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发生的许多事都让我想起四十年前,那时候是我们上街游行,说要打倒某某,现在是许多红卫兵日日游行,叫喊着要打倒我们。那时候我们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家而革命,现在,他们是为了革命而革命。

十年前,目睹着当年一起从战争中挺过来的同志们纷纷被残酷的政治斗争打垮,我们就已经从渴望革命的梦中破灭,退出了所有敏感的团体、职务,躲在这个小小的古代文学研究所里,重拾旧专业,埋首故纸堆,希望能躲过革命风浪的淘洗,然而,终是躲不过。

这个月,炜德已经被拉出去批斗了六次,连续好几天,他都是被打得眼青鼻肿,半夜里一瘸一拐的摸回家,他脖子挂的牌子上的罪名,也从最初的“反动学术权威苏炜德”发展到现在的“反革命特务头子苏炜德”。有一次,他沉默地坐了大半天以后,突然平静地看着我,慢慢地说:“涟,我要自杀,从这六楼跳下去,一切就都干净了。”而我,只能躺在床上掉泪,我的病已经很重,没有医院敢接纳我,一个大右派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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