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和第三十一章:黄虞侯安排狱中游戏;铁叫子智挫害人阴谋

话说解珍解宝被武装衙役背剪绑了,连夜押入天昏县,第二日,知县将解珍解宝提至县厅,审理此案。

那知县对跪在堂下的解珍解宝道:“你俩个便是甚么‘两头蛇’、‘双尾蝎’?!”

解宝道:“虽然别人叫小人这等混名,实不曾陷害良善。”

知县道:“你俩个连国家的一级保护动物豹子都敢打杀,还称甚么良善?!”

解珍道:“只因那畜牲咬死小人的女儿山花,我兄弟俩个……”

未等解珍说完,知县便大声喝道:“你这两个畜生!今番我教你‘两头蛇’做‘一头蛇’,‘双尾蝎’做‘单尾蝎’”——原来自从青牛岭出现了金钱豹,说明天昏县生态环境做的好,也是天昏县最大的政绩,知县早得到府衙赞誉。那知县雄心勃勃,想将青牛岭打造成一个野生公园,已经写了奏章呈报上去,只等上面批复拨款——那时,从这专项款中随便挪出一笔,他儿子出国留学定居的一切费用就绰绰有余了。如今青牛岭没有了豹子,一时间又到哪里弄只豹子或是老虎放入青牛岭?终不成如石牛寨一般,拍张年历上的老虎画瞒骗世人。如今那奏章上写的“野生豹出没青牛岭”的文字便成了空话,批复拨款也成了泡影,那知县如何不愤恨?

六案孔目王正已经将豹子被解珍解宝打死一事做了公文,知县叫王正将做好的公文拿到解珍解宝面前,叫他兄弟画押认罪。他俩个因家里穷,没上过学,认不得几个字,也不知公文上写些甚么,糊乱按了手印。

知县见了他俩个按了手印,便道:“且与我押入大牢里去!”

……

话说解珍解宝关在牢里,夜晚,一个小节级走来,隔着钢条铁窗,丢进一包旧衣裳,小声道:“你俩个认得我么?我便是你的嫡亲舅舅。”

解珍道:“我俩个从小死了母亲,家里穷,未曾与母亲那边亲戚往来过,只听老爹说过,母亲有个弟弟叫乐和,你莫非是乐和舅?”

那小牢子道:“正是。”

看官,你道乐和原来在劳教农场当副管营,如何却在天昏牢里当了小节级?

只为月前没有执行黄虞侯的电话指示:“将武松劳教三、五年。”又让武松装病走出了劳教营,这件事恶了张都监和黄虞侯,便一纸调令,将乐和调至天昏县大牢,降级处分,当了个小节级。

解珍见是乐和舅,便将打死豹子的事件经过诉说了一遍,便求乐和想办法解救。

乐和道:“你俩个打死豹子,是迫不得已,事出有因,却坏了知县升官发财的好事,他如今正在气头上,如何肯放你?此事暂且忍耐。如今司法,正如民间流传的:大宋衙门两边开,无权无钱莫进来;司法上面有领导,是死是活早安排。”

解宝道:“我俩个不过是进城的打工仔,靠卖苦力为生,无权无钱,如此说来,莫非要把这牢底坐穿?”

乐和道:“我查了大宋律条,你俩个犯的事,重判也不过三、五年,只如今律条上面有领导,他们要定个十年二十年甚至要结果你们,也只由得他们。你们不要急,你们还有个姨妈,便是江湖上流传的‘地阴星母大虫顾大嫂’,她如今与官衙暗中勾结,在本县东门外十里牌开了个地下赌场,也蓄了些钱财,我为你们去找她说知,若是她能看在姨侄的情份上,能出些钱财帮一把,也许能够救得你俩个。”

解珍道:“有劳乐和舅与我俩个说去。”

乐和道:“明日我便说去。”

……

却说第二天一早,乐和便一迳奔到东门外,望十里牌来。早望见一个酒店,门前悬挂着几个羊头,肉案上却摆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狗肉;后面屋里,一簇人在那里赌博。

乐和见姐姐坐在酒店里柜上,便走向前,唱个喏,道:“姐姐好清闲!”

