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时光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但我此刻在海外,却觉得时间的间隔可以让我更深地回忆,回忆我与晴之间的故事……

生命真的是一场奇妙的旅程,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就忽然与一个你从未认识也不曾奢想的人遭遇,然后一切就快得不及思索不及后悔地开始了属于你们的生活或者秘密……

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过那种邂逅的爱情,<<廊桥遗梦>>只是一个蛮糟糕的婚外情模式,而我们年青一族,确切地说,是被称为[70年代]新人类一族的爱情,通常是矛盾百出地遭遇激情又很快被激情抛弃!

晴在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两周年了。曾经有朋友揣测过我与晴的爱情,但在我的坚决否认后立即打消了念头,是的,他们没理由不相信我的一贯表现。

我总是以一副情圣的姿态寻求爱情与爱人,有时正统得象一个伪君子。我在中学时暗恋一个圆脸女生三年而未敢单独说过一句话却背地里写下大量爱情诗最终使自己速成为青年作家的故事在我诞生的那座小城早已成为引导学生正确对待早恋的典范!而我更洋洋自得于自己曾与一个美女同床未同[居]达9个昼夜的辉煌纪录……

我以为两千五百年前的老乡柳下惠亦不过如此,说不定对方是个丑丫头才皱着眉头[坐怀不乱],而我是一个经常跑娱乐线的大报记者,各种小美眉与半紫不红的明星常常半夜邀我去这里那里[坐坐]﹐我虽然也饱怀欲望但不敢以身试[色],觉得自己快可以教小学生道德课了。

━━然而﹐我遭遇了晴。

尽管我曾刻意不让人窥知任何真实的内幕,但我无法欺骗自己,我知道——

晴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真正为我付出的女人!

广州的酒吧总是这样令人兴奋:

暧昧不已的粉红灯光,似有似无的丰乳翘臀的碰撞,成打成打的黑狗啤儿,震耳欲聋的杜比音响,活色生香的美眉艳舞……总让我有一种找不到家的感覺。

我开始晚饭后就在酒吧DISCO泡﹐在希望与失望间徘徊……自从我的初恋三八远嫁海外成为侨胞后,我活得象一具尸体,在无意识地飘来飘去。但是我还活着,还要寻求写作材料,而泡吧,就象鸦片一样让我还在活着而且写着我不知所谓的东西。

晴就是在这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她的上身是一件紫红胸兜,下身是一件短短的黑皮裙,虽然只是露出一点肚脐眼而已,但已是流鼻血的性感……她的舞姿非常出色,那是一种言语无法表述的震撼与穿透,她倚在美女吧中间的圆柱上,夸张地张起大腿、腰向后弯,激凸诱人的曲线暴露无遗。

我的下身有点热热的,不得不夹紧大腿坐在高高的美女吧黑皮凳上,尽管坐在这个位子的代价是28元/杯啤酒,比普通的座位18元/杯贵得多,我还是舍不得离开。

音乐更加疯狂,居然有主持在[SHIT]、[吊你老姆]地英语加广东鸟语地讲粗口,但舞池里的每分子仿佛被注射了毒剂,蹦得更无耻了,有一些手拿着红的兰的荧光棒的鸟人,在淫荡地摇着他们那五彩缤纷的头,听说摇头丸在这里很流行。美女吧前的人,有的耐不住寂寞,就冲下舞池,空位立刻就被早已窥探许久的人补上。

[FUCK YOU] ,我看着晴笑眯眯地想。

总有朋友说我的眼睛迷死人,我的睫毛很长很好看,我知道它已经撩动了晴的注意力,也许她以为我是在[深情款款]地盯着她看,其实我是[色情迷迷]地盯着她看……

然而她真的朝我走过来了,以那种猫步,走到我的面前,倏然跳上吧台,大幅度扭曲了自己,做出了各种惹火姿态,还伴以叫床的种种浪语,直叫人想犯罪,或者喷鼻血。 我的鼻孔血管很完善,就算看西方顶级片也就当吃大蒜,所以不会喷血射人,但我不得不向后仰了仰﹐免得直接成为她黑色短皮裙下的俯臣。

她笑了笑,抛了一个美眼:)过来,是美眼,她眼圈上涂的银粉耀得我发昏,于是我抓起酒瓶,亲了一小口,然后向她一举,意谓:[下来喝一杯,如何?]

晴真的下来了!而且不避嫌地坐在我旁边。

我故作高雅地在皮凳上扭着屁股向穿绿裙子的WAITER打了一个响指,替晴要来一瓶啤儿。

接下来我们互相色迷迷地打量着。

她的装束蛮漂亮,一头红火的碎发显示出了她的不羁与新潮。晴不说话,偶尔喝两口啤酒,然后就表情复杂地一直瞟着我,似笑非笑,为了掩饰自己的[色态],我只好以空洞无物的眼神回敬。

最终,她噗哧一笑:[你很乖!]

呵呵,我心里不由一松。

[我…不…乖!]我一字一顿地拉长声音说,然后故意作势要摸她的胸。

她冷眼看着,不作声,我于是手型一变,挠起了自己的头发:[呵呵~~~我同99个女人上过床呢!] 在陌生地点陌生女人面前以坏人的形象出现,总让我有种莫名的快乐感,此刻有副墨镜就好了﹗

[别逗我,我知道你看过王朔的小说,什么海水什么火焰是吧?他告诉初次见面的女大学生说他睡过100个女人!]

