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为了炫耀文明史的深厚,制作了“上下5000年”的节目。我们应该怎么理解这个说辞呢?用代数的语言,假想把中国历史长河上的某一点选作原点,即0点。从原点往下看,应该有5000年的历史。从原点往上看,我们应该会找到华夏文明的起点,-5000年。也就是说,咱中华文明有的是一万年的悠久历史。当然,这种含混的假设,很难得到历史学家、人类学家或考古学家的赞同。因此,上下5000年的提法应该是一种谬误,至少不够科学。也就是说,中国的宣传和舆论界在把荒谬当成民族的骄傲。尧舜禹的传说应该在纪元前3000多年。至今,我们的历史应该是5000年左右。好家伙,一个上下就含糊地把文明史翻了一倍,这种别具一格的创造能力也忒离谱了。

话说一个严寒的黄昏,有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浪迹街边。忽然间,一位仁慈的老人递给他一块糖。小孩子马上放到嘴里,尝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甜味。于是在一股正能量的驱使下,他欢蹦乱跳地喊着:“我吃到糖了!我吃到糖了!”那些对糖果司空见惯的孩子好奇地看着他。一块糖竟让他欢呼雀跃,忘乎所以?当他回过头来,想再来一块的时候,老人已经走了。于是他陷入彷徨和冷静的思考,原来这只是一次temptation。糖吃过一次,可下次就难说了。

姑且放下这位尝到一次甜头的孩子,书归正传。

在古老的东方,有一个古老的民族。他们东南临海,北有戈壁和严寒阻隔,西有沙漠和群山环绕,地理形势天然地把她置于与世隔绝的封闭系统。而前人采用的封建和帝制又把子民调教成顺从听话的良民。他们祖祖辈辈躬耕在黄土地上,为王公大臣们的奢华而当牛做马。

直到1949年,农民们用担架、小车、兵员和小圆口支持的“人民军队”终于“解放”了他们。然而在他们拿着小旗扭着秧歌欢迎新朝之后,却没有尝到任何甜头。地主富农被剥夺了土地和权利,资本家被没收了机器和财产。可是农民还是土地上的奴隶,只不过又加上一纸农村户口的绳索。工人拿着多年不涨的工资,枉做了一回国家的“主人”。后来频繁的斗争和折腾让百姓一直生存于动荡不安之中,他们的处境还不如“被解放”之前。遗憾的是被意识形态笼罩的他们居然不知道悔恨!在自家的土墙上,依然悬挂着老魔头的肖像。

到了文革的10年动乱,统治阶级内部也受到无情的打击和摧残。本来握有权柄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们也开始痛定思痛。他们对毛泽东的极左路线产生怀疑,心有余悸地否定了这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运动。但是他们与毛和他的打手四人帮形同豆箕,同根而生。这种天生的量子纠缠让他们无法彻底跟毛左们决裂。以邓小平为首的他们不愿意动摇执政党赖以生存的红色根基,从而把自己架空。因此提出了一个折衷的hybrid方案。即在政治制度上一丝不变,也就是他所强调的“四个坚持”;在经济政策上则打开私有化堤坝的缺口,让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就是他的黑猫白猫论和江主席的闷声发大财。

聪明的邓先生,不自觉地运用了牛顿第二定律,即 F=MA, F是力,M是质量,A是加速度。如果M很大,而力F又有限,财富成长的速度无论如何也推不上去,均富等于均穷。于是他有意地选择了质量为m的一部分人,m<

邓大人的策略果然生效。摩天大楼节次鳞比,高速公路如蛛网密布。中国的一部分人腰包瞬间鼓了起来。他们不但让传统的生活方式全面西化,还蹲在资本主义国家的墙角去炫耀巧取豪夺而来的财富。中国的外汇储备年年增加,中国的经济被迅速推升到世界第二的高度。

由于大跃进的名声不佳,人们把这次经济上的飞跃称作“崛起”,也就是突然升起。从另外的一个角度看,我们也可以把崛起直接说成邓钦点的那部分人的暴富。崛起打乱了国人传统的思维方式,他们以为,这样源源不断地“崛”下去,压倒美帝指日可待。以至于在2010年的高中同学聚会上,有人问我:“中国什么时候会超过美国?”我随口一说:“100年也超不过。”当时我只把人口、耕地和资源作一比较,还没来得及想到基础教育、科学创新,以及鼓励个人自由发展的资本主义制度。

冷静地考虑,中国的这次崛起颇具偶然性,还不能囫囵归结于党的英明。它的发生是几个因素的同时出现的结果,至少也是三重符合。

第一,文革把中国带向绝路。政治上一团黑暗,经济上停滞不前,教育荒废,科研终断。如果按毛语七八年再来一次,中国势必被历史洪流淘汰出局。邓小平等高人终于认识到如不改弦更张,这原本贫穷的国家就会沦落到第四世界的行列。于是他想做个尝试,打开了私有经济的阀门,让濒于灭绝的私人工商东山再起,在农村则把土地再度分给农民。

