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我开始感到气喘。我以为是走得过于急促的缘故,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果然舒服了许多。可是,时间却不允许我如此悠闲,仅剩五分钟就要上课,而以现在的速度,恐怕十分钟都难以到达教室。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氧气全部吸进去一般。我再次恢复到之前的速度,两步并作了一步,且将频率略为加快了一点点。但很快,我再次气喘。这里并不是青藏高原,而是江南水乡,我也并非七老八十的糟老头,而是刚踏入十七岁雨季的活泼少年。这就是说,无论外部自然条件还是自身的生理条件,都没有理由阻碍我的正常呼吸。我以为是刚才的早餐,那是一碗兰州牛肉拉面。我几乎每天早上都去那里吃一碗,好吃与否倒在其次,看做拉面的师傅潇洒地和面、切面、拉丝便已是一种难得的视觉享受。这样的习惯,已经持续了一年,难道真是慢性食物中毒?难以想象,积累了一年的毒素,此时在我的身体内横行霸道到了何种地步。我不得不重新放慢脚步,但豆大的汗珠伴随着沉重的呼吸汹涌了过来。我更进一步确定是食物中毒,但此时这条去学校的小路,空空荡荡,根本见不到半个人影,也就是说,我必须在毒素完全发作前达到学校,因为只有学校的校医才能帮助我。然而,仅仅只是放慢脚步,已不能满足肺部的需要,我必须走三步再休息两步。眼看着原本五分钟的距离,渐渐被延长、放大却又无可奈何。值得庆幸的是,我始终没有昏倒,这说明毒素并没有攻击到我的大脑。

我终于碎步移到了学校大门口,迫不及待坐在了传达室里的藤椅上,拿起电话拨通班主任鲁老师的办公室号码。接电话的正是鲁老师,我告诉她,我可能食物中毒,请她叫两个身强力壮的同学下来扶我见校医。鲁老师大惊失色,叫我千万别乱动,她会立刻叫两个同学一起下来接我。放下电话,我向一旁的门卫张师傅点了点头,张师傅关切地问我要不要去他的床上躺一下?我说不了,鲁老师马上就会过来接我去看校医。张师傅说,我年轻时候学过中医,不如先替你把把脉?我说没问题。把脉的结果居然是一切正常。张师傅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他许多年没有把过脉了,把不出来别见怪。但奇怪的是,把完脉后,我的呼吸恢复了平静。我感到一阵欣喜,难道我的免疫力比一般人强?我的免疫兵团打败了毒素兵团?我试着站起身,用力甩一甩手,呼吸依旧顺畅。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传达室,思考应该如何向正从办公室赶过来的鲁老师作出解释。但不幸的是,仅仅走出五步远,便感到空气中的氧气又不足了,我立刻想到《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中毒后不能乱动,一旦动了真气便会毒发身亡。我沮丧地坐在了花坛边的阶梯上,静等鲁老师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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