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丽丝,昨夜你好意思对我说:在海滨度假村玩了21点、轮盘赌,然后跟一个外表像许文强的印尼游客看了三级片,性趣出来了,洗鸳鸯浴,上床颠鸾倒凤,还给他吹了箫,而且不瞒老公的姘头──就是那个度假村主管。你说得津津有味的,两只眼睛水灵灵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给人感觉奶子就像两只活泼的小松鼠。我不晓得你是刺激我,还是不知羞耻,还是自以为冯程程,理应占有许文强。

老实说,要是我像你这么放肆,罚款不知多少次,也说不定给送进牢房了。你不晓得夜郎生存缺乏安全感,我们的状况就像草原上的孤羊。不要说那些良心人士、社会边缘人,比如郭飞雄、孑木、荆楚、胡佳、吕耿松,就因为说了几句真话,或报导了一些朝廷禁忌的事件,有的封口,有的迄今关在牢房里,就拿体制人士魏文华来说,他“仅因拍摄城管队员非法施暴,在五分钟内被数十名城管队员当场打死。”他还是个天门市“优秀共产党员”、“学雷锋标兵”、“十大标兵”哪!有个医学副教授,也是不给衙役脸面,而给他们一枪毙命的。还有个流浪作家,叫贾晋蜀的,为了谋生,设摊出售自己的作品,给昆明城管打了十多分钟,嘴巴都打坏了,“一个城管甚至抓住他的阴囊狠狠地揪”,也不知此城管为何对文学青年的阴囊情有独钟。

最近我的兄弟、独立笔会的刘晓波博士,跟老婆去岳母家吃晚饭,派出所杜所长居然对他动手动脚,还关了一个半钟头。杜所长痴头痴脑的,一点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给朝廷面子,难怪温克坚笔友说,不应该纵容下面的机构犯这种影响政府威信的低级错误。老实说,我真为杜所长的结局担忧!政改成功,今后谁有能力拯救这只替罪羊?他手上有没有证据,证明不过接受了他人的指令?他的父母、妻儿同意他这种不计后果的做法吗?他知不知道大名已记录在案了吗?

不久,天网负责人黄琦也给衙役捉了去,随后孙文广教授被抄家。之前听说,一个泛蓝的小青年失踪,后来听说几个衙役一无手续,赖在陈西家不走,又听说南京的郭泉教授进班房吃了好多天“二三三”,就是早饭二两,中饭三两,晚饭三两。

鉴于以上描述的生存环境,不瞒你说,为了生存,在夜郎我一向逢险避让,小心翼翼,而不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我弯腰曲背、看人脸色,夹紧尾巴做人。孙志刚、魏文华那种低级错误,我不会犯,也不会傻乎乎的,像克拉玛依的孩子那样挤在人堆里看演出,大火燃烧,还让领导们先走,更不会像高莺莺那样,被强奸,还让人以为她跳楼。

我的处世原则: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见书记叫书记,看见科长叫科长,看见局长叫局长,不管法院院长、检察院院长、公安局局长、拘留所所长,还是税务局、水利局、烟草局、供电局、电信局、旅游局、园林局、规划局、建设局、城管局、劳动局、工商局、教育局、物资局、交通局、土管局、计量局、稽查局、体育局、档案局各局长大人,我都一视同仁。有一次走到十字路口,我还身不由己朝拿着指挥棒(误以为电棍子)的“交通警”敬礼呢!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个交警的民工──协警。说出来难为情,我甚至朝居委里的小脚老太也是满脸堆笑的。

我不单戒掉了赌博,还拒绝了推油和嫖娼,甚至不在家中看黄带。如果朋友叫我去夜总会唱卡拉OK,我进去先掉头检查有没有尾巴,然后关掉手机,预防人家监控定位,并用随身带的手电筒、望远镜,四处检查有无摄像头录音机。小姐走到面前,我不但察看她的脸色,看她是不是心怀鬼胎,还要问一声,你究竟想给我快活,还是想害我?如果小姐装聋作哑,我单刀直入:你是不是衙役的鱼饵?每唱二三只歌,我就借口小便,或者大便,出去观察一下有无衙役打伏击。

