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25日
一、中央指派几部门组成月经病调查工作小组
1961年初,北京市高校女学生的闭经现象日益严重,震惊高层领导,由此指派中央卫生部、教育部、团中央等部门组成月经病调查工作小组,深入高校一线了解情况。
较早出来的是2月6日《关于北京邮电学院女学生月经病的典型调查报告》,执笔者为调查工作小组中的团中央舒元璋、卫生部黄慎、教育部高金梅。她们访问了邮电学院的1487名女生,发现有月经病的784人,占被调查的女生总数的52.7%。个别班的比例还要高,如有线系一年级第一大班56个女生,有月经病的42人,占75%;有线系五年级第三大班42个女生,有月经病的33人,占78.6%。月经病中以闭经为最多,全校有566人患闭经,占月经病人数的72.2%,其中闭经3-6月的406人,6-12月的147人,一年以上的13人。
调查组认为,原因主要是劳逸安排不当,经期保护不够,活动过多,特别是在月经期间参加较重的体力劳动、剧烈的体育活动,以及不注意受寒冷等。譬如1960年7、8月间是抗旱备荒,支援秋收;9、10月间是翻地、打树叶,到延庆搞秋收,夜战拾棉花;11月间是搬运大白菜,最远的来回走六七十里。女生们的劳动积极性很高,并要和男同学比高低。有线系五年级曾有7位女生到琉璃河劳动,其中2人正在经期,劳动后闭经半年,至今未愈,其它5人也陆续闭经。1959、1960年参加国庆检阅,女同学和男同学一样,肩背25斤重的报话机,身系10斤重的线圈,由学校到天安门,徒步往返,中途还要跑步。有些女生不愿放弃接受检阅的机会,虽然月经来了,也要坚持参加。
1960年9月开学后,高年级学生还加班加点大搞科研活动,有的系规定夜里进行科学研究的时间:第一班是晚上6点半到夜里3点,第二班是晚上9点半到次晨6点。白天不但不能很好休息,而且还有劳动任务,早起积肥,礼拜天要翻地、打树叶。1960年下半年,农业劳动、体育劳动、科学研究都比较紧张,特别是在经期内没有注意到劳逸结合,所调查的有线系五年级三个小班23位女生,有20人月经不正常,现在劳逸和生活安排得好,未经任何治疗,已有12人月经自然恢复正常。
2月6日同一天,月经病调查工作小组的另外几位(全国妇联李舒平、刘瑞生、卫生部汪梅先、教育部黄新瓒)上交《关于北京地质学院女学生的典型调查报告》,地质学院1月中旬提供数据显示,在校701名女生中,月经不正常的351人,占全校女生的50.7%,但调查组在2月1日至6日的调查中,实际发病率较此还高,如在普查系五年级37名女生中,根据学校统计,患月经病的是22人,经她们仔细了解,实际上是36人;水文系一至四年级在校女生113人中,患月经病的99人,其中闭经的68人,月经过多、周期不准和痛经的31人。闭经时间以三至六个月的为最多,共42人,占闭经人数的61.8%。
调查报告认为,闭经在地质学院是个长期存在的“历史问题”,但1960年的情况较往年更严重。以前每逢野外实习,部分女生即有闭经现象,多数在回校后两个月左右即自然恢复,少数经过治疗也就恢复正常了。但在1960年,发病人数增多了,而且大部分回校后不能自然恢复,治疗效果亦较往年为低。据校医室1961年2月初的统计,在1960年野外实习闭经228名女生中,自然恢复的只19人,经治疗恢复的只16人,还有84.7%的女生没有恢复。
水文系党总支书记向调查组谈到,1958年接受任务一般超过国家规定工作量的三倍,国家定额如五平方公里,学生往往是做20平方公里,搞通宵、苦战几昼夜是常有的事。1959年、1960年情况稍有好转,但接受任务仍比国家定额高二分之一至一倍,又强调优质高产,相对地提高工作量。学生除完成生产任务外,还要进行学习和科学研究,因此每天仍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回来还要整理材料、开会。学生反映在野外紧张得连洗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女生经期也照样紧张工作。