第二,互联网和通讯技术的发展,使得世界变小。遍布地球的电磁波和光缆督促着中国,让他们认识到,打破以往闭关锁国的森严壁垒才是出路。这些网络技术和交通工具也推动了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形成。尽管中间有一道中宣部铺设的防火墙,一体化毕竟给中国带来一次溶于世界的机会。

第三,自尼克松打开铁幕之后,中美两国关系不断发展,从建交、留学到投资,以及兴办实业和提供市场。华尔街也看准了这头东方睡狮的潜能,他们嗅觉到中国众多闲散的劳力和丰富的矿产资源,以及广阔的消费市场。一东一西,一穷一富,这两个分布地球两侧制度迥异的国家浑然进入了蜜月。应该说,奉行邓小平改革开放战略的江主席和建制派的小布什对这次“婚配”起了很大的作用。

然而邓小平的战略有两个致命弱点。一个是四个坚持,一个是韬晦之计。

大凡一个国家,都有两条腿。一条是政治制度,一条就是经济发展。如果两条腿相互配合,这个国家就稳定繁荣。如果一条腿强行管制另一条腿,甚至不让它迈出去,这个国家就贫穷落后。在中国,左腿是政治制度,右腿是经济体系。所谓计划经济就是左腿决定右腿,共产党的基本理论就是让政治约束经济,让经济服从于政治的需要。

邓大人的初始矛盾在于他那个hybrid的政治经济系统。他保留了独裁制度,却放飞了资本主义的鸽子。这种组合跟清末的洋务运动大同小异,即“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第一次洋务运动由于日本西侵而告失败,但也留下了一些可观的成果。比如兴办实业,修建铁路等。因此,崛起可以看作中国的第二次洋务运动。不过由于世界格局的默契合作,以及文革后的慌不择路,这次洋务运动历时较久,成果卓著。但也留下了崛落的隐患。

国家间的交往和朋友之间一样,讲究真心实意,互相信任。然而邓大人的韬光养晦之计却留下日后翻脸的祸根。诚如勾践先生甘当孙子,假意为胜者夫差牵马坠镫。而十年隐忍之后,又起兵伐吴,一雪前耻。也就是说韬晦给两国关系涂上一层暗淡的阴影。所谓韬晦就是弱者面对强者,本来不喜欢对方,又欲取而代之。可是囿于实力,弱者不得不投怀送抱,假递秋波。以借彼之力,发展壮大。笑容的背后却隐藏着日后复仇的阴险心计。因此韬晦的下半场表演就是亮剑。

在美国方面,之所以愿助中国经济一臂之力,也不是出于大公无私,鼎力相助。而是促动中国的经济对他们有利可图,他们可以出卖技术、汽车和机器。也可以把中国当作工厂,用廉价的劳力制作廉价的产品,然后在美国销售。除了经济利益,美国政客也希望对方的经济发展会捅破专制的纸壳。可惜他们没有预料到,中国政治封闭的躯壳不是纸糊的,而是一层厚厚的不锈钢板。

按照邓大人的韬晦方略,亮剑是迟早的事情。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后人竟如此气急败坏,迫不及待。在一国两制尚有余温的时候,红小兵习近平博士就把香港强捋成一国一制,还为“解放台湾”大造声势,企图塑造一个中国彼得大帝的强势形象。中间又遇到川普总统,他识破了中共的贸易违规和一带一路的狼子野心,于是在江泽民、布什肉体尚存的时候,中美关系一下子从蜜月转向了冷战。

实际上,中美关系的U-turn从胡窝囊就已经悄然开始。这个晴雨表就是对刘晓波先生的态度。江主席可以让晓波自由地出入国门;胡窝囊不仅把他送进监狱,还扮演了一个坐地哭闹的泼妇角色,让奥委会难堪;到了小习,干脆让他生命结束,夫人出走。胡主持的政治局提出了六个不搞。接交权力棒的时候,新老书记一起愤世嫉俗地扬言“不走邪路”,预警那个敌人“亡我之心不死”。胡窝囊开启的U-turn由小习接过来调头,左满舵,朝着毛泽东开启的那个赤贫的原点,全速驶去。在习博士的思维中,似乎国家越穷,活动空间越狭小,独裁政权才越稳固。

有人把崛起停摆的责任加到习近平的身上。这种说法不够全面。因为这次崛起有其自身的弱点。上层好大喜功,下边买空卖空,把中国的经济推向一个根基不稳的空中楼阁。这楼阁虽然貌似堂皇,但脱离了地气。禁不住风吹雨打,坍塌是迟早的事。