跟老婆交欢,枕头旁我也希望放一张结婚证,以备衙役入室查检,说我非法同居。不瞒你说,我唯一的心病:早年跟婆娘结婚没领结婚证,要是衙役找事,我只好承认非法同居,还养了私生子。我也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尤其不去西藏,以免衙役说聚众闹事、非法集会、煽动暴乱、幕后黑手。

为了安全,我除了阅读《衙役法》、《刑讯学》、《审讯学》,还了解了《社会治安处罚条例》,最近还看了一遍卫子游的大作──《良心犯人权犯政治犯坐牢知识简介》。此外,我尽量了解军统戴笠和汪伪李士群,以及上海滩青红帮那些伎俩,尤其是黄金荣、杜月笙、冯敬尧的伎俩。说出来,不怕难为情,我甚至对李克农、潘汉年的手段,也了解了七七八八。待有时间,我还想复习一遍斯大林镇压异己的各种手法,了解一下他是怎样叫坚强的布尔什维克在审判台上痛哭流涕低头认罪的。

晚上也不敢掉以轻心,不仅把门关得紧紧的,床边放根铁棍,而且睁开一只眼睡觉。我永远记住胡佳郭飞熊是怎样给衙役抓捕的。待发现危险来临,衙役已登堂入室,站在他俩的床脚边、写字桌旁了,就像《封神榜》里的土行孙。也不会忘记下半夜三点钟,衙役捶南京郭泉博士家的大门,捶个没完。即便半夜撒尿,我也要撩开窗帘看外面的动静,看有没有衙车停在屋门口,有没有衙役贼头贼脑的,披着大衣躲在墙角落里。

我不仅看见衙役笑嘻嘻的,能躲则躲,有烟敬烟,没烟弯腰屈膝,热门口号,比如:以前戴三只手表,现在喊以民为本、社会荷蟹、科学发展观,我也烂熟于心。我对前任敬重、现任恭敬,对后任,现在刚去西柏坡祭祖的候补君主,有便也想对他施几个媚眼,说几句谀词。我多么想知道他肚里准备了什么口号啊!即使对已退休的权贵,我也不敢不敬,因为说不定,有朝一日摇身一变,成了叱咤风云的夜郎普京,由其来收拾残局,摘取自由民主的果实。

平时我还锻炼身体,锻炼自己的腹肌、胸肌、三角肌,尤其是大腿,以及鼻孔的嗅觉承受力,就是考虑上老虎凳、灌辣椒水、捆扁担绑时,以增加肉体的抗击力。上次读余杰的一篇文章,他谈起一个叫阿妈阿德的藏族妇女,给人竹签钉指甲的事情,又让我多了个心眼,就是不仅要考虑身体对电棍子的承受力,还要考虑指甲对竹签的承受力,我毕竟不是江姐啊。这件事让我大开眼界,我起先以为朝指甲钉竹签的技艺已失传了几十年呢!

对食欲也尽量克制,不让肚皮吃得过饱过好,甚至还有意饿一顿两顿,以免到了牢房没法适应那儿的环境。性欲的事不必说,年龄大了,吃一顿可以饱一年,长期囚禁,也不会为此而苦恼了。即使衙役像对待郭飞熊那样,用电棍子朝我的生殖器敲击五六分钟,也没什么顾忌,反正除了小便,它不派什么用处。

为了生存,我穷思极想,假如还有啥不周到,只好听天由命。想到衙役怕死,怕清算,一直在给自己留后路,比如将赃款存外国银行啊,子孙送外国去啊,我以为活着不成问题。何况还有你这么个坚强后盾,婆罗洲还有我的藏身之处。

代我向婆罗洲众元老问好!菲丽丝,我亲爱的菲丽丝!

江苏/陆文
2008、6、15

文章来源:博讯作者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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