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后为什么大陆作家,在真正文学意义上的写作,我是指,把这种写作置于永恒光辉的映照下,而不是从学者理性的文本角度分析,可谓是全军覆没。两党军事上的对峙,正好与之相反,一方退宿到东南面的一块小岛上,可说是兵败如山倒。而踌躇满志的左翼作家们携带着一批对旧制度深恶痛绝之士,在迈向新的文学征途中,却同样以不输于军事上的速度溃败得一塌糊涂。那个打着人性、乌托邦、民生旗幡的新大陆,伸出热情洋溢的栈桥拥抱这些一腔热血的文人们。沈从文过后为自己辩护时强调当时是可以离开大陆的,就是这批对汉语写作土壤的依赖,对新世界抱有热望的作家在越过那座栈桥后,日渐感到一丝丝寒意在身后滋生,回眸之时,一切皆晚。最早感受到后背脊梁骨发毛的便是可走而没走的沈从文。按常识而言,沈从文与那批左翼文人们,尤其是郭沫若不熟,只是文字、看法上有些过节,自古文人相轻,大都不至于真刀真枪。令沈从文万万没料到的,青岛栈桥从此再也不会通向他的文学彼岸。

今夏去青岛,最想去拜谒一下沈从文故居。沿着文化名人故居一条街找去,进了几栋颓败、静谧的小洋楼,点点光斑在米黄的砖瓦建筑上留下时光的痕迹,终究未见着大门口的铜牌,也不知哪一栋是他曾居住过的旧居。路途偶遇一人,听说我找沈从文旧居,便好奇地问我是否有什么很深的情结在里面。其实,我也是不时翻翻他的散文、书信,清淡的文字又不乏结实,湘西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十分鲜活,而他本人在红色政权初期的遭遇也让人不禁唏嘘,甚或痛心。

青岛真是个适合于写作的地方,青山旁水,气候宜人,对沈从文而言,又有旧地重游的怀旧感。所以在他十多年未写作后的1962年来到此地重整旗鼓,为了写一部估计25万字的小说,已收集了七八万字的材料。虽说题材取自于他的革命亲戚,问题是看他怎么写。这时,他遇到了一个体制上的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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