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权就是好啊!徐良出任造纸厂厂长之后很轻松地就得到了结婚证明。第二天便和孟慧去了有关单位领了结婚证。
几个星期后的一个星期天傍晚,徐良和孟慧分别请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在孟慧学校里借了一间大教室,举行了一个比较简单的婚礼。屋里屋外到处张贴着大喜字和大红标语,标语上面写着与喜庆有关的词句,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来参加婚礼的有徐良的战友,有孟慧学校里的老师,孟老爷子和孟慧最要好的朋友丁雪当然也在其中。北海舰队司令员还特地请人送来了花蓝。当证婚人宣布婚礼开始后,一时间,喝彩声不断,叫好声冲天,大家为这一对新人纷纷祝贺。徐良和孟慧分别以茶代酒,以糖代肉,敬请各位嘉宾。
之后,就是北方结婚时特有的闹新娘和新郎的节目。客人们早就想出了各种奇招,一会儿让新郎抱着新娘过独木桥,一会儿让新娘坐在新郎的背上,让新郎在地上爬,还不得不装狗叫。不是让新郎和新娘当着大家的面亲嘴,就是让他俩同时咬一个悬吊的苹果。最后一个节目是把新娘眼睛用黑布蒙着,让她找新郎。桌子上除了茶水外,还有瓜果梨桃,各种喜糖,点心,花生和瓜子。大家有说有笑你打我闹一直到深夜,把这个革命化的婚礼办得有鼻子有眼,热闹非凡。
婚礼结束后,徐良和孟慧洋洋自得地坐在战友开来的辆吉普车里。那时候,大街上除了公共汽车和运货的大小卡车外,包括吉普车在内的小汽车少的可怜,根本不能想像谁家结婚时有一辆吉普车来接新郎新娘。所以当着那么多亲戚朋友的面,徐良给孟慧找足了面子。在一阵阵鞭炮声中,只见徐良往前一挥手,说了个“走”字,那辆吉普车便缓缓地朝着徐良的新家驶去。有情人终成眷属,徐良的美梦终于成真了。
徐良将要工作的造纸厂位于青岛市的市郊,离海边只有两里路,是当时青岛市属一属二的大厂。该厂有职工一千多人,厂外有成片的职工宿舍,由红瓦红墙的平房组成的,白天看过去红灿灿的,一排连着一排,至少有几百座,晚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并不时地闪着灯光。职工宿舍的周边围着砖砌的高墙,看起来森严壁垒。高墙的外面是农田,一到春时油菜花黄澄澄的一眼望不到边,艳丽妩媚得让人看掉了眼睛。到后来,职工宿舍周围成片成片的农田被政府征用,变成了街道和小区,变成了青岛市区的一部分。那里的农村没有了,那里的农民随着城市化发展摇身一变成了工人。
工厂的外面还有两座红瓦白墙的三层小楼,分别称之为一号楼和二号楼,楼与楼之间是宽大的院子,楼的四周也有高墙围着。门口还有传达室,一天到晚有人守候。那个时候电话还不普及,只有传达室里有电话。所以,一来电话,传达室里的老师傅就跑前跑后地找人来接。这两座小楼就是厂长楼,里面住着造纸厂的正副厂长和正副党委书记。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叫做: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人事调动也是一样。徐良还没有进厂就职,厂领导就为徐良选好了住处,是一套位于一号楼的二楼,四室一厅的房子。这一下可忙坏了厂长办公室主任和秘书们。他们一时忙里忙外,把徐良住的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面桌椅板凳,各种橱子柜子,大小床铺应有尽有。徐良结婚前二个星期的一天还特地来看了房子,随后就把家搬了进去。为了结婚徐良还特地买了各种生活用具,新的被子,褥子和被单等。把这个新家打扮得有模有样的。
那天晚上婚礼结束后,徐良的战友开着吉普车把徐良和孟慧送回了新家。徐良刚进门就控制不住心里熊熊的情火。他不容分说毫不含糊地抱起孟慧就往里屋跑。搞得孟慧措手不及,满脸惊诧,嘴里不住地小声说:“你急什么?快让我下来!快让我下来!”此时的徐良根本听不到孟慧的声音,满脑子都是那种事。到了一张双人床前,徐良把孟慧轻轻地放在软得不能再软的崭新的被褥上,屋里弥漫着新被褥特有的涩中有香的味道。孟慧还没有晃过神来,徐良已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统统脱光了。然后就开始撕拉孟慧的上衣,手一闪,孟慧背面最后一根看家的带子也被徐良解开了。只见孟慧胸前的两个白白软软的大馒头唰地一下弹到了徐良的嘴边。徐良便像饿得哇哇叫的吃奶的孩子似地一口就把一个红枣含在了嘴里,手就开始往下摸。孟慧刚想反抗,不知道为什么人竟然配合起来,随着高潮跌起的亢奋和激动,没多久她和徐良一起都幸福地醉去了,两人仿佛分别变成了彩云朵彼此融在了一起……
结婚后一个星期以来,孟慧上课时虽然乐呵呵的,脸上总是有些睡意朦胧。看来晚上没少被徐良折腾。而徐良哪?上班时走起路来的样子都变了。有时仿佛脚底下按了弹簧,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走起路来连蹦带跳的。心里还不停地念道:“结婚真好!结婚真好!”