[是呵,我就是那个主人公,补上你就可以说100个!] 我窃喜可以自圆其说。

[…你很特别耶…]

[…为什么?]

[不知道,但看你的眼睛━━就感觉你和别人不一样!]

这话很熟悉。

是谁讲过的?

━━是以前的三八爱上我时讲的吧?不过再特别也敌不过美钞绿卡……但是我的心忽地一软,有种被看穿的惊喜与躲藏……

[你也很特别耶━━啊,忘了恭维你,你的舞姿━━真是VERY SEXY!]

[是吗━━那你有没有异常反应?]

[异常?!……没有……就算有什么,也是正常才对耶!]

呵呵,难道她要泡我?可我天生只有[一路发](168mm) 的身板、可以作 [搓衣板]的胸、 又是那 种没有祖财荫福的穷人,何价值之有?

我迅速作了一番批评与自我批评,断定她是一个寻求婚外情的[怨妇],于是决定挖出[猛料] ……

[你……一定有很多故事,可以说来听下吗?]

[故事? 我的生活比故事精彩━━不过为什么要告诉你?!]

[嗯…这个…我想好朋友应该是无话不说的,你不觉得在一炷香的故事后——也许我会深深 地爱上你?!]

我暗中得意于自己的临危不乱,而且口绽莲花,尽可以[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地淹倒一切怀疑虫!

[不会━━因为你听了我的故事后可能会深深地━━憎恶我!]

她凄然一笑,[不过我会告诉你我的真实生活━━因为在这一柱香后——我也许会自杀……]

[是吗……这个开场白倒不错,不过是不是太夸张丫?]我不以为然。

[可能你猜到了:我不是个有正经职业的女人……当然这并非意味着我不正经。我觉得很多的事情不是你想不想做的问题,而是你无可奈 何顺其自然的过程……]

晴生于四川,天府之国的山水赋予了她一副娇好的面容与身材,在她17岁的时候,她被介绍给了一个富豪的公子做未婚妻。

那个公子家里很有钱,其父母对晴也很喜欢,晴的家人不禁为晴庆幸。在那公子哥儿潮水般的甜言蜜语和百般挑逗下,晴陶醉了,奉献出了自己的贞操。 痴心的晴并不稀罕他的钱(起码在当时是这样),她坚持自己买单,很少让那公子哥儿为她花费,她不想被人家看成是[傍大款] 。 然而,那个公子并非是个[省油的灯] ﹐在同晴同居的间隙,仍然到处拈花惹草。

就在晴与公子吃过订婚酒的第三天下午,晴出去散步,忽然在一片草坪上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皇冠]和可以背得下来的车牌号码!晴记得公子说去成都出差了,难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晴惊喜地跑近轿车,贴着玻璃向里看━━天哪,她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那个畜生正骑在一个姑娘身上,两人赤条条地在……干那事!]

虽已事隔多年,晴叙说时仍激愤不已,一仰脖喝光了面前的黑狗。

而当时的晴羞辱交集,她发疯般地用拳头捶着玻璃:[!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

车内蠕动正欢的一对狗男女突遭怒喝,也不禁一阵慌乱,待看清了是晴时,公子松了口气,安慰那女人说:[没事!是我未婚妻,咱们继续来,她闹够了就会滚开的!]

晴见他们不仅不出来,反而变本加厉行丑事,不觉热血涌上了心头,她摸起一根木棒,死命地朝轿车砸去!

随着轿车玻璃[咣啷]一声惨响,公子哥儿套上底裤从车内跳了出来,他左手一把抓住木棒,右手重重地给了晴一巴掌:[闹什么闹?!识相点滚开!老子有的是钱,就喜欢玩女人,看不惯滚回你自己那个穷窝!]

晴懵了:这就是她的初恋,她的未来丈夫么?!捂着火辣辣的面颊她终于看清了公子的真面目!

[我当时如果有刀,我一定杀了他!……说起来你也不信,这只有电影小说中才有的情节,怎么偏偏落到了我的身上?!]

晴点起了一支烟,有些自嘲地摇头说道。

晴满脸都是泪地收拾了行李,离开了那个已经为结婚而进行过豪华装修的[家]。尽管[准公婆]不断为儿子说情,尽管那公子后来也一直道歉,劝她不要走,她还是走了,只带了一百几十块钱,坐火车到了广东。

晴想通过打工来医治身心的创伤,然而,南方的现实却带给了她更多的伤痛 。

晴只有初中毕业,自然找不到好一点的工作。她先是进了一家鞋厂,从学徒做起,一直干到了鞋样组长、拉长,乃至生产助理。在这女工众多,凭技术和体力吃饭的生产线上,晴付出了艰辛的努力!

[你看看我的这只手,现在仍然都是茧子!] 晴伸出了两手,确实是骨节粗大、皮肤黝黑,掌心和手指间赫然凸起着一个个又厚又黄的老茧!

[这曾经是可以红袖添香的纤纤玉手呵!] 我在心里叹息着,不曾想一下看到了她的右手尾指处━━空缺!!

[我的这个手指就是被机器吃掉的!……那个黑心的老板连一点包扎的医药费都不出,还扣掉了我看病时的工钱!……好多姐妹比我更惨,有的一只手都被吃掉了,只有流着血洒着 泪被赶出工厂!……我们每天要干十几个小时,一个月拼死拼活,才只有那四五百元工资,有时还要被杂七杂八地扣掉伙食、住宿、水电等费用,到手的就更少了!……]

晴平淡的叙述,却在我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凝视着那手指的空缺,我仿佛看到了那段鲜活的生命肢体怎样在一瞬间被冷冷的机器啮得粉碎,也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切肤之痛]!

