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朱贵守旧行邪路败家；燕青改革走大道兴店
一
燕青关了手机，对梅香道：“却是恁地好?这里生意做得正顺利，义父那里又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去不行，去的话，这里的事谁来料理?”
梅香道：“却作难!奴家并不懂开店营业的杂事，再说，师师娘子那里也离不开奴家……”俩人正说着，只听得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进来，喘着气道：“燕老板，不好了，外面一条汉子吵闹要与官人理论，小的阻拦不住。”
燕青道：“却作怪!还没有开张，就有人来捣乱了，甚么人这样大胆!”说着，急忙到门外看究竟，待到门外一看，却是昔日梁山泊南山酒店总经理旱地忽律朱贵，正吵闹着要进来。
燕青连忙迎上前去，笑道：“甚么风将哥哥吹来也?”
朱贵道：“南山酒店因顾客稀少，生意萧条，连续三十年亏损，老本已经吃尽，无法再挺下去了，故上月将那酒店典当还了债。俺打听得贤弟在昏阳发迹了，特来投奔——不过到贤弟这里混口饭吃罢了。”
燕青听了，甚是高兴，道：“俺这里正需哥哥这样会说会写，又有数十年经营酒店、饭店经验的总管，便何况你还是俺的拜把兄弟，从今日起，你就在俺店里当总管罢。”
朱贵听了，拜谢道：“俺早就听说贤弟是个讲义气重感情的好汉，只是俺也是条好汉，为你打工，也须贤弟将待遇讲明了，俺心里也踏实些。”
燕青是个爽快人，认真道：“暂定每月两千元，奖金视店里所获利润合理分配，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朱贵听了，心中甚是不快，思忖道：“你燕青以前当乞丐的时候，老子已经在梁山泊大酒店当了多年的书记兼经理，如今我放下架子，放下皮面投奔于你，虽不指望与你平起平坐，只凭我以前的地位、资历，也该给俺百分之三、二十的股份才是——却真的将俺当作打工仔，岂有此理!”
燕青见朱贵低头不语，猜他是嫌工资少了，便又认真道：“俺的生意若是做得大了，将来开了分店，就让哥哥到那里去当老板。哥哥心里还有甚么想法，只管道来无妨，小弟决不会为难哥哥。”
朱贵听说将来也能当老板，脸上即时堆出笑来，道：“贤弟情义，俺心领了，只是这总管的权力……”
燕青道：“哥哥也在梁山国营大酒店当过书记做过经理，里面的路数哥哥想必明白。”
朱贵道：“贤弟若是将管理大权全部交与俺，俺一定将贤弟谛造的饭店办成昏阳郡最先进的饭店。”
燕青听了，拍了拍朱贵的肩膀，大笑道：“若是哥哥能将‘绿怡轩’经营成昏阳最先进的饭店，燕青情愿给哥哥百分之三、二十的股份。”
朱贵听了，认真道：“此话当真?”
燕青一昂头，道：“小乙说的话一言九鼎，决不反悔!”
朱贵道：“商场无戏言!”
燕青道：“愿立诚信状!”
朱贵即刻向一小厮索了纸笔，写了两份“诚信状”，请梅香作证，与燕青分别签字画押。
既然绿怡轩这里有朱贵帮忙料理，燕青便放心去京城，帮义父卢正义处理离婚与分割财产的事去了，不在话下。
二
且说自从燕青走后，朱贵便成了绿怡轩说一不二的实权人物。莫说朱贵没尽心尽力，他接手后，吃、住、工作都在店里，也没好生休息过一天半日。他按照自己固执的理念，依就用管梁山南山酒店的老套路管理：绿怡轩共有一百三十多名员工，麻雀虽小，肝胆俱全，朱贵在店内组建了“梁山总舵”，亲自担任总舵书记兼经理，下设梁山总舵控制下的职工代表舵、职工协商舵、梁山保安舵、妇女舵、宣传舵、总理事务舵等几套班子，各舵皆设掌门人。舵组织一切费用诸如活动费、娱乐费、吃喝玩乐费等皆由公款报销。
过了几天，那朱贵心血来潮，又思忖道：“绿怡轩大小也是一个单位，必须开展在总舵领导、组织和控制下的唱红歌活动、树模范标兵活动、办政治思想学习班等等以提高职工思想觉悟。如此一来，绿怡轩一百三十多名员工，脱产从事这些五花八门机构及活动的舵员干部就有四十余人!
为了防止舵员们被“糖衣炮弹炮弹” 打晕，朱贵又在他们中间开展自查自纠活动，虽说普通职工无权监督舵员所作所为，但要求舵员们用“自律”管好自己……
那日，柴进路过绿怡轩，闻说朱贵在这里当总经理，便来拜访。柴进见朱贵仍搞梁山南山酒店假、大、空老一套，便皱着眉头道：“老兄如何还走那愚蠢、落后的邪套路?如此下去，绿怡轩只怕会断送在你的手里。”
朱贵不高兴，道：“不走梁山特色的老路，依你说，那要走甚么路?”