顾大嫂见是弟弟乐和,忙笑道:“这么早来我这里,有甚么好事?”

乐和道:“好事没有,罗唣事倒是有一件。此处不便说话。”

顾大嫂赶紧将乐和带到里屋,沏了茶,又筛了一碗酒,问道:“甚么罗唣事?”

乐和道:“大姐走了后,留下俩个儿子解珍解宝……”

未等乐和说完,顾大嫂便叹道:“说来惭愧,这多年来,你我也未曾照顾他俩个,如今你可知他俩个消息?”

乐和道:“他俩个犯了事!”——便将解珍解宝打死豹子的事详细说了一遍,顾大嫂听了,怒道:“官府一味要保护豹子,又不管老百姓死活!到底是人的命要紧还是豹子的命要紧?山花的命还抵不过畜牲的命?真是!”

乐和道:“姐姐不必如此慷慨激昂,只如今如何救出他俩个人。”

顾大嫂道:“我这个赌场有县衙黄虞侯的三成股分,这件事黄虞侯应该摆得平。今天中午我在海天酒楼设一个饭局,请黄虞侯来,再许他些银两,要他尽早放人。”

乐和道:“官场上的关系十分复杂,不晓得知县那头会有怎样的动作。”

顾大嫂道:“如今当官的害怕网络捅出真相。如果知县那头摆不平,咱们就将事情真相往互联网上捅!”

乐和道:“捅甚么捅!如今大宋的网络也专制了,你说出真相他说是谣言,抓人判刑没商量!他们造谣是正确导向,只有你听的份,没有你说的理——眼下,只有花心思贿赂黄虞侯才能解决实际问题。”

顾大嫂听了,寻思半晌,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电话约黄虞侯到海天酒楼吃饭。

……

却说这黄虞侯,自武松、解珍、解宝入狱后,已经得了西门庆一百万银钱,为了要武松在狱中“蒸发”,早已花了大把银票买通了县衙上下、狱中卒吏,定出一条“以毒攻毒,以敌制敌”的计策,沿袭狱中“躲猫猫”、“喝开水”这类杀人的老套路,欲将武松、解珍、解宝关在一间牢里,创造出一条“犯人狱中赌气”,双方“比武”,不慎死亡的新案例。

黄虞侯此时尚不知顾大嫂与解珍解宝的关系,见顾大嫂邀请在海天吃酒,不知甚事,便应邀前来,见包房里只有顾大嫂一人,已经点了一桌子酒菜在那里。黄虞侯道:“大嫂点许多酒菜在此,还请了哪些客人?”

顾大嫂道:“并无他人,今日这桌酒席,是专请你一个人的。”

黄虞侯听了,寻思:“如此看来,这母大虫定有事求我。”便道:“大嫂与我共同经营赌场,既是合伙自然也是朋友,有甚么事须我帮忙,只管说来,不必如此破费。”

顾大嫂道:“摆桌酒席是表明我的诚意。先吃酒,后谈事。”说罢,筛了两大碗酒,又从包里将出厚厚一叠五万银钞放到桌上,将一碗酒推到黄虞侯面前,道:“干!”端起碗一饮而尽。

黄虞侯见了这一叠钞票,思忖:“这个母大虫不是等闲之辈,她托我办事,必定是我办得到的事。办一件事得五万,合算!”思忖至此,便也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黄虞侯道:“酒我也吃了,甚么事,只管说罢!”

顾大嫂道:“我有俩个外侄,一个叫解珍,一个叫解宝,他们犯了点小事,如今关在大牢里,你若是能想办法放他们出来,便收了这点‘小意思’,再饮了这碗酒!”说罢,又筛了满满一大碗酒,与这叠钞票一起推到黄虞侯面前。

黄虞侯寻思:“我正要利用解珍解宝在狱中结果武松,还未找他俩个谈及此事,他姨妈倒主动找来说了!这‘一石三鸟’的好事儿何乐不为?既结果了武松;又能以‘解珍解宝俩个有阵发性打人神经病’为由放了他俩个,遂了母大虫心愿;还神不知鬼不觉得了五万!”思忖至此,便端起酒来,一饮而尽,笑道:“若是换了别人,我是断然不敢以私废公。只是我也是个重江湖义气的好汉,你我朋友一场,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一回违法乱纪的勾当,设个法子放了你俩个侄儿。”

顾大嫂见黄虞侯如此爽快,不由大喜,忙端起碗来,正准备一饮而尽,不意黄虞侯道:“大嫂且慢!”