2月13日,前往北师大的月经病调查工作小组(团中央潘桂苓、市委张淑美、教育部尚德英)上交《关于北京师范大学女学生月经病的典型调查报告》,报告引用据该校卫生科统计,全校共有女生1910人,月经不正常的1295人,占67.8%。在1295人中,闭经的1148人,占88.6%,多数人的闭经时间是三至六个月,最长的达四年之久。
调查小组对天文系、物理系、教育系寒假留校的129名女学生作了一番了解,发现月经不正常的有115人,占89%,多数人闭经在四至六个月之间,一般症状是头晕、腰疼、腹胀、四肢无力、烦躁、睡不好觉,个别严重的失眠、脸色发黄、记忆力减退。部分学生情绪紧张,怕患干血痨,怕子宫萎缩,将来影响生育。有的对治疗缺乏信心,认为“治疗这么久都没有效果,吃药也不顶事”,有个别女学生在妇女病调查表上写“中医无效,西医无效”几个大字。有的甚至提出“为什么闭经是全国性的问题?”“除学校外,社会上是否也普遍?”等等。
调查小组认为,1960年劳动安排过紧,劳动持续的时间又较长。如教育系学前教育专业二年级,劳动安排的很紧,6月底至7月初到京郊白庙支援三秋劳动一星期,劳动后上课一周,7月中旬至八月初到延庆劳动一个月,八月放暑假又在学校大搞蔬菜生产,9月份还参加了一段国庆仪仗队的练习活动,10月初至11月去密云劳动一个月。从去年6月至11月五个月中,该班共劳动两个月零七天。全班62名女学生第一次到白庙劳动后,闭经的11人;第二次到延庆劳动后,闭经的35人;第三次到密云劳动后闭经的10人。三次共56人,占全班女生人数90%。
调查报告分析病因,认为是对女学生月经期保护不够,月经期间参加过重劳动和剧烈活动,引起月经不正常。不少女学生在月经期间照常劳动,尤其是对身体好、体力强的学生,更缺乏照顾。她们往往月经期间在高温炉前装料、配料,拉车运土,抡大镐刨花生,干男壮劳力的活,因而引起月经失调。如教育系学前教育专业二年级的女学生参加三秋劳动,41人中有17人是在月经期间劳动后闭经的,占41%。物理系64人中有22人是在经期劳动后闭经的,占34%。
报告称,学生的学习、科学研究、社会活动任务也比较重,如物理系第三室学生,1960年搞了二次科学研究突击活动:1月份准备“开门红”,搞了一星期的科学研究突击;4月份,三、四年级为了向五一献礼,停课一个月突击搞科学研究。天文系女生付书会,9月去工厂搞科学研究和劳动五周,每天早上四点去,晚上十点钟左右才回校,劳动后上课一周又去搞科学研究和劳动五周。由于过度劳累,1960年8月开始闭经并患浮肿;21岁的教育系学前专业二年级女学生黎汗芳,过去月经正常,1959年她在师大渣棉厂包装组工作一个月,经期照旧劳动,劳动后停经一个月;1960年两次支援三秋劳动,当时都遇上经期,第一次下乡是抢收麦子,弄得腰疼;第二次下乡劳动,被分配在厨房劳动,下河洗菜受凉,月经量极少,色发黑;9月份学校组织欢迎吴努,她在月经期冒着大雨从学校跑步赶到西郊宾馆;10月初,去密云劳动出发那天又逢经期,她背着行李从学校夜行军走到北京车站,一下车又背着行李走了20多里路。从此以后闭经,至今已有五个月。
报告称,现在学校正利用寒假,对一部分月经病比较严重的学生进行治疗,治疗的方法有以下四种:气功针炙;气功、服中药;气功、针炙加服中药;理疗。经过治疗已取得一定疗效,参加气功、针炙的80名学生,已有14人来月经。
二、市委大学部正式上报病情报告
市教育局师范教育科组织了包括有医务人员参加的七人工作组,以三周时间在东城师范学校采取了个别询问结合必要的妇科检查和家庭访问等方式,对女学生月经情况进行了初步的调查。2月14日,完成了《关于东城师范学校女学生月经病的典型调查报告》,称调查了该校536位女生,有212位月经不正常,主要原因是经期或经期前后参加比较重的劳动,或劳动时泡水、淌水、受凉,吃冷东西,以及劳逸安排不好的原因而引起的。譬如三年级学生9月中旬去长辛店留庄人民公社劳动,途中有些女生淌过三米宽、半米深的河,较长时间在潮湿或水地里割草,有的学生还整天穿潮湿的鞋子和裤子,不少女生从这次劳动后闭经到现在;区武装部组织的八一民兵评比活动,22个女生参加,在半个月的集训中,有时每天操练,达9个半小时,还淋过两次大雨;参加国庆仪仗队的练队活动的学生,每天下午进行四小时的紧张训练,达十天左右。1960年从7月到10月,该校又连续分批组织学生五次下乡劳动,特别是在9、10月的两次劳动,连续两周时间,劳动强度颇大。在操练、集训、劳动方面,学校领导对女生在月经期中缺乏必要的照顾。而一些女生对月经期卫生保护不重视,反而认为来月经参加体力劳动或剧烈的活动是“锻炼的好机会”。