柴进道：“我柴氏家族资产在福布斯名列前茅，我这里就有现成的好经验……”
朱贵打断柴进的话，生气地说：“我朱贵管理绿怡轩期间，决不照搬你柴进那套所谓的文明、科学经验，决不搞你那套，不搞!不搞!决不搞!……”那朱贵一连大声说了五声不搞，又补充道：“我绿怡轩就是穷得没裤子穿，也决不放弃梁山理念!”
柴进道：“网络开放的今天，许多封存的历史档案都解密了，曾被洗了脑的人们也都渐渐觉悟，而你还如此顽固不化，还拿梁山原来那套乌托邦来忽悠大家——这老套路是一条死路，没有未来!”
听了柴进一番话，朱贵气得圆睁怒眼，大声道：“你这厮安的甚么心?为何总爱讲些我不喜欢听的话?有没有未来不用你来着急，我朱贵掌权一天，就旗帜鲜明、坚定不移地走一天老路……”
柴进道：“百年之后，将来……”
朱贵早已不耐烦了，喊道：“你是咒我死吧!告诉你，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来人，送客!”
只可笑柴进，一番好心没得到好报，连茶也没喝上一口，就被朱贵赶将出来。
真是苦闷光阴难熬，得意时间易过，朱贵还是拿昔日在梁山大酒店当书记总经理的那一套旧把戏管理绿怡轩，发号施令，不觉近一月。那朱贵坚信经过思想教育，店员们已经焕发出极度的工作热情，绿怡轩一定盈利非常。这日，朱贵到了财务舵，问绿怡轩本月盈利情况，那财务舵长先是吱吱唔唔不敢说，后来逼不过，只得哭丧着脸道：“已经亏了两百万，哪里还有甚么盈余!”
朱贵诧异道：“却作怪!早几天你不是说盈利三百万，形势大好么?如何只过了三天，反倒亏了两百万?”
财务舵长低着头道：“小的若是说了实话，那天，大人便会将小人撤职，小人每月两千元的财务舵掌门人的津贴就没有了，所以……”
朱贵听了，还不相信，又将账簿打开细看，那上面尽是些入不敷出的数字——仅无尝援助思想先进的穷单位就达五十万!唱红歌费用竟达八十万!
那朱贵吃了一惊，盘点一查，绿怡轩所剩资金不多，开始陷入困境，长此以往，待店铺抵押、财源断流，便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之时，甚么总舵、协会之类通通都会蒸发!
朱贵即时召开舵员扩大会议，讨论如何扭亏为盈。会上，先唱三首红歌，然后舵掌门、舵长等人高谈阔论，将朱贵歌颂吹嘘一番，至于扭亏为盈的具体措施，竟没有一个人想得出来，连续开了三天会，也没个结果，朱贵正着急时，一个小厮从会议室门口走过，他探进头来，开玩笑装结巴子，笑道：“尊敬的舵员们，要不要俺帮你们买几十份便、便、便饭来吃?”小厮的意思是笑这些个夸夸其谈的舵员们只配吃便便，谁知这句玩笑话却激起朱贵的灵感来了，站起来大声道：“俺们搞好思想建设的同时，要把生产搞上去!要广开财源，多种经营，刚才那位小厮说的‘便饭项目’，现在就可以上马!”说着，即时拿出纸笔，写了四个字：“小炒便饭”，又雷厉风行地叫伙计将这四个字按原样做个招牌摆到门外去。
谁知朱贵写字的格式是古今结合，各杂其半：从右至左，分两个竖行写了这四个字，按横行念去，竟成了“小便炒饭” !
过路人见了这土洋结合、不伦不类的招牌，无不作掩口葫芦笑，笑绿怡轩经理古不古，今不今，洋不洋，土不土，愚蠢落后，不知文明。
过了一日，朱贵问跑堂的伙计：“今日客人多吗?”
伙计道：“今日来的客人越发少了。”
朱贵听了，低了头，心里思忖：“俺实在尽心尽力了，为甚么这样好的铺面，客人如此稀少?”正思忖间，梅香来了，见店堂里的桌椅都空在那里，便问朱贵如何不见有客人?
朱贵听了，十分尴尬，低了头，半日，才小声道：“俺直到现在也想不通，俺店里有许多思想进步、作风过硬的优秀舵员，大家也天天唱红歌，如何这里的客人会越来越少。”
梅香听了，摇了摇头，道：“小女子并不懂经营，只是刚才在路上听人说，绿怡轩发明了一样具有绿怡轩特色的新鲜食品，叫作甚么‘小便炒饭’，奴家想，这小便如何炒得饭?”