顾大嫂吃了一惊,道:“我如何吃不得这碗酒?”

黄虞侯道:“吃得,只是得先答应了我一个条件,你才吃得。”

顾大嫂问:“甚么条件?”

黄虞侯道:“你也晓得,你侄儿解珍解宝打死豹子,若是按大宋律条,那知县往死里狠心判,定是个十年徒刑。我又不是神仙,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放人,也只能变通个手段放人……”

顾大嫂有些不耐烦,道:“你也不要转弯抹角,有话直说不妨。”

黄虞侯道:“你俩个侄儿牛高马大,武艺高强,本事了得!不恁地,怎能将近两百来斤的豹子打死?”

顾大嫂道:“再有本事,也还是关到大牢里了!”

黄虞侯道:“我有个主意,还得凭他俩个的武艺、本事走出牢房。”

顾大嫂道:“你是叫他俩个凭本事越狱?”

黄虞侯道:“我堂堂一个虞侯,怎会要他俩个做那种罪上加罪的事?”

顾大嫂道:“那你说凭他俩个武艺本事如何出得监狱?”

黄虞侯小声道:“我有一条好计策在此:如今大牢里关了一个大恶人,是张都监的死对头,我让解珍解宝与那恶人关在一起,须是如此这般……俩一个人对付一个人,结果了那个恶人。上面有张都监罩着,衙役这一线有我,我将这五万元在狱中上下使用,再窜通狱医从中做手脚,便以‘解珍解宝俩个有阵发性打人神经病’为由,放了他俩个。你若是答应,便喝了这碗酒。”

顾大嫂听说要结果的是恶人,也不假思索,便一仰脖子将这碗酒一饮而尽。

……

话说顾大嫂回到家中,便将此事对丈夫孙新和弟弟乐和说了。

乐和道:“我在狱中做事,并未听得里面关了甚么大恶人。”

孙新道:“黄虞侯说的所谓‘恶人’,莫非是武二爷?”

孙新如此一说,乐和猛然想起,一拍大腿,道:“你说的甚是!必是武二爷!”

顾大嫂道:“何以见得必是武二爷?”

乐和道:“西门庆开了他舅子张都监的车撞死武大,为这事武松多次讨要说法,没有结果,依武二爷那性格,如何肯罢休?加上张都监的岳丈毛太公又仗张都监的势,利用毛五陷害施恩、武松,霸了快活林,断了武松的活路,如此看来,确如黄虞侯所言,武松是张都监的死对头!依我看来,武松主动扛下‘罂粟壳’一案,是准备拼命讨说法了,估计他心里已经有越狱计划!张都监、毛太公等人也晓得武松不肯善罢甘休,因此,也想在狱中结果武松……这个黄虞侯,恁地阴毒,既杀了武松,遂了张都监、西门庆的意,得了他们的钱;事后又能以病为由放了解珍解宝;还得了姐姐五万,顾及了姐姐的面子,可谓一石三鸟!”

顾大嫂听了,点头道:“你说的非常对景。只如今我已经答应了黄虞侯,将解珍解宝与那个‘大恶人’关在一起,哎,如何是好?”

孙新道:“这个黄虞侯!恁地歹毒!想借解珍解宝之手灭武松,这英雄相斗,必有一伤。若是武松在狱中杀了解珍解宝,便可以故意杀人罪判武松死刑,立即执行;若是武松被解珍解宝杀了,到时只拍他还会拿解珍解宝的性命要挟,再来敲诈钱财!”