2月20日,汇总调查来的各校材料,市委大学部正式上报《关于各高等学校预防和治疗女学生妇女病情况的报告》,首先报告说,清华、师大、矿业、铁道、河北师院等五校共有女学生七千零二十八人,月经不正常的三千六百四十六人,占女学生人数的百分之五十点九,其中闭经病(三月以上)三千三百六十七人,占女学生总人数47.6%。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人患功能性子宫出血、月经过多、痛经、经期不规律等病。在闭经的人中多数是病得较轻的,闭经在三至六月的有二千五百八十九人,占27%,少数人病情较重,闭经六个月以上到一年的四百二十一人,占12%。闭经在一年以上的八十八人,占2.6%。
这份报告在起草过程中,几位经手的领导审稿时对一些带有负面的内容有所删节,譬如“女学生闭经现象历年都有,恢复得较快,未引起领导重视”“照顾不够,例如女生经期用热水洗澡、洗脚,热水供应不足,学校合作社有时月经纸供应不足,有的女学生使用些不干净的纸,容易得病”“地质学院勘探系和林学院林业系的学生野外实习,女学生在经期中也同样随队工作,爬山涉水,淋雨露宿”等等段落,在正式打字稿中都不见了。
报告具体分析了发生大量女生闭经的原因:首先是几年来对妇女经期卫生注意不够,特别是在劳动中注意不够。化学专业的学生在高温车间实习,矿业学院的学生到井下劳动,农业院校的学生到农村,文科院校的学生到厂矿、人民公社进行社会调查,却没有给女学生以应有照顾。除了劳动以外,在平时的一些活动,如民兵训练、游行队伍练队、夹道欢迎外宾、体育训练等活动中也没有对经期女学生的照顾。
报告还强调一点,就是学校对女生进行宣传教育不够,有相当的女学生妇女卫生常识很差,不注意经期劳动保护和妇女卫生的条例,目前大多数女学生的思想问题是对妇女病重视不够,抱着“无所谓”“不在乎”的态度,有的人甚至认为不来月经更方便,也有少数闭经时间较长或有明显症状的学生则有些紧张和害怕。还有不少女生对男女平等有错误看法,认为例假期间在劳动中受到照顾是不平等的,不顾身体健康和男同学比干劲,比猛劲,比艰苦性。也有些女学生是因为不好意思请假,勉强跟着一起劳动。有些男学生不懂妇女卫生常识,有时女学生请假不准假,或者为照顾经期女学生作轻劳动,分配她们在湿地上掰棒子或在厨房洗菜,反而造成她们闭经。
报告也汇报了治疗后收到的一些成效:清华大学有月经病的女学生855人,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已有244人恢复正常(其中自然恢复的70人),其中有13人是闭经一年以上,38人是闭经半年以上的。矿业学院第一批参加治疗的114人,已有97人恢复正常,占总人数的85%。
三、中央几个主管部门共同作出决定
3月10日,中央教育部党组、卫生部党组、全国妇联党组、团中央书记处联合完成一份《关于防治女学生月经病的调查报告》,呈送给林枫(国务院文教办主任)、张际春(中宣部常务副部长)并陆定一(中宣部部长)。该报告说,我们会同北京市委大学科学工作部和北京市教育局,分别在北京邮电学院、北京地质学院、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工业学院和北京市东城师范学校,对女学生月经病作了一次调查。调查显示,女生月经病的发病率,低的如北京市东城师范学校,占40%;高的如北京师范大学,占67.8%。少数班级和运动员的发病率还要高些。如北京师范大学天文系达95.5%。女教职工的发病率一般较女学生稍低。月经病患者,多数是闭经。在被调查的五所学校中,闭经人数占到患病人数的60-90%。而且多数是在1960年新发病的。如在北京师范大学天文、物理、教育三个系的129名女生中,患月经病的有115人,其中属于1960年新发病的有76人,占患病人数的66.1%。