朱贵听了，怒道：“岂有此理!我看说这些话的人是别有用心，恶意干涉我店内政!我写的明明是小炒便饭，他们如何不照我写的顺序念，却故意颠倒乱念?”
二人正说着，只听得外面伙计人等奔走相告，口里嚷道：“燕大官人回来了!燕大官人回来了!”
三
大家正嚷着，只见燕青急急忙忙走了进来，那脸儿拉得老长。
朱贵见了，连忙上前施礼，勉强笑道：“贤弟回来了?”
燕青没好气地道：“再不回来绿怡轩就要破产了!”
燕青一气之下辞退了朱贵，望着店里一败涂地的清冷景象，急得连连叹息。进入办公室，关了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筹思出路，寻思了半日，也没个头绪，正着急时，卢俊义来电话问及燕青经营情况，燕青眼睛一亮：“义父是个久经商场的老手，必有妙计。”思忖至此，便将目前情况全盘与卢俊义说了，卢俊义笑道：“小乙，你背后有一个高官二奶撑腰，怕甚么?只要那些狗官恶吏不来敲诈勒索，你随便换个甚么‘进口’项目，也能发财。”燕青听了，为之一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恰在此时，香梅敲门，燕青忙将香梅请入屋里。
香梅问：“寻思出解决办法来没有?”
燕青道：“还是用绿怡轩这块招牌，换个新项目，不必大张旗鼓地做广告，采取薄利多销的方式经营……”
梅香摇头道：“朱贵胡乱经营这么久，早把绿怡轩的名声败坏了，若不拿出三、五十万做宣传广告，让顾客了解绿怡轩换了信得过的主管，只怕难得扭亏为盈。”
燕青道：“像我们这样的饮食店，要借重凡是来我们店里享受过的顾客，自愿为我们做免费广告。”
梅香笑道：“你想得美!顾客会自愿为你做广告么?”
燕青听了，笑道：“如果有两件质量、样式、品牌、产地等各方面一样的衣服，在甲店买须两百元，在乙店买，只须一百元，你会在哪个店里买?”
梅香笑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到乙店去买。”
燕青道：“若是你的亲朋好友也要买这样的衣服，你会如何?”
梅香笑道：“当然介绍他们到乙店去买。”
燕青又说：“若是乙店出了质地更好的衣服，而价格每件只须九十元呢?”
梅香笑道：“那样，顾客就会在乙店排队买。”
燕青笑道：“说得好，我燕青一定要使顾客在我的店里排队买!”
梅香问道：“那朱贵在店里搞的代表舵、妇女舵等五、六套班子要不要保留?”
燕青怒道：“都是些吃冤枉东西!解散!”
梅香道：“总得维持店里管理层的正常运转吧?”
燕青想了想，道：“要建立科学文明实效的管理层，必须精简机构，裁撤冗员——干脆把朱贵搞的假、大、空那一套鬼把戏彻底打烂从新做来!建立起一套科学机制，定出法规，法规无上!我燕青不在，以法为准，店里各项工作照样正常运行。”
……
燕青经过一番仔细琢磨，决定将绿怡轩开成一家昏阳郡专营米粉饮食店。为了管理好绿怡轩，燕青又将柴进那套科学、先进、文明的管理经验搬来运用。为节省资金，店里模样大致未变，只在进门右则用玻璃框隔出一间作坊，里面置一大电磨，四条身着洁净白色工作服的汉子在里面操作，整个米粉制作过程，全部展现给顾客监督，将绿怡轩购进大米的质地参数、营养成份列一表格，框于墙上，顾客一目了然。又高薪聘请古今中外第一烹饪大师易牙之正宗传人易新牙为烹调总监，制作出色、香、味齐全的美味米粉……
绿怡轩米粉店开张那天，燕青不放鞭炮不请客，仅仅在门面上挂了些吉祥喜庆的彩帛灯笼。第一天来店里吃米粉顾客并不多，燕青将服务员叫来，嘱咐道：“你等须特别注意服务细节。”
其中一位小姐道：“甚么细节啊?奴家不懂。是不是一边服务一边唱红歌?”
燕青道：“一边服务一边唱红歌?尔等一不是奴才，二不是神经病，唱它个鸟!细节就是在细微方面注意，比如：消毒柜里的碗筷、桌上的酱、辣等调料，及时整理和更换;因为顾客是上帝，所以总是微笑待客;各人的外表也须洁净……”
那位小姐也笑道：“原来就是这些小事儿。”
燕青正色道：“这是大事，这些个细节大事，在绿怡轩必须做得天衣无缝!你等做得好，月底重重有赏，谁在这方面出了差错，那就请走人!……”
众人见燕老板如此重视，便在细节上不敢有丝毫怠慢。如此一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绿怡轩的顾客与日俱增，生意渐渐兴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来源：共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