孟慧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好朋友丁雪了!在学校里只要有时间不是自己找丁雪,就是丁雪找自己。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接头贴耳,喃喃细语。时不时地,丁雪听了后还掩着嘴偷偷地笑。孟慧也关心丁雪的个人问题,一见面就急着打听她和那位年轻哥哥小姚的进展。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两人要好得像掉进蜜罐子里似地。
好朋友之间除了你好我好外,也经常会出现攀比,换句好听的话说就是互相学习。本来丁雪对待恋爱的态度就像一杯温水煮鸡蛋一样,不紧不慢的,没有紧迫感。没想到,孟慧的结婚竟然成了丁雪恋爱的催化剂,丁雪和小姚之间的关系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井喷样直线升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孟慧知道后,作为过来的人,从心里为丁雪高兴,还悄悄地为丁雪的婚事准备了一份厚礼。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近日来丁雪竟然连着三天没来上班,也没有请假。“难道丁雪患病在家无法出门?要不然老家出了急事顾不上请假?”弄得孟慧心神不安胡思乱想。最后,孟慧实在忍受不了这些迷团的折磨,下班后行色匆匆朝丁雪家赶去。
丁雪是和哥哥住在一起,她住的房子离信号山下孟慧自己的家不远,也就是相隔十几条街。孟慧走在路上就在想,如果找到丁雪就请她吃晚饭喝青岛啤酒,并且至少罚她三杯。就这样,孟慧熟门熟路地来到丁雪的家。当孟慧发现丁雪家的门没有上锁,孟慧心里一阵高兴,心想家里一定有人,便冲到门前砰砰砰敲起门来。没想到孟慧等了半天屋里也没有人出来。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屋里也没有动静,用力推门却发现门严严实实地关着。
“奇怪。门没有上锁屋里怎么会没有人呢?”孟慧想着想着就走到房子的外面,她四周看了看,惊得自言自语:“不对啊!丁雪睡觉的房间的窗户竟然大开着。”
孟慧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到了窗口旁便扯开嗓子“丁雪,丁雪”地叫着。丁雪的房间里仍然没有声音。此时,有一种不祥之兆出现在孟慧的脑海里。
孟慧和丁雪两人不但好得无话不说。而且,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备用钥匙的藏处。丁雪非常喜欢养花。如果她出远门,孟慧就会安时到丁雪家浇花。
孟慧越想越感觉到这事有些蹊跷。她慌然来到丁雪家的门口,很顺利地找到了丁雪的家门钥匙,又慌急地打开了房门,推门进屋。只见房间内凌乱不堪,紧张的她冲进了丁雪睡觉的房间,只见房间内被子枕头散乱地铺了一地,到处都是撕碎的相片和信纸。更令人惶恐的是丁雪头朝下爬在床上,两只胳膊伸直张开着。吓得孟慧大喊:“丁雪!丁雪!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丁雪没有反应。孟慧用摸了摸丁雪的额头,似乎有点热乎乎的。她猛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空空的安眠药瓶子凶光外露地卧在桌子上。吓得孟慧倒吸一口冷气,惊恐万分地冲出了屋子,来到街道旁边的电话亭,打了急救电话。
幸亏抢救及时,丁雪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这一天,孟慧没有回家,陪在丁雪的病床前直到丁雪醒了过来。丁雪看见孟慧后,虽然体弱的不能坐起,从无限哀伤的眼睛里眼泪似喷泉哗啦啦流了出来,同时她用比风声还小的声音,说:“小姚,他变心了。”
等丁雪彻底康复了以后,孟慧才从丁雪那里知道,小姚提出结婚申请后遭到了舰队领导的拒绝。理由和孟慧的一样,也是出身不好,也是有海外关系。小姚是一位舰长,军舰又是刚从苏联获得的保密性非常高的新型舰艇。所以,部队领导对他的个人问题非常重视。声称如果小姚执意与丁雪结婚的话,必须立刻复员到外地。丁雪得知后立刻表示小姚复员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没想到,小姚把自己的事业放在了第一位,他只是寄给了丁雪一封绝情的信。也没有当面说一声,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以后才知道,他选择调到了位于广东湛江的南海舰队。
当土地改革运动和后来的对资本家的思想改造运动结束后,根据个人拥有的财产,地主富农们和资本家已经一无所有了,应该属于无产阶级。但毛泽东领导的共产党却不这样认为。他们仍然把一无所有的地主富农资本家列入剥削阶级而被监督改造,受着不合理的非人的待遇,并且随着时间越演越烈,凡是地主富农资本家的后代和他们/她们的第三代都被称为出身不好,都视为黑五类,在政治上受歧视,在人权上受压迫,在生存上受着不平等的待遇。不知道有多少出身不好的家庭活生生地毁在了共产党的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上进的热血青年因为出身不好而生不如死。在那一段暗无天日无法无天的日子里,共产党的宣传机器就像一只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千千万万所谓出身不好的中华儿女的心脏,使得他们/她们欲罢而不能,寄人篱下的像刚出狱的犯人一样,在众目睽睽奇怪的眼光下偷生。共产党从解放开始,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前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罄竹难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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