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珩君:

付升带回你的《赢;赢新格局》一书,我一口气浏览了一边,其他文章,西安的中青年朋友看完后才送给我看。

从你的一本书已经可以看出你的思想体系,的确是新文明思维,是人类社会政治观念的一个革命性的变革。我虽然年已七十,但仍然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人。看了你的书,我激动不已。我相信中国和世界未来的格局必然会符合你的设想。

不过,我有一个点补充意见。人类认识和社会发展的任何一次根本性或革命性的变革,必然要有一个过渡阶段。人类社会由对抗到妥协的转变,恐怕也是如此。戈尔巴乔夫新思维的基本点是:人类的共同利益已经超过阶级的、民族的利益和意识形态的分歧。他的新思维对于基本结束全球性的冷战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他却忽略了集团的、民族的和意识形态分歧的惯性,忽略了国内和国际,狭隘民族主义的顽固性和维持一个松散联合的强大国家的必要性,以至遭到国内人民的抛弃。现在,意识形态分歧的余波依然存在,而民族利己主义、霸权主义,不是余波,而是相当顽固,因而,在局部范围,冷战并非结束,对抗并非终止。特别是在伊拉克、伊朗、利比亚、前南斯拉夫、中国、朝鲜半岛,对抗还很严重。仅就中国大陆来说,人民对统治者历来是宽容、妥协的。连崇祯皇帝那样的暴君,人民还长期表示惋惜,对雍正、乾隆那样有作为的暴君,人民还加以歌颂。“六.四”以来,我们这些民主主义者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地呼唤宽容、和解、对话,统治者那有一点宽容的意思。就是某些进一步退两步的微小的进步,也是被国内人民和国际社会像挤牙膏似地一点一滴挤出来的。

由此看来,从对抗到妥协的时代革命性转变,必须有一个过渡时期,在这个过渡时期,人民及其代言者,必须不倦地阐述和宣传宽容、妥协、和解的理论和主张,同时也不能放松必要的反抗。对抗是不必要的,反抗是不可少的。没有反抗就不可能由对抗的时代过渡到宽容、妥协、和解的时代。

浙江问题,我和许良英两个浙江老头已对一些年轻人的做法提出不同意见。浙江的年轻朋友正在聚会研究我们的意见,商量善后问题,就遭到疯狂镇压,半天之内拘押十一人之多,一个未参加活动的弱智工人也被开除公职。令人痛心。

你书中致世界公民的公开信很好。今年是《世界人权宣言》颁布五十周年,我们原来想搞一个致联合国和全世界人民的联名信,可否请你以你的公开信为基础,突出人权问题。作一些修改补充,我们就无需另行起草了。

问好!

林牧
98/0715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