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小伙子,请你停车接受检查!

我:马路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挑我?盘查公民,应出示你的证件。

警察:一个个来,请你下车接受警察的调查,出示你的自行车凭证。

我:这车我租的。请出示你的证件。

警察:请拿租车凭证交给我……你拿着纸这么远,我能看得见吗?

我:看不见执什么法啊?

警察:请你把车子靠靠边!

我:你有什么理由耽误我的时间?

警察:在法律的前提下,请你配合检查!

我:法律有哪一条规定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请出示你的证件!

警察:你有没有义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你有什么理由占用我的时间?这是法律规定的吗?

警察:在法律的前提下……

我:法律哪一条规定你临检无缘无故要这样地抢我的证件。你怎么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事后很懊悔,人家说了声“你拿着纸这么远,我能看得见吗?”就傻乎乎的把租车证递到警察面前,这种行为跟自投罗网羊入虎口差不多,和我跟着那个汕西警察进他们的老窝差不多。保根说过,检查驾驶证,拒绝,肯定扣车,不拒绝,驾驶证到了他们手里,就像牛鼻子穿了绳,司机都为这个伤脑筋。因此递证件前,极细致观察对方表情,希望能猜出他肚里的小九九。抓住司机珍惜驾驶证的软肋,罚款极其容易。保根还说,暂扣,也是他们的老把戏,先将所谓的赃物赌金嫖资、连同皮夹子一同扣押,然后一举没收,它不同于抢劫,抢劫一步到位,他们的抢劫分两步走,先暂扣后没收。我正因这个疏忽,警察才趁机把租车证夺了去。证件到手,叫我靠边站。

担心出现汕西那样的老把戏,又怀疑他的身份,生怕敲竹杠,掏出手机,“要要死”查询松江府警察局督察队的电话号码。见势不妙,他提供了警察所督察队的电话,我电话抗议,警察无权限制我的行动自由……接听的没说什么,可一会儿就来了四个警察,其中有保安。

为首的警察委婉地对我说:车子横在马路上,影响交通,请你进去跟我们谈一下自行车来源,我们这儿车子经常失窃,希望谅解配合,这不过是例行公事。我说,看了租车证,没理由带我进警察所。警察盘查公民应主动出示证件。他笑了笑说,进去给你看,要多少证件有多少证件。

不甘心夺了租车证,想伸手拿还,却被人家误认为反抗,一下子按在地上。挣扎,外衣弄了一身泥,嘴唇也擦破了,还引来十多个看客,以为抓到偷自行车的人。我倒在地上嚷嚷:有什么权利……警察大概担心有人起哄控制不住局面,以“妨碍执行公务”的罪名,架着我塞进警车。我说,你们有什么权利,这跟绑架有什么两样……,话刚说完,脑壳就给他们塞了进去,两只脚仍在外面,于是一个走到车子的另一边,拉住我的两只手,这边用力推屁股,将我拉了进去。他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开车,坐在我身边的两个警察仍不停喘气。望车窗外,见保安将我的自行车骑着走了。

他俩紧紧夹住我坐在后排的车子里,我有点透不过气来,脱了件外衣,右边的警察就叫:老实点!我嚷:明知自行车是租的,为啥还要叫我去警察所?不回答,隔了一会说,租车证不能证明什么,有的还有发票,其实是偷的!

心沉了一下,想起了苏州瘦子的谆谆教导。反思了一下刚才对警察的态度。觉得这态度可能是公民意识的觉醒,也可能是年少气盛,和住在皇城脚下的固有的“嚣张”,还可能是长期积怨的一种不自觉的流露,极有可能是汕西事件带来的后遗症。

车子拐了好几个弯,才到江止警察所(后来知道这名称)。踏进院子,走进留置室,车上叫我老实点的警察就迫不及待问:“车子什么时候偷的?什么地方偷的?还有一些赃车放在哪里……不讲清楚,走不出这道门!”

“我有租车证,凭什么说自行车偷的?刚到松江,有火车票作证,凭什么说我是小偷?我要见督察。”生怕出意外,我赶紧打母亲电话,并将这儿督察队的号码告诉了她。

进来的都不承认小偷,隔了一会都承认是老贼,不信,看我的手段……说完,这个警察朝我吐了一口唾沫。一嘴口臭,熏得我发昏。生怕动粗,我不顾一切扭过身子朝门外走,他发了个怔,要紧跑出留置室使劲拉住我,就像抓壮丁,我用力掰开手指,想挣脱他的控制。那个盘查我的警察与另外一个见状,联手将我架进留置室,身子悬空,两只脚几乎不着地,也不顾我的外衣掉在地上。有一个还说,到了这里还不老实!打警察,小瘪三!看怎样收拾你!

