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猖獗，不堪其苦，于是引进一只白猫。白猫不负众望。昼伏夜出，南征北战，仅月余，便捕获鼠族男女老幼80余口。自此鼠患大减，四邻遂安。
可惜，白猫不仅捕鼠积极，业余还喜欢抓鱼。于是，有人告上门来，说晚上看见一道白光，第二天桶里便少了几条鲫鱼。我忙赔笑脸，并表示愿意照价赔偿。如此数次，颇令人有些恼怒。捕鼠是为民除害，抓鱼则是强盗行径。我试图将此道理讲与白猫，可它自恃捕鼠有功，全不体谅主人的苦衷。看来，当初上帝在创造猫时，一定神志不清，否则为什么既赋予它捕鼠的天性，又让它闻不得人也喜爱的鱼腥?
终于，一个寒冷的早晨，它蜷伏在门外，歪扭着嘴，呼呼噜噜直喘。我捧起一看，只见它前半身的下部和整个头部，全被炭火烧黑。一只眼血肉模糊，另一只勉强睁开一道缝，鼻孔已无踪影，仅剩下焦黑的一团。
那些鱼儿的主人终于为鱼儿们(也为鼠儿们)向白猫点燃了复仇之火!
我买来牛奶和小鱼送到它面前，它嗅不到，也吞下不。目睹它苦苦挣扎的惨状，我几次想让它“安乐死”。终于，第五天晚上，它一蹬后腿，滚到地上，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鼠儿们和鱼儿们自然弹冠相庆；不知那些恨前者喜后者的人是否也喜形于色。
我当然毫不怀疑“人”那万物之灵的美称，哈姆莱特那段关于“人”的赞词我亦背得烂熟。不过，望着被人用炭火烧黑的自猫，我忍不住想：在人性真善美的灿烂王国里，是不是蛰伏着一头散发着恶臭的怪兽?当它扑向猫时，免不了皮开肉绽，黑烟四起；那么，当它扑向同类呢，那又会有一番怎样的景象?
于是，我想，当初上帝在撮泥为人时，也一定神智不清。
注：1989年初的一个寒冷的早上，我发现我养的一只猫被人抓住压在炭火上烧得面目全非，几天后，它在惨痛中死去。
半年后，有人……扑向了同类……
木公的博客2007-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