报告分析月经病发生的原因:少数是因为环境变迁或其他慢性病而引起的,多数是由于劳逸结合长期安排不当,特别是在经期参加较重的体力劳动或剧烈的军事、体育活动,经期受寒、受冷以及其他因素(如饮食营养调配不好)等所引起的。如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系学前教育专业二年级女生62人,1960年下半年先后参加了两个多月的劳动,每次劳动以后都有人闭经,累计闭经人数达56人,其中17人是在经期参加劳动的。
该报告承认,教育单位对此问题注意不够,没有采取过有效的具体措施,特别是自1958年以来,教学研究任务较重,体力劳动增多,而广大师生的热情很高,干劲很大,但高校对他们的劳逸结合安排的不好,对女生的经期保健更是被疏忽了。报告对此做了一番检讨:“过去,我们对此注意不够,没有采取归根究底,我们对中央和主席历次指示的关于‘健康第一’以及德育、智育、体育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是贯彻不够的。长期以来,我们对女生月经病的情况了解很少,当然也就不可能及时向中央反映情况,提出问题和建议。这是很不应该的。”
报告介绍了北京地区高校颇有成效的治疗方案:北京把高等学校按地区分成数片,分别和几个较好的医院挂钩,医院在技术上指导,并结合治疗重点进行研究。有的高等学校在各系、班中成立保健组织,训练保健员,运用群众性治疗和医务部门治疗相结合,药物治疗、休息疗养和保护性措施相结合等方法,已取得一定疗效。这些做法都是很好的。但也承认,学校在月经病的治疗方面还缺乏经验,因此在治疗时必须慎重,服用土药土方需经试验,并需注意结合思想工作。此外,当前药物和卫生用纸的供应比较困难,希望各地协助适当解决。
报告显露,教育部、卫生部、团中央等主管部门共同决定:今后女生在经期,一律不得让她们参加者较重的体力劳动,今春一律不参加体力劳动,或剧烈的军事、体育活动以及其他紧张活动(如游行、狂欢)。至于现在病情较重,正在治疗中的女生,应当暂不让她们参加生产劳动,其中严重的还可酌情减免学习任务。同时,加强学校在妇女卫生方面的宣传教育工作,目前在部分女生中存在着“月经病不是病,说病是娇气”“月经不来倒方便”“月经病不治也好”等不正确的看法必须予以纠正。报告最后写道:“要使她们懂得,注意经期卫生,是生理上自然的要求;违反这个要求,就容易生病。对待月经病,既要克服麻痹大意,也要防止惊惶失措。”
在这份正式文件后面,附着一份《关于女学生经期卫生和劳动保护的几项原则规定》,除了规定女生在月经期间一律不得参加较重的体力劳动、剧烈的军事体育活动以及其他紧张活动(如游行、狂欢、走远路)之外,还补充一条,在野外实习的女学生,月经期间应当加以照顾,分配她们作较轻的工作。还在生活条件方面做了具体的布置,譬如供应必需的热水、热开水,协助解决经期卫生用纸和经期卫生用品消毒以及增建足够的女厕所;在班上女学生中设立女卫生员,建立月经登记制度;有条件的学校应专门设立卫生室,备有必要的卫生设备,以供女学生在经期擦洗下身和消毒月经带、月经纸;注意经期保健的宣传,例如不吃生冷食物和忌用冷水洗涤。
在原本应该严谨、刻板的官方文本中,突然出现下面这一段带有温婉、劝慰的语句:“讲究经期卫生,是不是‘太特殊’‘太娇气’?是不是‘干劲不足’?不是。没有疑问,我们女同学应该热气腾腾,干劲十足,同时还需实事求是,按照客观规律办事。来月经,就要讲究月经卫生,这也是一种客观的需要。如果不承认男女同学之间的事实存在着生理上的差别性,和平时一样地参加剧烈的体育活动等等,虽然这种热情是可贵的,但结果必然会影响身体健康,干劲也很难持久,这些显然应当竭力避免。”并对女党员团员提出特殊的要求:“既然来月经是自然的生理的现象,那么在经期中要有适当照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女同学中的党团员,既要带头搞好学习和劳动,也要带头讲究月经卫生,关心女同学的生理特点。这样做,广大女同学的干劲,就会更足,更持久。因此,这是促进,不是促退,是鼓气,不是泄气。这是一项光荣的任务,女同学中的党团员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承担起来。”