进了留置室,所谓的“工作区域”,那个盘问我的警察走了出去,剩下这两个把我的右手高高的铐在留置室的铁栏杆上。

开始不觉得难受,只觉得窝囊与委屈,好端端路上骑自行车,这时候被人家说成到警察所打警察。想起瘦子的教导,以及汕西那一幕,说实话,真担心后面的节目。

两个警察此时换了面孔,样子像要吃了我。吐我唾沫的关了电灯,手里操起电棍子,另外一个将一只布罩套在我的头上。我听见有一个说了句:小瘪三,没王法了,竟然当众跟我们顶撞!

我的神经绷得像弦一样,腰部牙齿痛了起来,小腿脚板痛了起来,面孔热辣辣的,像打了二三十记鞋底耳光,鼻血急剧地流淌起来,眼前出现一根电棍子,呼呼生风,我像野狗那样叫了起来……

我至今分不清什么叫声,这叫声可能因极度紧张,也可能是动物面临危险不由自主的呐喊,就像屠宰前的叫唤。在我印象中,兰博给警察按住身子刮胡子时,也曾发出这样的叫声。我想,假如没有汕西那一幕,我不可能作出这么快速且剧烈的反应。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他俩手舞足蹈。不过,他们比汕西警察老练,打击部位都打在脖颈以下,没有一拳打在脸上。

我的言语苍白无力,反抗的声音淹没在他们的打击之中。左手想摘去头罩,换来的却是一击。哇的一声,仿佛手臂给打断了。也不知电棍子打的,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伸拳还击,左手垂在那儿不听使唤。他俩不仅攻击小腹、肝脏,而且还攻击心脏。膝盖也不放过,用皮鞋一股劲踢,忽左忽右,神出鬼没,我的叫声如狼嚎。可狼嚎闷在头罩里,也许只有留置室里的人能听到。愤怒之中,我伸出了右腿。右腿的攻击力与距离极其有限,老是扑空好像踢空气。无济于事的反抗刺激了殴打。一脚踢在裤裆中,“妈啊”一声嚎叫,眼前一黑,人一下了落进了地狱,头上的汗水就像雨水那样冒了出来,身子也像触了电颤抖不止。随后又是一脚,又是一声嚎叫。我挣扎着,以左手护住裤裆,护住生殖器,左右脚试图轮番反击对方,但迟到的保护与无力的反击无济于事。身体渐渐瘫软下来,手腕被手铐的牙齿夹得不留一丝空隙,眼睛被汗水浸湿得睁不开了,骂人的气力也没有了,嘴里干渴得欲冒烟。下身在燃烧,像煤块那样燃烧,又像给人戳了一刀……大口喘气时,电棍子戳了一下裤裆,天旋地转,撕心裂肺,整个身子散了架,仿佛要爆炸……

一阵剧痛,睁开眼睛,头罩不见了,电灯亮得耀眼,面前站着四个面孔铁板的警察,那个朝我吐唾沫的仍在其中,还有一个像这儿的头目。我赤着脚,长裤落到膝盖下面,内裤湿透,一些液体顺着大腿一直流到长裤里,皮带跟运动鞋也不见了。手机钱包与外衣皮带居然放在铁栅栏外面的长条桌上。摸了摸面孔,大汗淋漓,头发T恤也湿了,不知流了一身汗,还是淋了一阵雨。看了看两只红肿的膝盖,摸了摸生殖器,那儿软绵绵的,依然还有强烈的疼痛感。轻轻按了按,仿佛打了一拳。怀疑自己有三五分钟的昏迷,利用这段时间,他们给我来了次全身搜查,甚至脱了鞋子搜查,否则怎么解释我头发上的液体、T恤的潮湿,以及长条桌上的物件呢?

“要不要查证件啦!呵呵!”“自行车租的,不是偷的!为什么电人!”“谁说你偷的呀!谁电了你呀……这儿有督察,可以反映呗!我们文明执法!文明单位呗!”那个吐唾沫的一会儿摊开双手,一会儿扬扬手里我的良民证,玩世不恭的架势,嘻皮笑脸的样子,形似上海滩吃省力饭的地痞泼皮。“一头蛮牛闯松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听了这话,三个警察笑了起来。

现在说没偷自行车,为什么当时称盗窃自行车嫌疑人,还妨碍执行公务?我要投诉!见督察!

在我强烈抗议下,解了手铐,还了我手机钱包,让我系上皮带穿好长裤,穿上旅游鞋,坐在长条桌旁,还给了一瓶矿泉水。推开没喝,我宁死也不喝他们的矿泉水。有一个笑眯眯问,要不要擦把脸?我理都没理他。隔了一会,此人说:没有牌照、钢印的自行车,假如你是警察也要盘问。拒不配合,只得吃眼前亏。

(未完待续)

江苏/陆文
2008、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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