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03日

华盛顿DC的潮汐湖(Tidal Basin)是全世界最著名的赏樱地之一,每年春天的樱花花季都会在潮汐湖举办美国国家樱花节,成为华府每年的一大盛事。两个女儿在大华府读书、工作和定居期间,时不时会传来她们在华府樱花节拍摄的照片,让我非常向往,但来美国东岸无数次,以前每次都因时间不对,没有撞上花期。只记得十年前住在维珍尼亚州的亚历山大时,一次女婿开车经过波托马克河畔,他指著一片绿色树林,说这都是樱花树,春天开的时候会一片花海,非常好看,但如何美好,我只能想像。

这次来美住在大华府地区的远郊马利兰,正逢冬尽春来,机会难得,遂决定这个难得碰上的华府樱花节无论如何都不要错过。冬天刚过,仍然春寒料峭,我在网上约略搜寻了一下华府樱花节的资料。没想到从此手机上就不断收到本地发布的樱花新闻,不断预告今年潮汐湖樱花的最新资讯,越接近樱花节的时间,手机上不断更新的樱花资讯也越频密。在2月底收到的资讯说,因今年春天来得早,潮汐湖的吉野樱会在3月23日开始绽放到26日,这个时段是华盛顿樱花节的高峰时候。

在樱花季节,北美地区,尤其是大华府地区(华府和邻接华府的马利兰州、维珍尼亚州的部分地区),到处可见樱花,但论赏樱的历史悠久和樱花种植的面积和集中度,还是要算潮汐湖的视觉效果最震撼。美国每年的国家樱花节就限定在潮汐湖这个区域。

潮汐湖是华府中心靠近国家广场的一个调节水道的人工湖,不大,绕湖一圈仅需一个多小时,但沿湖种植的全是樱花树,多达近4千株,最早的已有110年历史。1912年,日本东京市长向华府赠送了三千多株日本樱花,全部移植在潮汐湖岸边。一到初春集体开花,万花怒放,非常壮观,轰动一时,成功将日本樱花文化引介到北美。1935年华府开始举办每年一度的樱花节,只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停了几年。

其实在大华府,好多地方遍地都是樱花,有的早已盛开。女儿生活的马利兰,3月初在洛城,已看到一种深粉红色,花朵艳丽的樱花。这是叫台湾樱(TaiwanCherry)的品种。到3月中旬,我女儿家社区四周的樱花已纷纷开放,但论气势都不及潮汐湖。潮汐湖不仅樱花树成片成林,近4千株,大多是日本著名的吉野樱和少量的关山樱,沿湖有好几个华府地标建筑:华盛顿纪念碑、杰佛逊纪念堂、马丁路德金纪念堂、罗斯福纪念堂等。美丽的樱花映照着华府这些著名地标,是绝美的风景。因此我赶在樱花节的第一周,预报樱花盛开的头一天3月22日星期五特地前往华府的潮汐湖。

女儿开车送我到离她家最近的大华府地铁站,买票坐了一个小时,到达DC的史密森尼站,此站离潮汐湖最近,同车的好多与我一样都是为了潮汐湖的樱花而来。出站后远远望见华盛顿纪念碑那高高的方尖碑顶,我顺着赏樱的人潮越过一条大街,朝纪念碑走去。华盛顿纪念碑在一个高坡上,走到坡下,迎面就是一片粉白粉红的花海。花海中花阴下人头攒动,人声顶沸。

潮汐湖的吉野樱,花瓣是白色带浅粉色的。而且我来的时候,是阴天,天空乌云密布,光照不是很理想,与我原来想像的一片粉红惊艳相差太远。也与我记忆中的樱花色彩有出入。

我第一次看到樱花,是1970年三八节期间在昆明,正值樱花盛开季节。与樱花一道盛开的还有桃花和垂丝海棠。我和3个中学同学住在云南大学,云大校园的一片花树怒放,我们就像置身在花海中。此外游圆通山公园、翠湖公园。坐在花树下,微风吹过,花瓣飘落身上,让人为之心醉。这是我一生最难忘的赏花经历,初次感受到了“春城无处不飞花”的绝世美景。现在想来,我在昆明看到的樱花应该是颜色较深的另一品种。

对于春天的花树,我以前知道较多的是桃花、李花、杏花和海棠,因为以这几种花树为题材的中国文学作品和诗词不胜枚举。至于我个人,我最熟悉也最爱的还是桃花。首先,在春天的花树中,桃花题材在中国文学地位最显赫,中国最早的文学作品《诗经》已有咏叹桃花的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比如非常有名的还有《桃花源记》等。桃花不是中国国花,但可以说在春天花树中是稳稳的排名第一。

