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当谭贵兰在看守所见到马奎时,马奎已是鼻青脸肿,牙床上还能看到好几道腥红裂缝。马奎埋着头问:“谭贵兰,你说我是啥子人?”没等谭贵兰回答,他就自言自语,“我不是一生下就是坏人。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逼的,不是我想犯罪,是社会从来不给我机会。我是畜牲,我是混账,但不是天生就想这样。我肯定要坐牢,你愿意等我就等我,不愿意等我就算毬了。”谭贵兰一直在流眼抹泪:“马奎啊马奎,你做出这种龌鹾事,叫我们娘俩今后咋个过哦?”马奎一听到“娘俩”两个字就心烦:“你女儿不是跑到她亲爹那里去了吗?你又不是没老公,跟我这种烂人还有啥子日子过?家里只有200多块钱,你拿去当路费,不要再来看我了。”谭贵兰想发火,但又发不出火来,只想把心中的苦倒出来:“哎,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哦?跟你马奎十几年,你到现在还不说人话,我该咋个办嘛?”

马奎冷笑一声:“苦?你还叫苦?我跟你讲啥子叫苦。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云南女人,那才真正叫苦。她15岁就被一个贵州男人骗到贵阳,怀孕了,生娃儿了,那个男人不负责任,跑了。她没脸回云南,为了谋生存,挣娃儿的奶粉钱,她就专门找六七十岁的老人卖淫,做一回得五块钱、三块钱,甚至一块钱。她对我说,每回做完了,连下身的精液都懒得擦,因为她觉得根本就对不起这个钱。时间长了,她患上了很重的淋病,养不起娃儿就把娃儿丢在公共厕所,眼睁睁看着人家把娃儿捡走。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桥上要跳河。我把她救下来以后呢,找医生帮她医了两个月,又把她带到刘六家,哪个晓得狗日刘六把她卖毬了。这个女人,现在是死是活我都不晓得。为了她,我坐了三年牢。为了你们娘俩,我修房子,又继续坐牢。你说你哪里命苦?你又有啥子资格在我面前说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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