然而,[惨淡的人生]并不中止,晴终于能够独立接单、看样做鞋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个变故。

工厂老板极为好色,小恩小惠提职加薪不能收买晴,就在晴一次到办公室送生产报表时企图强奸!晴不从,挣扎呼救的喊声传出了很久,人们应该听得见,然而━━保安们无动于衷,同事们充耳不闻!幸好老板的老婆从香港驱车赶到,听到喊声,知道老公的[老毛病]又犯了,急忙冲进办公室,老板才悻悻而止!

正当晴心存感激之时,老板娘却又冲过来,揪住晴的头发就往墙上撞,撞得晴头破血流眼冒金花,那泼妇仍不干不净的骂着,说晴下贱,勾引她老公!

晴离开了工厂,就没有再找到工作或者说她也没有去认真找工作,这些类似的工作已使她成为[惊弓之鸟]!仗着自己还不错的歌喉和骄人的舞姿,她在DISCO做起了领舞。

我开始就说过,她的舞姿非常出众,但她并没有参加过任何舞蹈方面的学习或培训,她完全是靠自学、靠一种艺术的悟性。在她跳舞的时候,你会感觉她是为舞蹈而生的,简直是一个舞蹈的精灵。可惜她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机遇,正如我所遇到过的许多天赋人物在红尘中自生自灭。

晴做领舞做得不错,虽然辛苦,但每月也有2000元的收入。可人没有钱的时候还不大想钱,只有当有了一 点钱的时候那种真切的疯狂的对金钱的渴望才会来到心间。晴开始接受小费,陪客人唱歌、跳舞、喝酒……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香港人。 那个香港人四十多岁,相貌堂堂。每次来都请她过来聊两句,什么也不做,就付小费,显得斯文而有教养﹐晴有点喜欢上了他。

[说来好笑,他是香港的一个高级督察。他告诉我,他有老婆孩子,然而,他说他最喜欢的是我,要包我!]

晴当时并没有答应。不过后来舞厅根据公安局规定要求她一定要有身份证、未婚证和务工证才能做领舞,而晴什么证件都没有,面临失业的危险,只好住到了他在广东番禺某[城市花园]租下的豪华别墅。

[香港人对我非常非常好,每个月过来两三次,每次都带我出去玩,给我买很多的东西,有的衣服也是他在香港花了几千港币买的,穿都穿不完……我每月都有四五千块钱寄给家里,平时就是有点寂寞,只好花了3000元买了一条狗养着……]

不过,令晴意外的是:[怕晴寂寞],香港人就又[包]了一个女孩和晴一起住,[平时就两人一起玩,香港人来了就三人一起玩、一起住……]

我很難想象這樣的生活,然而晴的叙述再次令我感到震惊!

由于[寂寞],晴和那个女孩一起出去[泡仔],结果,晴认识了一个烂仔,那个烂仔生就一副好皮囊和一张油滑的嘴,专靠女人养活。

晴就被他迷住了,居然在被香港人[包]的同时又出钱[包]了这个烂仔! 谁知这个烂仔游手好闲滥嫖滥赌,他染上了严重的性病传染给了晴,晴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传染给了香港高级督察,而那个高级督察又传染给了他在香港的家人……高级督察很生气,唯一一次动手打了晴,但事后带晴治好了病,并没有过多责怪。

[但是那时我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不仅跟着烂仔跑到了广州,甚至为给他过生日而去…]

晴此际恨死了那个 [把脏病传给她] 的人,然而,当时她却心甘情愿地跟着那个烂仔跑到广 州,在她身无分文的时候,那个烂仔向她伸手说:[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要给我钱好好过一 下!]

为了讨好他,晴居然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出去接了一個客,用卖身所得的200元钱祝那个烂仔 ━━ [HAPPY BIRTHDAY!]

说到这里﹐晴伪裝的冷漠与孤傲全然不见﹐她的头颅低下去﹐眼里泪光闪烁……

我的面前已经仿彿看见了一个女子﹐怎样在寒风蕭蕭的冬天的街头﹐生平第一次怯怯地向路人兜售自己的鮮活的肉体……这是怎样的屈辱与付出!

但我知道:那时候的晴,一定是相信了烂仔对她所说的[爱情] ﹔她也一定坚信这是[为了爱情]而付出的一切与承受的所有……那时的她,心中一定怀了某种[为爱情而牺牲]的悲壮!

所幸,晴终于看清了烂仔的无耻行径,终于断绝了这种关系。

[后来怎样呢?]我问陷入了沉默的晴。

[后来…我又被一个人包了,他说是做电器生意的,其实━━他是个大毒贩!!你不知道,他有好多好多的钱,用几个麻袋一捆捆地装着塞在床下……但我害怕,不敢动一分,就乘机跑了出来!]

晴在说[好多好多]的钱时,还用手比画着,神色间似乎有点惋惜,[——-不过, 半年后我在大排档吃饭,偶然看到电视上—-他—-在广州火车站公审大会上被判了死刑, 被当场枪毙了!]

这真是一个意料中的结局!

