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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要是个人,而不是动物。人只要想站起来,而不想跪下去。人要把人视之为目的而非手段。是人就会价值偏好。喜欢自己所喜欢的,讨厌自己所讨厌的。喜欢与讨厌,部分来看于自己的内在本能冲动,大部分则来自于人性。当本能冲动得以得到基本满足时,人性的道德冲动就升为主要的冲动。这种道德冲动让自己告别动物性,让自己走向人性。

道德冲动示自己与动物的不同,就是视自己为人之称为人的东西。人能选择价值,动物则不能。动物们只会满足于吃,停留在吃的层次上,再也提升不了。动物不是爬就是四脚走路,它们站不起来,它们没有远方。那自由地飞翔在蓝天的鸟们可知道不自由的痛苦?

如果身边的事不能满足自己的道德冲动,满足不了自己的价值诉求,满足不了自己人之称为人的东西,人们就会自然转向他方,他的国。如果在他方里,在他的国有满足自己的价值诉求的东西,人们就会不断会把他方进行利我式重组,使之符合自己的内在诉求。一旦满足了自己内在价值诉求,人们就会把他方的优点无限放大,放大到已经看不到缺点,即使看到缺点也可以达到忽略不计的程度。

如果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么政治人眼里出德性。完美的德性所发出的光辉足够让人眼花缭乱。在政治德性光辉的照耀下,那灯下黑的东西被忽略掉,那原来的污秽,那给孩子洗澡后的脏水,再也看不到。如同在春天花开遍地的日子里,再也想不起冬天的叶落花枯、寒风刺骨。

人们对民主的诉求也可做如上的解释。那曾经苏联解体后的种个国家的民主,那曾经东欧的民主,那曾经的埃及民主,那曾经的突尼斯的民主,那曾经的伊拉克的民主,都点燃起国人对民主的道德渴望,都激起国人对民主的道德冲动。原来的专制大厦,竟然如此地不堪一击,那专制的巨大骆驼,竟然在最后时刻被一棵稻草所压倒。原来的专制,来得快,去得更快。

在民主浪潮过去之后,人们自然对浪潮过去的泡沫视而不见。民主的东西,来得终归来。非民主的东西,走的终于走。走的东西,人们不在留恋,那专制的伤痛,被民主的春风洗过,也不再痛。来的东西,人们选择固守,在固守中趋于平淡,归于生活。

争取过民主的人,固守民主的人,都知道,没有抗争,没有自己的自信,那来的东西,终归还会走。只是,民主还是他的国,而不是我的国,当他的国的人们已经淡然生活在民主之下的时候,我的国会选择淡忘。平静之下来的民主,毕竟没有民主大潮来时让人沉醉和痴迷。

一旦民主大潮重新来过,人们对民主的热望再一次被激起。国民的民主道德冲动来得总是晚一些。晚一些的民主冲动一旦被激起,其浪潮不会太低。人们太渴望民主,在需要民主,太需要让民主冲破专制的堤坝。激起的民主道德冲动,总得有释放的出口。太压抑的东西,一旦得到释放,其能量是巨大又骇人的。释放之后仍然是虚脱。那种虚脱之后的无力感和幻灭感需要再次聚集能量,再次寻找机会释放。

人生是个轮回,民主生命轮回的年轮。这对中国是一个缩命。难道民主对于国人来说真的是类似于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地盘?

这一次民主的浪潮激发点是缅甸。缅甸的民主大选,再一次告诉人们,民主没有东西方之分,没有穷与富之分,更没有民主素质高低之分。民主是超越东西方的,超越地域的,超越文化的,超越民族和种群的。民主是普适价值。

缅甸的民主是从选举开始的。而民主选举又是简单的,对于选民来说,就是一张选票,甚至在特殊的情况下就是一粒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豆子。只要人们具有最低限度的理性,就能选举。不能把民主选举夸大,也不能把民主选举说得一无是处。选举只能做选举之内的事,而不能做选举之外的事。民主是一个制度结构,选举只是民主制度结构的一个组成部分,而非全部。把民主选举说成是万能的是错误的,把选举说成是无能的因此抹黑民主显然是别有用心。选举只要是自由地选举,只要是自由地在两个以上的候选人进行选择即可,这是选举能做到的。

如果选举不自由,则选举无意义。如果选举没有自由地选择,选举就是为专制涂脂抹粉。专制者都爱穿着民主的华丽外衣,打着民主的旗号骗人。

国人太需要民主,但由此把缅甸的民主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没有必要。民主之外要求民主和民主之内完善民主不是一回事。在民主之外要民主,在搞掉专制之后就完成任务。在民主之内要民主,就不是通过民主搞掉民主,而是要完善民主。完善民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缅甸民主选举才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第N步要走。至少,修宪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在修宪的问题上能不能打起来,还是一个未知数。修宪的过程是民主的过程,民主的过程,是修宪过程,这其中,既需要树立民主权威,更需要树立宪法的至上权威。民主也要臣服于宪法的权威之下。民主的权威是权威,宪法的权威更是权威。与宪法权威相比,民主的权威在争取民主之后就降格为第二权威。

缅甸民主选举成功,吴登盛功不可没,有人把他比为缅甸的戈尔巴乔夫,也有人把他比为台湾的蒋经国。民主在关键时刻需要伟人的推动,需要政治强人的推动,需要政治家的推动,但与其说推动,不如说是专制统治者的自我救赎,自我拯救。他们侵犯人权,不断破坏人类文明的底线,激起了社会强烈的抗争意识。

政治强人的这种作用,既不可夸大,也不可以缩小。把专制统治者想得太好,那是政治上的天真,是一厢情愿,有权力的人谁不滥用权力呢?绝对权力绝对滥用,一直遇到滥用可允许的边界为止。吴登盛的权力边界不是由他本人设定的,也不是他本人领导的利益集团设定的,而是由昂山素季等人的强有力抗争设定的。没有昂山素季等人的强有力抗争,吴登盛的权力边界就难以划分清楚。

中国身边的专制国家越来越少,民主国家越来越多,中国之几千年之大变局,在民主的压力下,会越来越快。任何既得利益的阻挡,都是徒劳的。问题是,在民主到来之时,中国准备好了吗?那快要出生的躁动于母亲肚子的婴儿,谁有能力去接生呢?

来源:思想者博客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