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地图

中国政府对“大西藏”的说法很不高兴,以至于经常需要义正词严地宣布,此说法严重地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去年10月以来,频频出镜的朱维群副部长涨红了脸喊道:所谓的“大西藏”,意在把中国四分之一的国土分裂出去,“分裂分子”亡我之心不死。显然,“大西藏”的话题是雷区,除非是自由世界的自由人士,可以说说地理上的“大西藏”或文化上的“大西藏”,而境内藏人惟有含蓄地在歌曲里唱唱“却喀松”,如果还像前两年,在网络上建立什么西藏三区QQ群、西藏三区博客群,一概免不了被喝令关闭的下场。

然而,最近尤其是三月以来,注意到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三月的中国,可谓举国上下沉浸在新西藏是多么幸福、旧西藏是多么黑暗的宣传中。在高分贝的喧嚣声里,实际上,所谓的“西藏”是特指的。也即是说,无论是民族文化宫的“西藏民主改革50年”展览,还是官方制定的“西藏农奴解放纪念日”,所描述的“西藏”全都指的是今日中国行政区划上的西藏自治区,而不是传统西藏所指的“多卫康”,那些被划在甘肃省、青海省、四川省、云南省的藏地,一概被排除在“西藏”之外。

这是一种有意识而为之的描述手法,一方面是避免“大西藏”的印象深入人心;另一方面则出于十分阴险的用心。如国务院新闻办第七局副局长王丕君,被说成是“多年在政府部门里研究西藏问题”,就对外媒称达赖喇嘛“原来说过,有120万藏族人被中国屠杀了。我们很多专家学者通过解读西藏的档案发现,1959年之前,整个西藏人口还不到100万。如果当时就杀120万,现在西藏人口两百多万怎么说?”而这段话,完全是非常狡诈地偷换概念。因为“120万藏族人”本来就指的是包括多卫康在内的全西藏被杀藏人,而中共官员说的“西藏人口”仅仅指的是西藏自治区的人口。也即是说,前者是“大西藏”,后者是卫藏,二者无论在地理范围还是人口数量,都存有悬殊之别,又如何可以混为一谈?

而我说的耐人寻味的现象,与王副局长无关,却跟一些藏人有关。这些藏人都是中共体制内的成员,属于这个体制下的既得利益者,较之其他既得利益者不同的是,贴有“藏族精英人物”的标签。作为被当局收编且充作当局仆役的他们,必然要接受指派,在特殊的时候以藏民族代言人的角色发言。然而,正如藏人网友特让苯股在博客上所说:“在今日的藏人精英之中,你从来不知道他们内心深处还活着的是什么”,我们常常会因为他们奇特的表达而陷入困惑。

比如,北京藏学中心的格勒博士,最近又在以一个“翻身农奴”的身份滔滔不绝地控诉“旧西藏”的罪恶,问题是,他原籍为今四川省甘孜州德格县,若按照“分裂集团”的“大西藏”论,没错,他是西藏康地人,但他是绝对不会公开承认这一点的;那么他如是发言,岂不是很婉转地承认他自己是“大西藏”的藏人?又比如,以写《尘埃落定》成名的作家阿来,在被问及嘉绒藏人与卫藏藏人的关系时,很诚恳地表白说“我们可能在地理上、文化上跟血统上是一体的”,这岂不表明他其实也承认“大西藏”?看来,人在体制犹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诸如格勒博士与阿来作家绕着弯说“大西藏”,我们必须在予以领会的同时进行广泛地宣传、解释,以免越来越多的年轻藏人“误会”他们。

2009-4-16,北京
(本文为RFA自由亚洲藏语专题节目,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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