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运动众生相》连载之五

有些官僚,在平时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学习不发言,开会只表态,办事靠秘书。下级和民众可以看出他们无能,但却弄不清山有多高,水有多深。到了政治运动中,这些大官变成批斗、专政的对象,就暴露出他们的无知无能到了惊人的程度。

有一位老红军出身的副厅长,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群众的考问。有人问:“什么是三面红旗?”副厅长回答:“党旗、国旗、军旗。”有人问:“白求恩是什么人?”副厅长回答“熟人嘛!他是清涧解家沟的人。”(陕北清涧县解家沟是“清涧起义”的基地之一,全村都姓白,出了十几个省、军级干部。)有一位卫生厅副厅长,“文革”中期,在“五七”干校放羊。一天,羊腿化脓生蛆,老厅长把DDV涂在羊腿上治伤,结果,羊中毒而死。干校的“五七战士”批判老厅长“进行破坏活动”。老厅长说:“我是好意,我不懂DDV会使羊中毒。”批判者质问:“你是德国医学博士,怎么不懂得DDV的性能?”老厅长回答:“我在德国学医时,DDV还没有发明出来呢!”批判者说:“DDV是50年代发明的,你在50年代就是卫生厅副厅长,连DDV的性能都不懂,怎么管理全省的医疗卫生工作?”的确,一个长期担任卫生厅副厅长的医学博士,连DDV的性能都不懂,实在太无知、太不称职了。

有一位大城市的区长在大会检讨时讲到“那一年我生孩子的时候”,引起哄堂大笑,原来这位区长不会写检查,他的检查是老婆代写的,他老婆不自觉的用自已的口气,这位区长就照本宣读。

省委书记F,是党内著名的文化人。起先,我对他肃然起敬,但在协助他起草文件以后,才发现此人的文化、理论水平不高。F的思想一贯“左”倾,在起草文件和讲话时,喜欢用那些尖锐、刻薄的观点和语言,我对他提出的观点和语言不能不用,又不能全用,就用对仗句子,在上一句,用F提出的观点和语言;在下一句,编一些反左防左的语言来减弱和抵消上一句的霸气和杀气。想不到F竟然通过了。

“文革”中期,F和我都在“五七干校”学习。我才发现:他不会买饭票,不会买车票,也不会买其它东西,这些事都要别人代劳。有一次休假后,他从省会搭火车回“五七干校”。下车以后,分不清东南西北,走呀,走呀,越走离干校越远。有一位农民发现他在乡村小路上踯躅,就对他说:“老先生,看样子是五七干校的的人,你把路走反了。”F束手无策,他问那位农民:“怎么办呢?”农民把他带回自己家里,招待他吃了一顿饭,然后用自行车把他送回干校。和F同住一室的另一位省委书记G说:“人家老乡对你这样好,你应该到小卖部去买一点东西表示感谢。”F蹬蹬蹬跑到小卖部去,又蹬蹬蹬跑回宿舍。G问:“你怎么空手回来了?”G说:“小卖部关门了。”G书记说:“那好办。经理就住在小卖部后排的平房里,你去找经理嘛。”F又一次蹬蹬蹬跑了去,又蹬蹬蹬跑回来。G问:“你怎么又空手回来了。”G说:“经理倒是找到了。可是,我忘了带钱。”于是F打开箱子,拿出钱来,第三次跑到小卖部,才给那农民买了一些糖果点心。请看这些高官无知无能到了什么程度!他们不通人情,不懂世务,连自己的生活都管理不了,怎么能够管理国家,管理社会呢?

(未完待续)

《议报》第37期 20020412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