我半晌无言,一口喝掉了面前的半瓶啤酒,又响指再叫来两瓶,晴与我同时开启,[澎]的一声,白色的泡沫溢满了圆桌。

我的眼底开始有温温的泪在涌动,我从来不曾知晓会有人的生命是这样悲惨。

晴的眼圈一直有些青,现在却泛起了泪光:[现在你可以走了,从今后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因为我本来在这里跳舞,每个月还可以赚2000,现在公安要求有暂住证未婚证身份证上岗证,我都没有,所以我的老板不敢要我了!我没有了出路,也许只有去跳珠江了……]

[不、不要这样说…] 我勉强笑着,仍然沉浸在她那令人窒息的真实里, […虽然一炷香之后我没有爱上你,但是在一炷香之后,你有了一个好朋友━━那就是我! 好朋友不会丢下你的!]

我的脑子急速地转着搜寻所有可能的关系户。可惜的是:一直在社会新闻和娱乐新闻里打转,我缺乏跑经济新闻同行的那种优势:认识老总多,一个电话就可以搞掂!

但我不得不先稳住她:[……这样,我问你━━假如有份正当工作,你还愿意去吗?]

晴呆呆地看了我半晌,落寞地笑了:[……当然愿意!我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可是,谁要哪!]

我终于想起了我的一个哥们办了一个文化公司,他一直在挖我过去负责所有的编辑业务,对我一直是友善无比。我想如果向他要求,让晴去那个公司做文员,也许他不至于驳我的面子。

于是,我三言两语地介绍了那个公司的情况,说:[他们应该缺少一个办公文员,你如果想去,我帮你联系!]

晴又笑了:[这种话我听过很多遍啦……开始我真的好盼望,不过最终都落空!现在经济不景,谁还管得了谁?!……我看你是个小男孩,才给你说这么多,说了心里也舒服点……别为我操心了,如果—–你是想——要我,不妨明说,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今晚我愿无偿陪你 ,明天也许我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真的太累了…]

我有点急了,一种崇高的情绪开始生长: […你不相信是吧…好,我现在马上打电话…]

为了表明我真的与哥们很熟,我从包里摸出手机,凭记忆按了几个键,打到了那个哥们家里。

哥们的声音很沙哑,一听就知道在半迷糊:[……谁呀……哦,你小子……这么晚不睡觉呀……]

我马上以非常温柔的口气说:[老兄……我现在在外面,有个事请你帮忙━━我有个朋友……是个女的……别笑别笑……她不是我女朋友……说了不是啦……好,就算是啦……总之你一定要帮忙,在公司里找个事给她做……]

听筒里传来哥们一连串呵呵的淫笑声,他一定以为我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塞给他!我愤愤地想。

不过他爽快答应了:[……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让她做办公室助理好啦,你什么时间有空带她过来见下面啦!]

呵呵,终于搞定了丫!虽然为了解释她是不是我的新[马子] 问题,累得我一头汗,不过……总算不负所望。

我暗暗感激哥们,他的诺言是比较算数的━━尽管我还没有告诉他晴的学 历文化特长等等﹐大概他想替我养个[小蜜]罢?

晴一直定定地看着我,听得很仔细,眼里有闪耀的光在跳动,当我终于打完电话,把蓝色的阿尔卡它放到桌子上时,她突然用手指温柔地抚住了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滑来滑去,说﹕[ …… 谢谢你……]

那一夜我回去得很晚。但这并不是说我同她做了什么。我想人一生总要做点好事进墓志铭的﹐特別是在一個命运悲慘的女人面前。

于是我就再请她去外面吃了宵夜,然后讲述一个农家子弟是怎样从被侮辱被损害被压迫的生活底层挣扎,并浮出水面,到达梦想之岛……最后再故作深沉沧桑状,说━━那就是我!

故事真假或半真半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相信了━━天下苦孩不独你一个!

于是她热泪盈盈,我趁热打铁:[……谁会没有泪水?谁会没有伤害?不要只看到我的笑容如此灿烂迷人,其实我的泪全在心里……有时候笑得越甜的人——心里会越痛!但重要的是不被泪水模糊了眼睛,看不到前路光明;不被伤害冻结了心灵,找不到情感新生!]

她频频点头,我放下了心,见好就收:[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把过去全忘掉━━当然,别忘了我们已经是好朋友,诺,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就告诉我。]

晴拿起了我那张标着[青年作家、编辑记者]头衔的[明骗]不停地看,说实话,第一次看到单位这么印名片给我时,我不好意思送人,但当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在新闻发布会上派名片时,才发现已经是小巫见大师,许多刚刚学会[新华社体]的嫩芽们早已经印上[XX学会]、[XX协会]理事或秘书长的头衔,于是我马上心安理得,脸皮的厚度增加了0…01cm,再以后,甚至会在陌生人面前沾沾自喜,譬如说现在,晴以非常信任无比崇拜的眼睛看着它……呵呵,人要堕落真不难啊!

晴终于指着我名片上单位的地址说:[……哦,是金輝大厦28楼?……我住得很近呀……]

我说我也住得很近,因此上班时间偶尔也可以回家睡睡懒觉!

[…那么—–我今晚可以去你那里看书吗?] 她斜了眼,用一种非常妩媚又暧昧的眼光瞟着我 。

我的心不由一荡,有一点被电着的感觉,我知道……我可以……我很想……那个……不过……我刚刚才做了一点好事……就那个……不太那个……了吧?……还是不……那个了吧?

心中犹自在高尚与堕落之间温柔地缱绻地挣扎,她忽然呲牙一乐:[再见—–我要走了!]

