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31岁因《大屠杀》诗案被捕,而后坐牢4年,人不如狗,曾自杀2次,锥心之痛,令我放弃诗人,立志做历史证人。

34岁在狱中,我曾写道:

个人与国家的赌博看起来力量悬殊,但我一定不会输。因为国家记忆是一种抽象的、容易改变的东西,为了政权的需要,构成历史的原始物证可以被不断涂改、偷换和销毁,演化为贴着当代商标的精神消费品;而个人耻辱的记忆将渗入血液,本能地影响他的言谈举止——这种烙印是永远抹不掉的。

35岁出狱,我曾写道:

同人类自身的健忘症作对的艺术家不少,因为他们,我们才有了这部时断时续的耻辱史,像剧作家出身的捷克总统哈维尔,像《古拉格群岛》的披露者索尔仁尼琴,都将作为一个时代的苦难见证而长存。大量文献资料证明,鸡蛋碰石头虽然不是明智之举,却是艺术家参与历史的独有方式,而且是最高的方式……

53岁出逃德国,58岁时,书面答记者问:

你在圣保罗教堂致辞题目是“这个帝国必须分裂”。可今天它不仅没有分裂,而且越来越强大,它不仅拥有经济强权,而且在政治上,也夺得一席之地。你如何面对这个现实?你对你的致辞抱有多少希望?

我不觉得它有多强大。当年的希特勒、斯大林也很强大,毛泽东更强大,好几亿人都崇拜他。又怎么样呢?在历史长河里,一个罪恶政权看似强大,但打开千年历史一看,他们其实都算不了什么。因为他的罪行都被记录下来了。我们在记录时感觉自己很渺小,但是我们留下来的见证,从历史长度来看,要比任何一个罪恶政权都历时长久……只有做生意的人才会要接近这个政权:说中国崛起、强大了。但是这些政权和接近政权的生意人,将来都会消失。而人类历史一代一代传承。即便在中国,相关分裂的历史记载也数不胜数……

62岁的前几日,书面答记者问:

问问你自己算不算一条懂得屈辱的汉子,做没做什么颠覆国家之事,才是最重要的。对于一个作家,正义之师在你骨子里,别人怎么样,无所谓,你自己是要发起进攻的。独裁要剥夺每个人的自由,而自由是上天赋予,你为此而战,而不是为西方,最近是为特朗普和媒体之间的口水战而战……

2020.05.11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