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豌豆在豆荚里略略硬挺磁实,青黄不接饿死人不填命的日子在这一年算是大致结束。

赵贵翁、赵秀才带着一群婆姨进城妖怪洋盘去了。

土谷祠前的晒场上,阳光很温暖,一只喜鹊在被雷劈过半截的古树上上下左右跳跃唠叨。

阿Q和王胡前后脚来到晒场,都不例外地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对方,又或南或北地拣地方坐在地上。

生物钟或其它什么巫术秘码爆发,阿Q和王胡望望对方,同时把自己的破上衣脱下,同时暴露出各自的每一根肋骨。喜鹊在古树上两声咔咔,阿Q和王胡同时开始翻衣缝掐虱子,指尖相逢,污血飞溅,哔剥有声。他们又对望一番,哔剥声声,有美妙的旋律,引来孔乙己、小D、华老栓夫妇、魏连殳、红眼阿义一大波人的屏气围观。

掐虱声更加强了节奏,有更美妙的旋律,围观的人们,腿脚也跟着那节奏那旋律颤动起来……那是怎样的高潮,再高潮。

突然,所有的这一切停止了,安静了。一个半老的女人从晒场上穿过。是的,伊衣着干净,平视前方,端端地,象逻辑马一样从晒场正中线上走过。

吴妈!

伊,正是吴妈。

大概,阿Q和王胡心里都以为,是对方掐虱子的声音盖过自己,引吴妈视过对方一眼。了得,他们从各自的南,从各自的北,向对方冲刺,架住对方的手臂、腿脚,扯对方的辫子、扒对方的裤腰带子,咬耳朵,掐眼眶,抠鼻洞,踢裆……血肉横飞,突然又一起摔进场外的泥坑里……小D试图去拉架,或者去近距离细看数点裁判,也掉进泥坑,莫名其妙地加入并混战。

多年以后,赵庄的史书果然记载了这一盛况空前恶战,说:一场风花雪月的掐架。

2016-9-27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