我如释重负又无限遗憾,她潇洒地站起身,打了一个TAXI,随即消失在霓虹闪烁的羊城午夜里……

我那个没良心的前八婆走了半年多了!

从前一个人每天给你打很多很多的电话,很多很多的周末你们情侣般地从深圳[女人世界]逛到广州[天河城广场],花掉很多很多的MONEY买很多很多你不需要她也不太需要然而她要的东西,吃很多很多从地摊臭豆腐到云南春城[干锅狗肉]的美食……有多少时光就那样在快乐与哀愁中渡过啊!

而忽然一个莫名其妙的下午,你就这样故作高尚大方地、傻大头般地在白云国际机场把她━━送走,送到[水深火热]的大洋彼岸,送到那端机场等候的大鼻子怀里,让她肉包子打狗一般地结婚移民从此一去不复返之后……我的世界就黑得一塌糊涂。

我仍然在一遍遍回忆着从前的那些滚烫的话语……可是她已异常狡诈地搜走了所有载满爱情谎言的情书;我一遍遍回味着曾在公共巴士后排上彼此忘我拥吻深深卷入的甜蜜……可是那张灵巧柔美的唇舌已经在亲吻不属于我的肉体……

我头发也乱了胡子也长了胸脯更瘪了眼圈更黑了,听着<<心太软>>喝着菠萝啤蹦着迪,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然而,广州不愧是一个快节奏的城市,我要活下去,而不是相反,就必须给自己还没有堕落的证据!

在单位里,我仍然是一个还称职的记者,一个月只要在月初开会、月中拿工资稿费、月底完成最少7000字定额文章,就可以按步就班地一天天混下去,但我平时也会去報社雄偉的大樓坐坐,看看读者来信,打打公私不分的电话,读读属于严格保密省级以上报刊才能订阅参考的海外[反动报刊],然后喝喝水,和同事聊聊促进感情不促进工作的黄段子,就可以下班了!

我忽然觉得很没劲。

换个工作怎么样?我听说外资企业的工资高得吓死人,就开始看报纸的招聘广告,不过,虽然招聘广告每天8大版,然而它所要的硬件:电脑、英文、驾驶,却似乎是每个外资公司必不可少!电脑?省省罢,一想起五笔字型要一个个拆字,我就头痛:每个汉字就象是我的一个个可爱的孩子,要把他们一个个拆胳膊拆腿,我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驾驶?免了,买得起也跑不起丫!至于英文,确实要学,不仅是为了将来还有饭吃,单单为了打发没有前三八而显得无限寂寞的晚上,我就得去学。

于是,我花了1000元的年度会费报名学习了英语,每天晚上7时15分雷打不动地去上课,和那些已經半个屁股坐在海外的出国前英文补习者及各涉外公司新职员一起,从ABC开始学起。只有在那时,我可以忘记我的前八婆给我留下的半痴呆后遗症,回到中学时代。

然而,这一天下午━━听完晴那个悲惨故事的第二天下午,我正在摩托车后座上,摩托车仔正在极具技巧性地非法地绕过一根根被他们称为[马路橛子]的交通路口冲刺到中山医科大学门口,我的摩托落啦中文机突然要命地叫起来,我一看,屏幕显示:

[赵小晴小姐 请你速回电8736XXXX,有急事! ]

下了车子,我刚付完5元车资,CALL机又响:

[赵小晴小姐 有急事,请即回电!]

我嘀咕了一下:啥事?这么急!

拿出手机,偏偏没电!环顾四周,很远的地方有个红棉公共电话亭,我急忙走过去,没两步,CALL机又响,还是她!

我不禁心头发火﹕有啥事这么急?毛病啊?

电话通了,晴着急地说:[是你吗?]

[是我,什么事?━━我马上要上英语课!]

我有些生气于她耽搁了我的学习时间,那时上课时间已经过了!

[你能不能马上过来,到香村来!]

[为什么?我要上课啊!]

[我的钱不够房租,房东赶我马上搬出去,我想你帮我搬家!]她带着些哭腔地说。

[好好……别慌!]我不情愿地说,[我马上回去!]

扣下电话,我叫住了还在马路上等客的摩托车仔:[再把我带回去……快!]

5分钟后,我返回了香村。原来她也住在香村,世界真小!

按照她说的地点━━香村凉亭, 我一眼看到了傻呆呆坐在公用电话旁边的晴!

晴看到我,眼睛溢满了喜悦,好象一朵芍药突然在脆生生开放:[……你可回来了!]

然后,她的眼光又黯淡下去,[……我都不知怎么办好?……过去我一直拖欠着房租,今天房东来要,我又不够錢,她逼着我搬……]

我想了想说:[……那你想怎么样做?]

她说:[我想把家具先搬出来放到你那里,然后我去一个姐妹那里住。]

我点点头:[也好!]

于是我叫了小工和三轮车夫来,指挥他们到晴的宿舍,把床拆开、捆好,加上桌椅杂物,一起搬到三轮车上,我拎着水桶,晴背着坤包,浩浩荡荡来到太阳大街我的住所。

光线已经很淡了,人都有些影影绰绰,我指挥小工开始把用具陆续搬入我住的一室一厅中。

也许是声响吵动了房东夫妇,他们下来看,开始还面带笑意,但看到晴,就忽然勃然大怒,而且动手去推拉小工,阻止把家具搬入。

我上去解释,只听到这一对广东夫妇用蹩脚的国语大喊:[……不…准…她……搬进来!]