其次,我幼年时候,我的爷爷,即外祖父在院子里栽种了一些花树,春天有桃树、夏天是石榴,满树火红的石榴花,到秋天是满院飘香的桂花树。我家桃花,花朵是重瓣,比一般桃花大,而且颜色也很美艳,长出的果子是青涩的毛桃,小而酸,不好吃,我幼年时听说这是一种观赏桃树,花好看但果实不行,原因是没有嫁接。所以桃花很美,从小就有印象。

而樱花和日本的樱花文化则是我成年后才开始认识。可以说欣赏樱花是传自日本的文化。由于喜欢旅游,一直想在日本樱花季节去领略一下日本樱花之美,亲身感受日本的樱花文化。但去了日本4次,两次到日本关西看红叶,就是没有机会在樱花季赴日。在昆明惊鸿一瞥后,想不到再见樱花盛景已是50年之后的事了,而且是在美国。

华府潮汐湖颜色素雅的樱花让我感到日本文化的审美与中华文化的审美有很大差异。中国形容春天花树,常用“春花烂漫”、“万紫千红总是春”来形容,注重浓厚的灿烂色彩。如非日本文化的强势推销,这样素雅的鲜花在中国是很难红起来的。

我从华盛顿纪念碑的南边湖岸开始,在樱花树阴下沿着潮汐湖绕到西边的湖岸,再沿湖南下,先到马丁路德金纪念碑,到罗斯福纪念碑,然后走到湖南岸的杰佛逊纪念堂,又回到华盛顿纪念碑。在湖边拍照,最好的的景点是用杰佛逊纪念堂做背景,这座新古典式的穹顶建筑,有人说这是仿罗马万神殿及杰佛逊为自己创建的维珍尼亚大学所设计的圆厅图书馆,是华府的标志性建筑。很多华府樱花照就是以其为背景。但因为是阴天,手机从远处拍过去,要用樱花做背景,效果不是很好,只能说差强人意。

游客与潮汐湖樱花合影,远处建筑是杰佛逊纪念堂。(蔡咏梅拍摄)

潮汐湖岸的许多樱花已有百年历史,幼嫩鲜艳的花朵下主干粗大纠结,树皮干裂苍老,满布青苔。因为潮汐,南岸长期被海水侵蚀,有的树根部分的泥土已冲刷掉,露出网状的树根。其中一株樱花树,就在杰佛逊纪念堂前,只有半节粗大树干,但残存的两三条树枝仍顽强地开着艳丽的花朵,显示着要一直美丽到死的生命力量。很多游客排队争相与这株最能体现生命之顽强和美丽的樱花树合照。这株樱花树被网友将其照片放上网而出名,网友称其为胖墩墩(Stumpy),可以说是潮汐湖的明星树。潮汐湖西南岸水侵蚀太严重,当局打算重建湖岸,明年动工,有几百株樱花树将砍去或迁移,就包括这株胖墩墩。现在胖墩墩的粉丝发起签名运动,要求保留。

潮汐湖明星樱花树胖墩墩。(蔡咏梅拍摄)

在潮汐湖西南岸的樱花花海中,我意外看到了一宗因东西方文化冲突而改变历史进程的历史见证物。这是一座日式石塔,1958年樱花季时,日本横滨市市长赠送给华盛顿DC的礼物,以纪念1854年日美两国在横滨签署的神奈川和平条约。神奈川条约的签署是美国打开日本国门,推动日本从中世纪国家向近代国家转型的最关键历史事件,其推动历史的重要性相当于中国于鸦片战争后与英国签署的南京条约。因为笔者近年很关注近代中外文化和东西方文化交流和冲突的历史,会另外著文专门谈谈。

随着人潮,走走停停加上拍照,三四个钟头后回到史密森尼站,已是黄昏6点钟。这时,迎面而来前往潮汐湖的人潮更加汹涌。看来今晚在潮汐湖赏樱的人潮可能会持续到次日凌晨。

潮汐湖赏樱几日后与家人在Frederick历史街区的卡洛小溪边散步。清晨,空气清新,微带寒意,行人很少。走近一座红色建筑,这是一个公共图书馆,见红墙外有株樱花树,浅粉色的花朵开满树枝,枝条被花朵压得沉沉下垂,走到树下,微风中,樱花花瓣像无声的雪片轻轻飘落在嫩绿的草地上,也飘落到我身上。绿色草地上已落满层层白色的花瓣。捡起一片落英,仔细端详,花瓣颜色粉嫩,花心微红,花萼红艳,花蕊浅黄,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中呈半透明状,想不到绯白的樱花色彩会如此丰富多层次,放几朵在手心感到轻而柔软,好像托著几个美丽的小精灵。这一霎那间,终于让我捕捉到樱花之美的精髓:美丽、淡雅、轻灵和空幻。据说,樱花从开花到花谢,大概只有一周时间,非常的短促,就像生命一样的美丽、脆弱而短促,这就是日本人对樱花痴迷不已的缘故。

来源:大纪元时报(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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