衡乃至最终取胜……当这个人如此用全力抵抗时,这种影响力却是不可战胜的”(何怀宏)。这个道理,亨利。大卫。梭罗早已为我们提供了殷鉴:“若是在马萨诸塞州里,只有一千个人,若是只有一百个人,甚或我说若是只有十个人——若是只有十个正直的人——不,若是只有一个正直的人,能停止蓄奴,真正脱离奴隶主同伙,并因之被关入县立监狱,这便能在美国废除奴隶制度。因开始时微乎其微并不打紧,只要一次做得到,便总会有人做下去。”专制必死,自由必胜,我们应当相信新生的力量。

还有一说,说我们只当温和地等待,等待社会慢慢地演进,等待专制最终转向自由和民主。我更不同意!专制在中国之所以历史悠久,其生存土壤,正是国人的无动于衷和麻木不仁。对于任何一个正直之士,温和地等待,面对罪恶不作为,实际就是不负责任,就是懦弱无能。“所谓的‘等下去’,差不多永远意味着‘绝不去做’”。当一种不正义在蹂躏着我们国家的时候,负责任的人应当勇敢地站出来,向不正义说“不”,应当积极地以自己的行动震憾沉睡的国人,唤醒蛰伏在同胞乃至专-制集团中人的心中的正义感!

有关自由民主与正义不可分割的关系,自由主义大师如罗尔斯等人已经作过全面论证,无须我在此赘述。追求正义,拒绝邪恶,这是人之为智慧的社会动物无可移易的特征。无论邪恶多么得意于一时,任何人都没有必要绝望到这种程度:邪恶必定永远嚣张。我们要相信邻居,相信同学,相信朋友,相信亲人,更要相信我们自己。也许,在貌似强大的邪恶面前,我们的邻居,我们的同学,我们的朋友,我们的亲人,我们自己,甚至包括我们的对手,不敢站出来主张正义,但正义必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对邪恶的憎恶和反感,必定还是会通过其它方式表达出来。正义永远与我们同在,只是有时它太分散了,太羸弱了。但是,正义因分散和弱小而显得缺乏效用,并不说明正义已不存在于天地间。

正义通常通过受难而得以汇集,通过汇集然后得以申张,就像孙志刚之死结束了收容遣送之恶。申张正义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恶贯满盈。但是,以上两种实现正义的途径都太过消极,由此得到的正义通常都成本太高,以至得不偿失。很长时间以来,人类一直在寻找一种更好的方法。直到上世纪,这种方法终于找到了。圣雄甘地和小马丁。路德。金各自领导的非暴力抵抗运动为全世界渴望结束不正义的人们作出了示范,虽然时移事易,我们不能完全模仿,但非暴力不服从的斗争精神是强大无比的。对于反对以暴易暴的善良而勇敢的人们,今天对正义的诉求方式,舍却非暴力不服从,在人类历史中将再也找不到其它更和平、更有效、更能为压迫者、被压迫者、中立者、旁观者等多方所能接受的手段。

自从得悉自由国家人们的生存状态之后,我就产生了一个梦想。我梦想有朝一日我们这个古老国度也能成为人人自由地幸福生活的乐园。在这片国土上,正义的阳光普照,真诚的品德得到应有的敬重,谎言和伪善受到普遍的谴责,不正义将只能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黯然神伤。在这片国土上,每个人都将拥有平等的机会,都将有权利使用自己的知识、发挥自己的特长获取富足生活所需,那些无助的人们也能得到可靠的救助。在这片国土上,每一个人都拥有平等的基本权利和基本自由,每一个人都将享有作为人的尊严,再也没有农村和城市的区别,到处都是适宜于人民居住和生活的家园,人与人除了人格和能力的差别,再也不受等级秩序城乡秩序等等歧视,人民除了接受平等地适用于每一个人的正当行为规则的约束,将再也不受其它任何强制。在这片国土上,国家权力职位将向所有公民平等地开放,由人们按能力高低去公开竟取,国家机器将不再是为所欲为的剥削和压迫人民的冤家对头,而是每一个中国人实现自己梦想的保障机制和援助力量。

实现这个梦想应该说不是很难,地球村里,许多国家的人民如今都已经在这样生活着,在那儿,上面所述的一切在上个世纪就已不是梦想而是现实。但是,在21世纪的中国,上述梦想为什么好象还是遥不可及呢?民众“主动地”“自愿地”放弃这样的梦想是一个主要原因,特权集团不惜一切代价维系自己的既得利益也是一个主要原因。尽管表面看来,后面的原因是更主要的,但我却认为,前面的一个才是问题的根源。自有人类以来,无论古今中外,没有哪一个特权集团能够自愿放弃特权。自有人类以来,无论古今中外,所有的自由和人权无一不是受压迫受剥夺者努力去争取得来的。“不施加合法且坚定的压力,在民权领域便得不到丝毫的进步”,为了让我们个人的生活进而为了我的国家尽快地变得好起来,我认为有必要采取一些行动。