我说:[她只是把家具暂时放到我这里,不住进来!]

然而他们仍然不依不饶,吼声如犬,惊动了三邻五舍的人,一群群凑过来,指指点点地围着我们看。

而此时,晴的身子因气愤而颤抖发软,眼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我义愤填膺,大声地质问着房东,房东不敢理我,只是一味恶狠狠地指着晴用无比难听的粤语大声恐赫!

我觉得其中必有蹊窍,转身问晴,晴缩着身体,极度疲惫地说:她以前住过这里,因为没有暂住证,被警察查房抓去打了一顿,还被迫交了罚款500元,房东也被连带着以[收留三无人员]的罪名,罚款200元!

我向房东求证,果然不虚!

我想:真他妈的滑稽!凭什么一个中国的国民,到属于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证件:未婚证(已婚者就代之以结婚证、准生证)、暂住证、务工证,而没有这[三证]就算有国产[绿卡]━━身份证都没用!不止如此,不同行业另有健康证、上岗证、合格证,不同地区另有通行证、边防证……总之,在夜黑警捉人或WHENEVER、WHEREEVER、WHATEVER你不幸被堵住搜查证件的时候,你只要不幸没有带齐这样众多证件中他们想查的一个,就会被当作[盲流]或[三无人员]揪进大卡车拖进派出所再随时转送收容所!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变相的敲诈而已!办任何一个证件,都要到不同官僚机构的同一款冷面孔面前,填表盖章单位意见自己理由多种证明……当然万万少不了几十倍几百倍于市场[工本费]的官方[工本费]……办一个暂住证在广州高达300元/年,相当于内地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下岗工人两个月的补助!

人们逃避这种非法的敛财手段是理所当然的,何况这么一大堆证件全办下来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然而事关花红奖金年终福利,警察检查非常勤力,不辞勞苦半夜加班抓人,一旦行动,就永远不会失望落空,几百几千个中国国民被包抄着驱赶着蹩入狭窄的囚车,已成为现代都市生活不可或缺的风景线……

作为砧板上的肉,你如果身上有二三百元,就可以交出来[自赎]走人,否则就必须打电话(此时某些警方很配合,可以把办公室电话作为公用电话友情提供给你使用)找七大姑八大姨的亲友,带钱出面来[保人],费用当然更高;如果你不幸一没钱上交二没找到替你出钱的[保人],就只有被分批送到各地的遣送集中站,最后塞入闷罐车,一路颠簸遣送回你的老家,当然,你決不會有心情高唱[回到快樂老家] ━━因为一大笔[遣送费]是断断少不了的!

我知道在广州我也是所谓的[外省人],我从来也没有办理过暂住证,警察也曾经查到我这个山东的[外省人],但他们知道我是国家新闻出版机构的记者,知道我多少在这座城市有各种或好或坏的名气,说不定和他们上司的上司在新闻发布会中喝过酒……所以每当他们打电话骚扰到我名片上的单位和领导,核实了[有这个人]之后,就宽容地把我给[放]了,我还要为这种[特殊照顾]诚挚表示我的尊敬感激,尽管他们不知道他们的骚扰让单位抱怨我给他们带来了[麻烦]﹐甚至猜疑是否是因为[重大犯罪嫌疑]而被审查……

平时我也不想计较,偶尔还会觉得自己有点[特权]而沾沾自喜,但此时,我看到晴那瑟瑟的身躯如寒风中的秋叶、被羞辱的面孔如迷途无助的羔羊,我的怒火不禁油然而生:

[什么鸡巴暂住证?!我也没有,又怎么样?你们要么让她把东西搬进来,要么我也马上搬走!]

房东表示:我是记者,仍然可以一直住下去;她是绝对不可以!

晴退缩了,一开始她尽管也小声抗辩了几句,这时却扯着我的肩膀说:

[……算了……算了……他们也怕查房……给别人添麻烦也不好,我還是走了,把东西搬到别处,不让你为难了!]

我的心既感动于她的善良的体谅,也迁怒于房东的干涉和不近情理,一股热血开始涌动:[别怕━━有我呢!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住了!]

然后,我马上指挥着已经嚇傻了的小工们,把晴的家具搬出来,然后把我的家具也搬出来!

房东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就威胁说不退房租和押金,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瞬间功夫,小工把全部家具堆上车,堆成满当当的一座小丘,然后拉着三轮车出了小巷,问我:去哪?!

這時天色已经全黑了,晴把手拉到我的手上,手指一直轻轻摩挲着我的手,我伸出了右臂,她顺势倚在我的怀里……

我觉得自己此刻好伟大,既有荆轲[风萧萧过易水]的悲壮,又有美人[在我一方]的芬芳……

不过,激情之后我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但是我安慰晴说:[去哪里都可以找到房子!有啥可怕的?!]

于是我和晴在那个黑夜里奔波着找房子,两个小工拉着满当当的三轮车面帶同情地默默相随。

两个小时过去了,经过了无数的希望与失望后﹐精疲力竭的我们終于看中了一個二楼的房子,是很小的一房一厅,不过比较新,还有一個单独卫生间。

我和晴都很高兴,立即租了下来,把家具叫小工搬上来,然后给钱打发了他们,就和晴齐心合力布置起我们的这个[家]来!

大木床是用晴的,上面铺上我的结实的席梦思床垫,再铺上我的席子和晴的床罩……然后书桌、电视、VCD机也一一摆好了,晴又弄了些布公仔和女孩儿家的小东东来打点一切……

耶!一个好温馨的家出现了!

