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一大早排队挂了一张专家号,七弯八拐地找到了牙科外科室。地区大医院就是不同,牙科还分内科外科,不像他那个镇上,只有一名牙医,包揽了全镇1万多人的几十万颗牙齿。提起那名牙医,王小二就恨从心来。那家伙有一次居然活生生错拔了他一颗好牙!
牙科室宽敞明亮,六七名医生—式的白衣白帽白口罩,令小二肃然起敬。他恭恭敬敬地将专家号和病历送到唯一的一名中年男医生手中。
“拔牙?”专家抬头扫了他一眼。
“是的,是的,”小二忙点头。“我专程从XX县来,我……”
“坐上去,”专家冲着手术椅一挥手。
这时,门外闪进一条人影,直奔专家而来。小二闻到一股香水味,定睛一看,只见一名窈窕淑女,玉立在专家面前。“你看牙?坐吧,坐吧!”专家笑盈盈地说。
淑女迈玉步,扭细腰,一屁股坐在了小二正准备上去的手术椅上。
“你到那边去,”专家指着对面另—张椅对小二说。然后他招手呼道;“素珍,你来给他看。”
素珍——一位不到20岁的小姐将小二领到一角坐下。“张开口,”素珍小姐罩着口罩瓮声瓮气的说。小二圆睁双眼盯着小姐。小姐花容虽然被口罩掩去一半,但剩下的部分却娇嫩可人,如此细嫩秀色若是在茶楼酒吧中服务,绝对令人赏心悦目。
“我挂的是专家号,”小二鼓起勇气说。 、
“放心,最后专家要签字。”
“病牙是左上倒数第二颗,”小二慌忙提醒。
“张开口,奠说话!”小姐一针扎了进去。
约10分钟后,拔牙工程开始了。素珍小姐刀枪棍棒轮流上,先是用刀将肉剥离,然后用夹钳夹住一阵猛摇,接下来用一个镊子垫住使劲橇。甚至还叫旁边另一位白衣小姐握着锤子冲着抵住他牙齿的一根器械“嘣嘣”敲了一阵。
王小二本是修堡坎搞土建的出身,对这种又撬又摇,又挖又敲的动作实在太熟悉了。没想到小姐在他口腔中使出了他修堡坎的全部基本动作。
然而,病牙依旧岿然不支。
小姐开始出香汗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晶晶亮亮爬上她白嫩的额头。纤纤玉指微微有些颤抖。“再张大点,”小姐喘着气说。
“唔,啊哟,”小二痛得从喉管哼出一串串声音。
“怎么,麻药过了?”小姐抬头看墙上的钟。
“不是,是你的‘撬杠’磨伤我的嘴唇了。”小二挣扎着说,吐出一口血水。
一个多小时后,艰辛的“撬堡坎”工程终于胜利完工,一颗血淋淋的牙齿叮当一声掉进了托盘。
然而,一个牙根的尖端断留在了血肉深处。专家终于被请来力挽狂澜。他又掏挖了一阵,终因出血太多兼埋得太深面无功折返。
“问题不大,”专家一边指示素珍写病历一边说。“过两天来照张片看看。”
素珍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专家在后面印了一个他名字的图章,表明是专家诊治。
开药时,素珍小姐摘去口罩,问他带了多少钱。小二一听那口音——摘去口罩后的本音——竟是他500里外的乡音,不禁问道:“小姐,你不是这儿人?”
“不是,我是XX县人。”
“我也是XX县!你在XX县哪儿?”
“桃木镇。我刚到这儿来实习。”
王小二一听,两眼翻白,那桃木镇距他的李坝镇只有三公里。
1998年11月2日《重庆晚报》
木公的博客2008-0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