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情寞初开时,电影《五朵金花》开禁上演。在“八个样板戏”中度过了10年岁月的我,被那多彩的蝴蝶、悠扬的情歌撩拨得眼前金蛇狂舞。而那人品与嘴唇皆红,心灵与眼波都美的金花姑娘,更是令我多年魂牵梦萦!

去年,已入不惑之年的我,怀揣几两打工挣的银子,暗藏一段旧日的纯情,独自一人直奔苍山脚下蝴蝶泉边。

游船刚驶入洱海,便在一山脚靠岸。导游告知,这是一处景点,岸上有金花。我一个箭步跳上岸,直奔金花而去。

在一尊白族渔家姑娘的塑像下,一字儿排开十几个姑娘。她们每五人一组,个个打扮得如影片中的金花,想来她们也看过《五朵金花》,知道如何造型。

一位中年妇女笑眯眯地迎上来:“先生,来,快来和金花姑娘照相。”“这儿来!这儿来!”这一片热情呼唤使我顿生一种在重庆火锅店前,老板们争相拉客的感觉。离我最近的那“五朵金花”直盯着我,又招手又扬眉地要我赶快投入她们的环围之中。

记得电影上的金花非常羞涩,非常含蓄,还非常难找呀。

“先生呐,您这么远来,不同我们漂亮的金花姑娘合张影,不可惜吗?快去吧,您看,金花姑娘都等不及了。”

“多少钱?”我一副“有心采花又怕刺”的窝囊相。

“很便宜啦,5元。快去吧,像机拿来,我帮您照,包您满意。”

我刚走到“五朵金花”前,金花们便如花瓣般张开,各就各位地围绕在我四周。两朵蹲在膝下,左右各立一朵,还有一朵在头上绽开。我左右一瞥,发现金花们早已摆出了笑容——一种面对镜头轻车熟路的职业性笑容。我正想做出很快乐很幸福的表情与之配合,那中年妇女已“咔嚓”一声大功告成。

很快,我的位置又被其他游客占据,金花们又忙着摆好姿势,做出笑容。

下午,到著名的蝴蝶泉。我一阵激动:电影上,金花与阿鹏在清泉边蝶影里情歌对唱秀发梳妆,朦朦胧胧卿卿我我,何等蜜意柔情!

一大群游客蜂拥而至,无数生意贩子争先恐后。我举目四望,不见半只蝴蝶翻飞,只有无数大小蝴蝶尸体,被压在标有价格的压膜中,任摊贩与游客讨价还价。

泉边也有“五朵金花”。导游小姐说,在蝴蝶泉边与金花姑娘合影意义非凡。我一听又来了诗意,当即“阿哥有心来相会”地站到了金花花丛中。

蝴蝶泉边的金花果然多情,一个将手搭在我肩头,一个将头贴到我胸前,导游小姐不失时机,玉指轻按,留下了这珍贵的历史性的一瞬。

回到重庆,我兴冲冲地急忙将与金花幽会的玉照洗出。手捧玉照,我两眼翻白:一张玉照上五朵金花只剩三朵半!顶上那朵不见了,左边的残留半壁河山,连我的天灵盖也被削去,只剩下一对贼溜溜的眼睛。另一张虽是完整的“全家福”,但整个画面一派“月朦胧、花朦胧”。隐隐约约只见一朵金花贴在我胸前,我则张着大嘴,傻乎乎地冲着镜头笑。

老婆指着照片,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呀,人在花丛中,你不是喜欢唱‘蝴蝶飞来采花蜜,苍山脚下找金花’吗?这下可遂心愿了!”

1998年3月3日(《重庆晚报》

木公的博客2008-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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