我微笑着看着晴,晴略带害羞地看着我……

我们谁都没有说什么,但此刻的感觉好象是共同承受了一场患难的夫妻!

晴也许是害羞的缘故,用被单蒙住了脸,然后柔软地躺在床上……看得出她的心情很不平静,呼吸沉重,健美的长躯在床上微微颤抖……

我俯下身子,刚想撩开她的被单,她又忽然来个[仰卧起坐],大大的黑眼睛盯着我,然后双手从背后抱住了我,我也一把抱住了她,于是她吊着我的脖子,撒着娇说:[……你真坏!]

我不禁春心荡漾,把嘴巴亲向了她的,她的嘴巴很湿润、很柔软,亲上去就象在亲一块奶油蛋糕,然后她的舌伸进了我的嘴巴,有点急切地寻找我的舌,然后它们纠缠、交织、搏斗……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我放低了她,笑着说:[你还没吃饭罢?一起去呀!]

我就这样毫无思想准备地开始了我的同居生活。

晴也不再提去别的姐妹那里住的事。她开始象一个妻子一样在家里打扫卫生,洗我们两个的衣服,甚至会去买菜来,在下班时间前迫不及待地打我公司的电话,或在我的中文CALL机上留言,让我快点[回家]吃饭!

不过,多时我喜欢在外面吃,香村的小吃真是便宜又好吃得不得了:酱排骨、酱牛肉、辣豆腐、烤鹌鹑、烤玉米棒、八宝粥、大油饼、老虎菜、猪耳朵…可以说,东北菜、山东菜、湖南菜、四川菜等以绝对优势打败了[银样蜡枪头]的粤菜。 我有时买菜回去再煮饭,因为外面的米饭太硬,可以一粒粒串起来,而我比较喜欢吃[软饭],于是晴就积极劳动,满足我的愿望。

晴后来一直在同我说那一晚的事。

她说她真的叫吓坏了,看人家那么凶,又那么多人在边上看,羞辱交加:[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说她不会忘记那个晚上我与她共渡难关的一幕,她会报答我……

我听了没有笑,我只觉得她太善良了,不明白为什么生活总是那样苛刻于她?!

晴与我每天每夜都过着真正的[夫妻生活],她是个很性情的女人,有时她更主动,带给我的感受真是难以尽述……晴给了我完全的激情与力量,讓我觉得自己英勇无比,很多次晴让我感到命运真是太奇怪了﹕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会和她睡到一张床上去呢?

晴开始崇拜我,她看了我的大量文章,尤其是一本爱情散文集,我将计就计,给她布置了任务:每天学习英语和写一篇作文交给我。

于是她就象一个乖学生认真地答应下来。

这天,我回到家里,看到桌子上放着晴写出来的第一篇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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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我看过了你<<整理心绪>>的<<把过去忘记>>这篇文章,现实生活中的你,并非把过去忘记,你的忍耐和宽容战胜了你自己的脆弱而坚强,取得今天的成就……

曾经我爱过、也恨过,爱得多深﹑恨就有多深……一次一次的打击使我这棵(颗)只有20个季节的心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加上上级的不恭(非礼)、工作的不顺,压抑得我对工作没信心,觉得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开始扑粉、漆脂,包装自己,沉迷于灯红酒绿的卡拉舞厅、夜总会,学着那些女人卖弄风骚,有了5位数的存款,有了好的住房,洋洋得意,遥(摇)身一变给以前的我告别,我没料到这是堕落的开始,好景不长,古言说得好:[红颜知己多薄命],有个男人走进我的生活中,把他不该有的细菌带给了我,我传染跟(给)他人……痛苦折磨着我,紧跟着,一件件倒霉的事向我扑来……还好我银行有点存款,治好病,离开那个鬼地方。

来到广州,因我舞蹈底子还不错,一个偶然的机会被一个迪斯高舞厅老闆依(以)2000元一月的薪水 请我跳了一个月的舞,我有了从(重)新来过的念头……

谁叫我如此多情爱上一个不属于我的男人呢?我的心撤(彻) 底的碎了……

水,是你的坦诚感动了我,看过你的<<把过去忘记>>这篇文章,使我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我想告诉你:我学会了一首歌,名叫[短发],其中一段:

[我也剪短了我的发,剪短了牵挂,剪短一地不被爱分岔……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寸在挣扎……]

━━你听到这首歌会感到高兴吗?

水,你能把过去的存(陈)年往事、喜怒哀乐促成一篇篇的佳作,取得今天辉煌的事业,我佩服你,我欣赏你,我会通过你的作品来更多的理解你……

——晴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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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久久地看着……

那时晴已经出去了,然而,桌子上散发着她的气息,两页稿纸上签字笔的墨跡一塌糊涂,深深浅浅,特别是写到[压抑]、[痛苦折磨]等字句时,更是弥漫模糊开来……我知道那是泪水的浸渍!我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了舔那未干的淚痕,咸咸的澀澀的……

我完全想象得出晴是怎样边写边哭,泪水滚滚而落…… 接着,我又发现了另一张纸,几乎是同样的内容,同样地被泪水打湿,开始我还以为她是打草稿,慢慢我明白,她是两次不能自已,找不到可以不掉泪、可以伪装坚强的一份,交给我……

我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暴,我忽然很想很想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

晴坦言告诉我:她真的爱上了我,尤其是在同居了这些日子,感情越来越深……

可是她说:[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我知道我的过去太复杂了,我配不上你!] 她黯然失色……

那一刻,我搂着她,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我很想说:[……我也爱你,我不计较过去!]