3月17日又发布《注意经期卫生,进一步做好女学生的经期保健工作》,作为四部委联合通知的附件,标注为“宣传提纲”。它首先从医学角度讲解了月经的由来,指出是“增厚的子宫内膜由于失去内分泌素的支持,便要脱落下来”,形成经血,“每次的血量有五十毫升左右,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它强调一点,在快来月经和行经的期间,参加较重的劳动和剧烈的体育活动,或者是在经期下冷水,用冷水洗头、洗脚等,都很容易使子宫的血管发生不正常的收缩和扩张,造成闭经或月经过多。通知最后用一段革命性语句来打气鼓励:“应当具有革命者的坚强意志,发扬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树立战胜疾病的决心和勇气,积极顽强地和疾病作斗争。我们有党的殷切关怀,有治疗疾病的丰富经验,也应当有信心把病治好。有了战胜疾病的决心和信心,情绪乐观,大脑皮层活动正常,就会大大增强身体的抵抗力,从而有利于疾病的治愈。”
四、女中学生患月经病的情况
与女大学生相比,北京的女中学生的闭经程度相对要轻一些。1961年市妇产医院调查组到女四中走访,在高中三个年级十个班中,共有女生502人,其中月经异常114人,占21.8%。闭经发生在1960年9月、10月的最多,各26人,即高二、高三6月19日至29日到双桥拔麦子,8月16日至21日高三班到十三陵参加军事野营训练五天,9月19日至29日高中学生参加三秋劳动十天,10月27日至29日高中年级300多学生参加挖水渠劳动,很多女学生在劳动之后,月经即不来潮。(见市妇产医院调查组手写稿《女四中学生月经异常的情况》)
1961年7月,东城区教育局提供一份《东城区防治闭经工作汇报》,披露东城区共有中学、中专29所,共有女生18928人,闭经1741人,占10.1%。截止至7月5日止,全区闭经1741人中,参加药物治疗的946人,治愈849人,疗效89.7%;自然恢复782人。1961年6月,市教育局上报《关于中学及师范学校女学生防治月经病的工作情况》,称根据中央对防治女学生月经病的要求,3月份我市四个城区的中学及师范学校开始对女学生月经病的防治工作。在84所学校里,共有女学生59952人,已来月经的43944人,闭经的4447人,除去自然恢复的1107人外,参加治疗的共3255人,截至5月底已恢复有的2827人,占治疗人数的86.55%。
1961年12月,上海市教育局报送中央教育部《上海市中小学学生健康状况调查报告》,汇报4月对上海几所中学女生月经病的调查情况,称第五女中高三年级女生月经病患病率为39.3%,师大二附中为32.6%%,曹扬中学为26.2%。5月份调查中,女八中高二女生200人及林荫中学高三女生65人共计265人中,异常者占59.7%,其中月经不规律占27.7%,痛经占21.2%,闭经占10.8%。经过分析,认为造成痛经的原因是,由于下乡劳动保护不当者占78.6%,体力劳动过重者占7.2%,环境改变者占7.2%,其余为体育锻炼不当等。
这表明,虽然女中学生患月经病的程度不如女大学生那么严重,但患病者也占了总数二三成的比例,也大多受到下乡劳动保护不当的影响。可见1961年春夏爆发的月经病与过度的劳动、军体活动安排、市场供应困顿有着密切的关系,并造成了弥漫全国、震惊校内外的现象级事件,引发中央高层的震惊和重视,由此开始了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
陈徒手,本名陈国华,福建福州人。1982年2月毕业于厦门大学中文系,先后在中国致公党中央机关、中国作家协会工作,现任《北京青年报》副刊编辑。著有《人有病,天知否——1949年中国文坛纪学》、《故国人民有所思:1949年后知识分子思想改造侧影》等。
来源:人文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