再说崛起的龙头产业就是房地产,他们的发财之道从一开始就深深地镌刻着“缺德”二字。在衣食住行中,住房是人类必须的基本条件。然而,地产商、银行和政府却暗中勾结,把圈地炒房当作财源滚滚的机器。让百姓顿时成了房奴。一方面,急需房屋的凑不出以百万计的巨款,一方面房屋的空置又构成一座座鬼城。中国的可居住土地有限,因此,这个缺德的龙头总有被拧断的时候。

让崛起步入崛落的最大原因还是四个坚持的政治制度。当经济发展逼迫制度改革的时候,当产业大亨们企图跟共产党分庭抗礼的时候,当私人财富的积累逼近统治者的金銮殿的时候。自然会有人会挺身而出,遏制甚至扼杀经济崛起的怪兽,从而保住他们的红色政权。

习近平博士出生红门,属于高干子弟或红二代。他深知江山来之不易,一草一木都浸透着“革命前辈”的鲜血。他也知道,只有加强独裁,巩固权力,盯住国内外“阶级敌人”的不轨之心,扩军备战,才能让红色的权力薪火相传,并在世界范围内实现他的理念-人类共同。很不幸,留给习博士红色基因的先人不过是一群砸明火、敲竹杠、啸聚山林颠覆民国的强人。他们代表了腐朽没落。不幸的是,他们曾用“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诱惑了农民,把三民主义的旗帜赶到了台湾。

准确地说,习近平同志的作用不过是加速了崛起的结束。就此而言,加之于他的“加速师”的光荣称号恰如其分。习氏初心式回旋加速器有两项技术专利。对内是国进民退,消灭私有;对外则是战狼外交,封门闭户。虽然我不是党员,但我举双手赞成让习氏加速器全速运转,请李中堂充分供电。让他由着性儿地加速,大杀大砍,直到银幕上出现独裁统治的“剧终”。习博士也会以另类的个别切夫的名声,载入史册。据说,历朝历代的崩溃往往离不开一位昏君、暴君,王朝的瓦解始于内部。我们希望,这一责无旁贷的历史任务光荣地落到习主席的头上。

美国人在20世纪初就拥有了电冰箱,发展了私人汽车,50年代就普及了电视。而蒙在鼓里的中国人还以为人家生活在水深火热,打算省下几个窝头去解救人家。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中国人打开了与欧美国家的交流的窗口,知道了原来人家不光享有自由民主,还有充足的收入、丰富的文化生活和社会福利。于是,好奇和羡慕的心理除了民主制度,把西方的社会文明一锅端到历尽苦难的中国。

他们不相信上帝,却迷恋上西方的婚纱和婚礼;他们甩掉自行车,开上奔驰、宝马;他们鄙夷廉价的国货,宁愿长途跋涉,去扫西方的名牌;电视剧里的二锅头,换上了人头马和法国红;茉莉花茶换成雀巢咖啡;蜗居于一室的三代人住进了亮丽宽敞的高楼;木板炕换成了西蒙斯;粪便堆积的茅坑也更替为抽水马桶;传统的蓝色布衣换成了西服领带;懒汉鞋改头换面成耐克和阿迪达斯。至于那些靠贷款空手套白狼的巨富们,其骄奢淫逸则到了让西方望尘莫及的地步。

简言之,历史的巧合送给邓大人预选的那部分人一盒甜美可口的巧克力。崛起至少让这一部分人设身处地地领略了西方的生活方式,品尝到驾驶自家房车出游,和兜风在高速公路的惬意。至于那些还在贫困线以下挣扎的多数草民,虽然没吃上猪肉,却也亲眼看见猪跑。梦想着明天的他们也会跟着习博士一起步入共同富裕的殿堂。

可惜的是,崛起不会持久。因为从技术上讲,没人能够以百米的速度跑完马拉松的全程。再说,那几个地产商大户的债务和中南海第二次国有化的大棒,以及共产党人对资本主义势不两立的仇视,正在摧毁浑浑噩噩的一场“中国梦”。技术偷窃、病毒甩锅和外贸的投机又让大国失去了信誉。不光如此,像1958年大跃进后的人祸一样,那些还没有来得及领到一块巧克力的大部分人,M-m,还将不得不承受因崛起而提前消费的沉重代价,包括环境污染,生态失衡,资源的耗尽,耕地的流失,以及社会道德的败坏。那些把钱财和二奶转到国外的贪官和大款,你们愧对尚未出生的中华民族的子孙。

历史是无情的。不管统治中国的共产党多么诡谲奸诈,到头来,人们终将会意识到,这次崛起不过是一次temptation,令人难舍的temptation。

好花不常開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淚灑相思帶
今宵離別後 何日君再來
喝完了這杯 請進點小菜
人生難得幾回醉 不歡更何待
今宵離別後 何日君再來

10/15,2021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