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介绍过一个叫做“哈拉玛”的歌唱组合，是来自安多阿坝的三姐妹，据称她们的演唱“展现了藏民族的深层底蕴”。那么，她们唱的是什么样的歌呢？三姐妹中的一个说：“我们的歌以藏族民歌音乐为基础，但光是一种原生态的话，不适合现代文化的走向。”于是她们唱了两三支民歌，还翻唱了老歌《洗衣歌》、《共产党来了苦变甜》，并自豪地说：当她们在海外表演时，当地华侨们“听到来自祖国的声音都哭了”。
这两首老歌的曲调来源于西藏民间，但歌词都是当年毛泽东派到西藏的军人写的，用藏人的口吻表达对共产党的感激，曾经在“文革”期间红遍全中国。而在今天，把自己看成是“现代藏族青年”代表的“哈拉玛”组合，重新翻唱革命歌曲为的是什么呢？而且，她们的新歌也是民歌改编，其中一段歌词是：“格桑花儿为什么这样鲜，是因为党的阳光照耀草原”。
歌手就是歌手，应该有自己的声音。如果歌手去充当意识形态的喉舌，那声音就不是个人的声音，也不是民间的声音，不过是一种传声筒，即使再有天赋的好嗓子也无非是讨取当权者欢心的小丑，那还不如干脆就把舞台当作当年“忆苦思甜”的大会场算了。据说“文革”那时候的控诉会，台上讲演者不时做出被旧社会气愤得昏厥过去，或被新社会幸福得昏厥过去的样子，台下观众也随时准备着泪如泉涌，实在哭不出就偷偷地抹点唾沫在眼皮下。台上台下，都在演戏。
其实重唱老歌的目的并不在于抒发革命情怀，谁不知道这是出于商业计算呢？这本来无可厚非，把歌唱火了、把歌手唱红了、把大把的银子挣到手，哪个歌手不想这样？歌唱在如今成为商业行为，正如歌唱在“文革”中成为政治行为，当属平常。再则，既然是“现代藏族青年”，就不能一成不变地演唱“原生态”的革命歌曲，不然跟“翻身农奴”才旦卓玛阿姨唱的歌是没法比的，所以肯定要改革，不光要用现代的电子乐曲来伴奏，还得用舞台上的时尚风格来演唱。
为了更加吸引眼球，不仅是“哈拉玛”组合，如今在流行歌坛上出现的藏人女子歌唱组合几乎都会穿着大胆改良的藏装，露出一条或两条赤裸裸的手臂，在又唱又跳的时候反而比汉地许多穿着暴露的女歌手更有吸引力，这就像阿拉伯舞女在原本禁忌很多的土地上扭动着肚皮舞，反倒更有性的诱惑。
说到光膀子，想起曾在电视上见过那曲歌舞团的表演，那些继承了游牧父母健美体格、平时又爱吃牛羊肉的胖美人，本来穿着传统的藏袍载歌载舞十分优美，可是也换上了如今都市时髦女郎的露脐装，把好好的一件藏袍裁剪成上下两截，于是看那舞台上，一个个黑黑的肥腰露出了一圈圈黑黑的赘肉，令人好笑得很。
（本文为RFA自由亚洲藏语专题节目，任何转载请注明。）
图为正在演唱“共产党来了苦变甜”的“哈拉玛组合”。
文章来源：绛红色的地图～唯色博客 2007, August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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