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放弃尊严,满足于一日三餐,像动物一般活着,我原可以像父亲那样在尘世中得过且过。只怪我不甘平庸,钟情于写作与理想主义,才加入了独立中文笔会,走上了异议作家这条路。

我父亲出身寒门,最初职业是黄包车夫,他和平时期挥汗如雨,四肢为肠胃效劳,战争还未降临,就参加了由彭德怀元帅签名的“第二类预备役”,志愿“为中苏友好与世界和平,作出努力”。因此这个愿意为政府做牛马、为夷邦充炮灰的顺民,虽然经历了三年之久的饥饿、漫无尽期的寅吃卯粮,以及一星期的关押审查,仍然安稳度过了他七十有余的春秋。

在健步如飞的挑河泥中,在漆雾弥漫的车间里,我凭着双肩和喷枪,继承父辈劳动的衣钵,起初也是一个合格的工农之子。此外,我服从政府,主动或被动地接受教育,从小就接受蒋家王朝为“蒋匪帮”、日本国旗为“膏药旗”、“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的说法。观念之深刻,以至于现在目睹“12角星”、赛场上升起得胜的“太阳旗”,仍觉得不适。江先生与外国总统泛舟荡漾吃烤肉,也让我感情上转不过弯来。其原因:多年或左或右反复无常的教育,造成我思想与情感的严重背离,而患上了难以治愈的心理疾病。

继续阅读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