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中国》的网页上看到布什总统与余杰的会见,并且有一组清晰的照片。我大吃一惊,这么重要的消息发布好几天了,我搜了一下,并不见有连篇累牍的报道和评论,难道是海外舆论对余杰等人的落寞,连带了对布什总统的冷落,难道此事真的只与宗教问题相关?我以为显然不是。

布什对中国宗教问题的重视,实际上是布什主义对中国诸多难题和当前人权问题的一次重要脉动。

对于布什主义的诠释有许多种,我以为最简洁的表述就是:以咄咄逼人的态势在世界范围内清除专制政权,推行普天同适的民主价值观。这种民主价值观的核心内容就是“把统治者关进笼子里”,要一步步终结各国独裁者对这个世界的肆虐。余杰的三点要求,有两点得到布什总统的积极回应,一点得到适度回应。以下是余杰的三点意见和布什总统的回应,恕我只能一字不漏地搬来:

“余杰:我有三个建议。第一,在与中国领导人打交道的任何场合,都持续地、坚定地向他们表达对中国的宗教信仰自由状况的关注。

“布什总统:是的,我们一直在这样做。当我第一次与中国领导人江泽民会面的时候,我就向他谈到我的信仰以及我对自由的认识,我希望这样做能够降低他的”警惕性“。后来我见到胡锦涛的时候,也向他谈及此点。这不仅是我个人的信念,也是我们国家的信念。

“余杰:是的,这样做很好。我的第二个建议是,美国驻华使馆可以定期邀请中国的家庭教会人士、异议作家、人权律师、新闻记者等聚会,以显示对他们的支持。美国驻越南使馆已经这样做了。但驻华使馆还太谨慎。

“布什总统: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现任驻华大使是我的大学同学,是我的亲密朋友,他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和能够看清问题实质的聪明人,我一定会迅速地将你的建议转告给他。

“余杰:我的第三个建议是希望美国政府和国会对某些美国公司在中国行为有更多的约束和监控。比如互联网公司雅虎向中国警方提供个人资料,导致包括我的朋友师涛在内的四名中国作家被捕入狱,他们在狱中受到了残酷的虐待。雅虎公司的行为违背了美国的道德根基,也破坏了美国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形象。

“布什总统: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有一个问题,这些公司都是私营公司,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我也注意到,最近几个月来,这些案件被媒体广泛报道,许多股东也对这样的事件感到震惊,在舆论和股东的压力下,我相信这些公司会停止他们的错误行为。”

我以为这是中、美关系历史上民间交往前所没有的一次突破,除达赖和方励之外中国民间与美国政府的民主对话的层次多年来一直停留在政府议员之间,这就使美国对中国的民主攻略缺乏力度。

雅尔塔秩序的巨大障碍,无疑也是布什主义的巨大障碍,当然也是当前世界治理的难题。加之在反恐战争(国家安全)和世界治理(世界民主秩序)双重纠缠之中的布什政府在伊拉克战争和亚洲的战略部署之后,一段时间之内并没有亮点,中美之间巨大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分歧使布什主义在中国民主和人权问题上举步维艰。这次并布什与余杰等人的会见契合于共同的宗教信仰,务实于中国的具体实际,实际上是布什主义在中国人权问题上的一次巧妙突围。

我想以下有几个关键词是值得我们关注的:

◆家庭教会

长期以来中国在宗教问题上的严密控制,已经使中国的基督教堂偏离了基督教的组织形式,亲共主教和其他神职人员的渗透扭曲了基督教的圣性。这是中国家庭教会大行其道的主要原因。家庭教会在北京地区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

◆异议作家

对政府持有异议并且是作家,这本应该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费解的地方是异议和作家谁偏谁正。这次余杰、王怡是这个群体的代表。

◆维权律师

这个词的语义畅通实在是得意于“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试想律师不维权还是律师吗?残酷的现实是大部分律师面对专制强权不敢公然维权,这才使中国的“维权律师”成为凤毛麟角。这次李柏光律师是这个群体的代表。

◆里根第二

里根第二是余杰对小布什的热切期待,先前余杰的《小布什能否成为里根第二》的文章已经提出这个问题。余杰写到:“小布什深知,自己是否能够成为‘里根第二’,仅仅靠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胜利是不够的──能够与里根将苏联帝国扔进历史垃圾堆的伟大成就相媲美的,唯有将中共政权这一最后一个帝国式的共产主义政权也扔进历史垃圾堆。小布什有这样的信心和勇气吗?”

现在终于有机会面对面向布什提出了这一个问题。只是布什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列出了当前他最关注的石油价格问题。

◆雅尔塔秩序

雅尔塔秩序是美苏两个大国和两种不同意识形态之间,作为反法西斯大同盟内部相互妥协的产物,雅尔塔体系带有强权政治的烙印,它们所划定的势力范围,成为以冷战为特征的两极格局的地缘政治基础。冷战结束后,雅尔塔秩序的消极作用越来越突出,这种消极作用主要表现在这个秩序对非民主国家的迁就和在人权问题上的束手无措。

◆雅虎公司

布什对雅虎公司的有限性制约,一方面说明了美国市场经济和法制的彻底性,另一方面也暴露了私人利益与国家价值体系的矛盾。雅虎公司对中国在网络言论自由方面的的积极传搏有目共睹,其在言论紧缩和“收宫”方面的积极表现同样令人惊诧。在这个问题上要有所突破,必须修改相应的法规。

◆和平、神性、非暴力

余杰对民运和神性(或者曰:宗教理性)的陈述是:“我们与以前那些没有信仰的民运人士之间有了根本的不同。我们在上帝的引导下,用上帝的公义和慈爱,用非暴力的手段来改变中国。上帝必定会在中国兴起马丁.路德.金、图图大主教那样用信仰来改变国家的属灵的伟人。”余杰的思路比较清晰,也不失为“和平演进”(或者“颜色革命”)的一条有效路径之一,但是中国的多神传统和基督精神的单薄,同样使这条路径充满艰辛。

◆反对运动

布什与余杰会见后,也有人从前不久对民间维权路径之争入手分析:认为维权运动是“在大陆现有的宪法体制下寻求改革”的框架已经被高智晟打破,这次进一步打破,已经趋近于“反对运动”。首先必须区分民主体制和专制制度下的两种不同的“反对运动”,前者是完善,后者是重创,因此在非民主体制下的任何反对运动都具有积极意义。

◆民主信仰与宗教信仰

我相信宗教理性无法涵盖整个人类理性,同样民主信仰也大于宗教信仰。民运人士、维权人士的民主追求与宗教人士的民主追求在世俗内容上没有根本不同,当然在对待人的终极拷问上会有些许不同。

这次事件所涉其他问题,不在赘述。刚刚看到余杰等人赴香港的宗教活动已经被无端取消,既然是异议人士,无论乘坐那一艘船都有被撞击的风险,正如布什总统的祈愿:希望这次会见之后让他们更远离牢狱。我当然也同样祈愿,但我更想祈愿的是──神佑美国,神也佑中国!

(2006年5月15日于青岛昕园居)

文章来源:民主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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