乐和道:“那日武松兴起,一拳将这屋后院墙上打了一个大窟窿,凭他那神力,只怕解珍解宝还打斗不过。”

顾大嫂连连拍打着自己的额头,道:“我若是晓得黄虞侯说的‘大恶人’是武松,我就不会答应这门事。”

乐和道:“姐姐莫躁,既然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我们只有另谋良策。”

孙新道:“我们都是有梁山情结的好汉,万万不可在狱中害了武二爷!”

乐和道:“姐夫莫急,依我看来,须是将计就计,如此这般……”

顾大嫂道:“若是武松越狱出来,生出事端,岂不牵连到解珍解宝兄弟?”

乐和道:“姐姐放心,我这也是‘一石三鸟’之计:既让武松越狱去讨说法,又得使解珍解宝安全,还得保住我的饭碗。”

三个人又喝了一会酒,计议已定。

看看将及九月十五。这日,乐和才上班,便被黄虞侯叫了去。

黄虞侯将乐和拉到僻静处,道:“你在这里做节级有一段时候了,张都监的意思是让你到狱中工作一段时间,煅练煅练,日后要调你回劳教营当正管营。”

乐和寻思:“这厮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为何突然告诉我日后要升我的官?——后面必定有文章。且听他还说些甚么。”便笑道:“谢领导还惦记着我。”

黄虞侯从包里拿出一叠钞票,塞到乐和手里。乐和吃了一惊,道:“小人又没有为虞侯大人做寸长的事,无功不受禄,小人不敢要。”

黄虞侯道:“这是一万元,你稳稳当当拿着!张都监要我托你做件事,你这不是有功受禄了么?”

乐和心里早已猜着八、九分了,却故意佯装不知,道:“只要是小人做得到的,敢不效犬马之劳!”

黄虞侯拍了拍乐和的肩膀,笑道:“好兄弟!这件事你肯定做得到。”

乐和道:“虞侯直说罢,甚么事?”

黄虞侯道:“九月十五晚上,是你值班。你将罪犯武松与解珍解宝俩兄弟关到东头四号牢房里去。”

乐和道:“那间牢房久已废弃不用,又单独在院落角上,若是那牢中出现异常,这边又听不到,如之奈何?”

黄虞侯便附到乐和耳边道:“武松是张都监的死对头,这个你是明白的。”

乐和道:“你这一提醒,小的便明白了。只是你如此安排,小的有些放心不下。”

黄虞道:“此话怎讲?”

乐和道:“解珍解宝虽是两条好汉,武艺高强,只怕还不是武松的对手。”

黄虞侯道:“解珍解宝身强体壮,也与武松一般高大,俩个还斗他一个不赢?”

乐和道:“小的平生只做万无一失的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小的不敢做。”

黄虞侯:“此事如何才能万无一失?”

乐和小声道:“须是如此这般……方能万无一失。”

黄虞侯听了,笑道:“好条计!便依你说的办!”

乐和又道:“只是那天晚上关电闸制造监狱停电,那渗兑了蒙汗药和安眠药的酒送到狱中,须是你另派一个心腹搞定。”

黄虞侯道:“这个不用你管,到时包节级会安排稳妥。”

乐和将手放入口袋里,道:“狱中杀人,此事非同小可。小的做了此事,万一怪罪下来,小的担当不起,还望大人搁几句话与小人,小人才敢大胆去做。”

黄虞侯便道:“解珍解宝与武松,都是武艺高强的大汉,脾气不好性情躁,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恐惹事生非,乱了狱中纪律;将武松、解珍解宝关到东头四号牢房,是我的主意,与你乐和无干。”

乐和又道:“四号牢房久已废弃不用,又单独在那院落角上,离我值班的地方又远,若是那牢中出现异常,我如何晓得?”

黄虞侯道:“你值班,确实兼顾不到四号牢房,有甚么异常,自然与你无干。”

——乐和便暗中将黄虞侯说的这些话录入手机里。

……

乐和得了这个信息,下了班,便迳投十里牌酒店,将此事与姐姐、姐夫说了,顾大嫂道:“果然都在我们的算计之中。”

孙新道:“此事须告之解珍解宝,让他们俩个心里有底。”

乐和道:“姐夫说的很是,明日,姐姐探监时,便与解珍解宝说知。”

……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来源: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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