就个人而言,我早已立下志愿,为了早日实现上面的梦想,愿意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任何贡献。开设[百问正义]论坛是我和同人所采取的行动之一。我们给拟制的论坛作出了四个基本定位:

一,以促进和平地实现宪政为努力方向。对专制,不主张不谋求从肉体上消灭对方。只向非正义抗争,不以任何特定的人或集团为敌,共-产-党不是敌人,国-安-局不是敌人,网络-警察不是敌人,富人不是敌人,权贵不是敌人。即使有人与我们为敌,我们也绝不作出报复的敌对的还击。我们抗争的目的在于寻求正义,在于反抗罪恶的观念和势力,却不是要对做出罪恶的人进行惩罚。对做出罪恶的人,即使要施行惩诫,也得交付法律,而不是思想者的职责。二,以集聚大智大勇者自期。自愿会集在这里的同人们,不是无事生非之徒,也并非胆小怕事之辈,对于罪恶,坚决不默认、不合谋、不屈服。我们不会对邪恶采取消极不抵抗。“我们将采取反对不正义的直接行动,而不等待别的代理机构行动。我们将不服从不公正的法律或屈服于不正义的实践。我们将和平地、公开地、欢乐地做这件事——因为我们的目的是说服。我们采取非暴力的手段,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一个自身和谐的共同体。我们将尝试用我们的话来说服,但如果我们的话无效,我们将尝试用我们的行动说服。我们将总是愿意对话和寻求公平的妥协,但我们准备忍受必要的痛苦,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证明我们所认识的真理”(小马丁。路德。金)。三,建设性的立场和批判性的角度。我们多数情况下采取批判性的立场,但批判并非对专制者的羞辱,并非要将对手击败,并非仇恨对手。批判的目的在于主张正义,在于补救,在于唤起对方的良知和人性,在于赢得对方的理解和合作——不论开始时多么难以达成共识。我们不是为了破坏,乃是为了建设。批判恰是为了促进建设。建设性的立场并不拒绝精神上的反抗,也不会给言论自由自戴枷锁。我们的言论必得真实,必是发自内心。可以因无知而受到批评乃至嘲笑,却绝不可因虚伪自取其辱。我们的建设性可从对于侮辱、诽谤、恶意攻击的绝对拒绝上得到体现。我们的建设性的根本是爱,是对存在缺陷的人的宽容。四,论坛名称定为“百问正义”,是对刘军宁博士“百问民主”题旨的延申。论坛以促进具有普世价值的正义在今日中国得以全面实现为宗旨,基本预设是书生论道与现实关怀二者得兼。在此架构下,以对当代不同意识形态的正义观及诸原则的肯定性探索为主导,特别推重穷究学理,另一面则侧重对与正义相关个案的分析,对现实中种种不正义作否定性的评论。因此,[百问正义]论坛最贵理性探讨,也重灵魂拷问,同时也不拒绝呼吁呐喊。

我注意到,在网络上主张正义也许会引起人们的诟病。目前的公众舆论对网络有一种片面看法,认为网络上的一切都是虚拟的。我不这么看。思想的价值不以网络或电视或纸张的不同而产生高下之分。网络只是一个载体,就对于思想的迅速传播来讲,它的效能只会增加而不会损伤思想的力量,就对于现实秩序的影响来讲,网络不可能产生“影响交通”之类的副作用,即使是反抗,网络上的反抗也不具有对物质世界构成摧毁性的威胁,就法律层面讲,网络言论自由受到宪法保护,所有将未逾越言论自由界限的言论定性为“有害信息”的法律因其违宪理当自动失效。我们有理由认为,对网络言论是否容忍,已经成为衡量特权集团明智或愚蠢的一个判准。

多伊彻把公众舆论比喻为瀑布,并将瀑布分作五个层级:社会和经济精英、政治和统治精英、大众传播媒介、舆论领袖、人民大众,我们的希望就是要把[百问正义]论坛建设成那条包含五个水潭的瀑布,让上述五种人员能在这里汇聚一堂,“共商民是”。恩斯特。范。登。哈格把知识分子划分为创造新观念的和传播新观念的两种,我们不仅希望这两种知识人共处一坛,同时还希望能吸引足够多的知识受众参与互动。正义的申张虽然在开端时常常表现出“一个人的多数”,但在一个十数亿人的大国要让正义泽被苍生,则必赖更多人士的合力。[百问正义]论坛竭诚欢迎所有有志于追寻正义的人士参与。

文章来源: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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