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相遇,

可能象磷片与一张纸的邂逅,

片刻间,擦出彼此的毁灭;

也可能有另外一种解释:象两颗寒星,

共同许下不飘落于狂风的诺言。

而所有的梦,都将回到十五年前······

时代背景:一切经典故事得以发生的前提,

这足以保证爱情本身比我们更值得留意,

事实上,我们早已经淡出众人的目光,

在茫茫尘世中挣扎求生。

甚至,连我们自己,都将相识的季节,

遗忘成暮春的断流。

当我们饮尽青春的最后一杯可乐,

我和我们的故事,不会在倾听者眼里,

点亮任何一星闪烁的火花。

花样年华已在匆忙中无可挽回地摇落。

激情的退潮,与一次失败的投资无关,

它在内心扯起的风帆,尚未抵达投降的雨季。

对幻想者而言,未来是盲目的霞光和流云,

是对尚未融入的洋流,

冷眼相向的蔑视。

而宇宙在另一个球面上运行。

时间的飞逝,就连广场的砖石也能听见,

只有我和我的信仰茫然无觉······

生活的重力压向你,

偷窥的眼睛也不会将你饶恕,

但你不象放弃一份工作那样放弃自尊,

在孤独的书桌旁,

你坚守着已经破碎的少女情怀。

时间却没有足够的慷慨,验证你与牢狱的高墙

在错位的时代幕布下,谁比谁更固执。

一如过往的每次落雪,生活的转折将括号再次打开。

运气是一面玻璃,经不起任何铁器的敲打,

它不会象一处纤细的伤口,于睡梦中愈合。

在自己的平面空间里,我不曾感受到

大鸟滑翔时空气的律动,

我,不曾得到任何一次破釜沉舟的挽留。

而在无法假设的干枯的枝桠上,我是否还能接受根茎的养分?

记忆如一把砍刀,在年轻的头颈上断然闪过。

我不是逃亡者,但在家乡的土地上,

我畏惧一切急促的声音。

在水边,闭上眼睛,

我们想象中的岛屿却开满了鲜花。

因此,谈论许久的梦想,

向我们揭示出生活犹疑的前景:

每月总有几天时间,婴儿的笑脸。

隐约攀上月牙的臂弯。

你说:在红珊瑚那造型高贵的丛林里,

你只愿做一盏水草。

但要和我一起,守着礁石的纬度,

安身立命,繁衍后代。

辽阔沉郁的洋流中,这普通的愿望,

为什么,却成为深海里奢侈的贝壳?

疲惫时,且让我给你空泛的慰藉:

所有漂泊的航船,都会有平静的码头停靠。

时间的每一次沉沦和转折,

都不会朝向乐观的方向。

在万物的本原处,是谁端坐云头,

精心计算加诸我们的种种折磨、

眼角的皱纹,

以及肉体所能承载的极限。

但我仍信任那不曾崩溃的绳索,

在悬崖的边缘,必有一株神草

将我们的最后一秒钟拯救:

破碎和毁灭已浪费上千次机会,

生存却在唯一的土壤中获得种子。

在冰雪追逐不到的地方,

木棉花的开放,喊破一个黎明的窗纸。

仅仅十月大的女婴——妞妞,

有时让我想起三毛和齐豫的世界,

这流浪部落的最新成员,

她眼里的光亮,能否照彻我的前路?

美丽活泼的小女孩妞妞,

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港湾,

永远地

风平浪静。

必须说,妞妞,上帝给我的恩典。

回想起来,神啊,我被你遗弃的日子,已经太久。

婴儿,作为造物者的奖赏,

把我们的爱情,置于圣殿之上。

梦想与磨难孕育了这独特的生命,

由此赋予我们更牢固的希望:

通过深处暗流的传递,我们走出了自身的微渺。

因此我请求:孩子啊,请用你嫩嫩的啼哭,

唤醒我精打细算的每一个早晨。

十一

然而,我比你更清楚,

每分钟,我放弃一寸固守的田地。

写在脸上的笑意与焦虑,

也在中年的镜子里催生了白发。

为什么,你,依旧和我相守,

并重申爱的坚贞?!

你爱的究竟是谁?

而我,能够拿什么给你?

十二

或许,应该说:相识是一起事故,

使我们共同品尝造化的苦果。

时间改变着天空,

也改变着我们,和我们脚下的海岸。

在终将容身的地方,故乡的气息

已不邀而至。

而命运的边界,正变得模糊······

(2004年12月31日于杭州)

十三

整个夜晚宁静得象一条蛇,

比夜色更加冰冷的,是迟迟揭幕的谜底。

话语和着泪水的频率,

正宣告末日那不可阻挡的来临。

孩子仍无知地睡在梦中,

而我们一生的梦境,却从此不再。

在这戛然而止的时节,我必须停止诉说,

错误不在今日,但我仍要说声抱歉:

十六年前,

梦想,和天安门前的相识。

那偶然突起的肿块,疼痛难消,

正如一只毒蚊,悄然落上婴儿的脸蛋。

(2005 年11月3日于济南)

首发自由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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