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有一条妙计,能使他比巨人还高,那就是坐在巨人的肩膀上。可是巨人却让他这样做,这真是怪事;而且他还佩服矮子的伟大,那就是道地的愚蠢了。人类的天真就是这样。
――雨果《笑面人》

我想在继续写我的当代神曲系列的这个时候,逐一把管理人员介绍,比如看守所里有正副监狱长两名,邵管理单独财务生活,一名女炊事员,前文所述。7名班长里只有一二涉及,不很清晰。他们是:刘(富成)班长,欧(华励)班长,曾班长,郑(京立)班长,彭班长,华(龙国)班长,何班长。预审员两名:一个姓黄,一姓蒋,这些名字都是音译,平常听着喊叫而至今不忘,估计有的已经离开人间。如果将来有一天,谁想改写剧本,拍摄成影片,希望就照我说的模样与好莱乌协商,莫把胖瘦高矮颠倒。

这样一来,以后在我提到谁,看总可以想象其模样,更添生动情趣,何乐不为。

班房之长则为班长,这和部队不一样,要带领十二个兄弟冲锋才算。而班房里犯人时多时少,根据党的需要。就刘班长而言,当然是很牛的班长。牛是指他的个性,愚顽中憨厚,稳沉里轻佻。他的模样乖巧,语言别致,和蔼可近。在牢狱里,刘班长属矮个之最,一米五左右。因为矮小,公安制服就对他很不客气,不知是裁缝大意呢,还是他要划得来的,穿上身就象家长为孩子作了远景规划,提前量留够,一如我幼小的衣服到穿得合身时已经补丁重迭。所以我看刘班长的衣服就接近于长衫,边沿靠近膝盖,模样更是矮上加矮,只见两只短短的脚在移动上身,又找不到西门庆打架。他是典型的农民模样,要是担一挑菜上街,说不定还要被市场管理人员罚款,那当然是谁也不知道他腰里还有硬家伙才敢。刘班长的脸有点小,给人以老鼠嗅觉灵敏时的感觉,这更增添了他的幽默意味。他住家就在监狱附近,老婆肯定是贫下中农,而且治家有方,把那刘班长的头发梳得象伪国庆节的小学生,软软的耷在额上,幼稚天真的神态油然而显。

刘班长名字叫刘富成,是我厂小车驾驶员刘富杰的堂弟,为此,他知道我比别人更详细。我在牢狱里和刘班长说话直来直去,很平等的,时有玩笑可开。本来刘班长就是重庆人说的那种活活嘿(容易相处,大模大样,不拘小节类)人。这样的人在中国最不吃亏,升官降职他都无所谓,随遇而安,知足长乐。野心和贪婪与他无缘,欲望与渴望为其所弃,这样的人活得最自然,少压力,少负担。我想起果哥理作品死魂灵里中主角的马车夫,拿着任何书看起来都一样的感觉,只要眼睛在移动,很知天乐命,刘班长就属这类。

和犯人说话,刘班长嘻嘻哈哈,从来不认真的,所以我对他更是肆无忌惮。看刘班长踢踏的脚步声进来巡视,我如果在风门的话。

“嗨,刘班长,昨天回去挨打没有。”有时候我就这样和他玩笑:

“我挨打不挨打关你屁事啊。”他一听,把眼睛一竖:

“你老婆凶啊!我是晓得的。”我说。

“乱说,她凶不凶还敢在牢房里来横啦。”他那表情还真比演习的进入脚色更投入。

“那你在家就吃二面苦了。”我有时候这样逗乐他。

“要是我没有吃二面苦呢,你拿什么来和我打赌?”他又说得一本正经。

“那你得放我出去看了才知道。”

“哼!还想我放你,也给我弄个八俩来吃是不是?!”刘班长故着愤怒的样子,眉头一下有了皱纹。

有时候我问他的杀猪啊,种地没有啊,怎么说都可以。所以,在牢房里刘班长最好对付,而他从来不凶神恶煞的装模作样,一付吊儿浪当的样子,干这活明明的是在混饭吃。我说要是犯人想越狱,拿就会想到刘班长值班机会最好。

刘班长的服装是从来不整洁的,邋邋遢遢,可能吃饭之后掉在胸前的稀饭浆还留着痕迹。那身干警服加长长的驳壳枪吊吊夸夸的,说他是拿破伦的兵从莫斯科回来也恰如其分,当他是抓壮丁来的也可,做造反的武斗角色也大差不差。至少,要是让他上战场,举白旗的活算他的,当逃兵就他是长跑和短跑的冠军,速度领先没有话说。刘班长就是这么简单好耍的人。严格说来,看守所里有刘班长这样的枪兵,大家会把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弄歪,说是敌人,还不如说是宾馆卫士还好些。因为牢里屋外,几乎是一团和气。所以,刘班长值班的时候,就没有了恐惧,严肃,森严和沉沉死气。

我在牢狱的时候,可能刘班长30多岁,现在应该有六十左右。

当我想到刘班长的时候,就觉得人性的流露,并非是什么阶级说什么话,还是有纯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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