然而,理智却又硬生生地挡回了这句话……我知道我仍很虚荣、我看重自己的面子和身份,她这样的背景很难让我一下子全接受。

一天早晨,天色仍是半黑半白……

我突然被一种舒畅惊醒了,睁开眼一看:晴坐在我身边,低着头,用口一下一下极温柔轻巧地吮含着我的下体……异样的刺激使它很快觉醒了,一瞬间令人难以置信地发达了几倍……

我手枕着头,看着晴;晴不知道我醒了,仍然一直缓慢而温柔地亲它,好象在吮吸和路雪冰淇淋……

她裸着身子,乳房在朦胧的星光中泛出蓬勃诱人的轮廓,并随她的伏身而不停上下跳跃……她的秀发也垂了下来,誘惑性地半遮住了她的脸……

我激动了,用手抚着她的长发,再滑向她的背……她注意到我醒了,用手把头发拢到后背,给我一张亮丽的笑脸……

我再也忍不住了,另一只手撑着床,就要爬起来,她却轻轻用一只手把我按下去:[……不要动,你八点多要上班的,不要辛苦,让我来罢……]

然后她从容迈腿跨在了我的身上,开始前后左右极有技巧地扭动起来……

巨大的快感淹没了我的神经器官,她通常很有技巧,每到我要喷薄而出的时候就会突然煞车,压力无影无踪……然后再徐徐升温、加速……我就这样不劳而获地享受一切… … 最后她挺直了身躯,尽量向后弯曲,发出蛊惑的呻吟,并急速跃进……我挺起上半身,一把揽住了她那激凸的身体,于是我们的唇再次纠缠,最后一次齐心协力地斯杀,我再次将我的激情与欲望全部倾注进她的身体里……

我们倒在床上,但她仍然伏在我身上,口里含着我的舌头不舍得抽出来,我们的下身也一直没有分开,就这样又睡了一小时……

天色终于大明了,我们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她帮我细心地擦拭着,涂着沐肤液,说:[……你真厉害!从昨晚上到现在,都七次啦!]

我说:[那有什么办法?象你这样,我至少少活20年!]

稍停,我又说,[不过要注意吃点安全药,否则你会怀上的……]

[不怕!如果怀上你的孩子,我会养大他!……虽然将来你不会要我,但看到他,我就会想起你!] 我听出她的语气有些悲凉,劝解她说:[别说傻话!我们一没结婚,二没准生证,万一你真的生了,罚个三万五万的,不很惨?再说我也不是很好的人哪!]

晴说:[我不管,我喜欢!]

那一刻,我真想脱口而出:[如果你真的生了我的孩子,我会娶你!]

可是,我仍然没有办法说出口。

我尽力地想在短期内[提高]晴的[文化素质],我知道晴很善良勤劳,但现在的社会不是善良勤劳就有饭吃的。

我担心地对晴说:[你要去的地方﹐那是一个文化单位,大家的文化素质都比较高,虽然你是我介绍去的,但也要靠你自己的努力去证明你能胜任,不会的东西多向别人请教——关键是:你能否从 此改变你的生活方式,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呢?]

晴回答说:[我能够!]

我稍为欣慰了一点。

然而,接下来我就欣慰不起来,我晚上开始带晴去上英语课,她尽管很努力,可是一个簡單的单词告诉她十几遍她还是很难记得住,而且她的方向感极差,如果没有我陪,十之八九她会迷路。

晴以前说过她的家里经常骂她[笨脑壳],学习一直不好﹐我那时一直鼓励她,她说:[以前老被骂笨,我心里很自卑,你这么鼓励我,我才找回来一点信心。]

但我的勇气正在丧失,我怀疑她的智商真的有问题。我想学历低教育少都不怕,只要聪明一点的话,在我身边熏也熏出半个记者作家了,我毕竟做过贵族学校的领导嘛,知道如何施教,然而,对于低智商的人,我一直没有耐心。

事实证明我是错的:晴有天赋,智商并不低━━但不是指英语这种学习,而是DANCE这种,她的舞步是那样飘逸,她的乐感是那样美妙,一挥手一抬腿一回眸……那万种风情岂可胜数!更令人惊讶的是,她并没有受过任何舞蹈教育,只是全凭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与特殊的悟性去诠释音乐与情感,那种变化是何其浑然动感!

在我们上床睡觉前,晴有時会在房间里单独跳一个[劲舞]或者说[艳舞]给我一个人看,她比划着,解说着那些肢体的语言,脸上发散着我从未见过的油彩与神晕!

然而,我不得不勒令晴暂停跳舞,我希望她可以全力以赴补上现代文化课。

晴很苦闷,后来她说一看书就会头痛,但为了我的期望又不得不看下去……

她白天开始在家里呆不住了,跑去见她以前的姐妹,然后晚上回来说:[我把你的书给她们看了,她们都很崇拜你,想过来看看你好不好?]语气温柔而暧昧。

我不太高兴:[你以后少接触她们,否则你会变坏的……]

晴有些委屈,可能她在她们面前许诺了什么,又小声说:[……我只带一个人来好不好?……她长得比我好看,皮肤又白……她想见你,如果你想上她,都没所谓的……]

[啊?……]我吃了一小惊,抬头看看晴,[……这样也行?!]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我刚回房看书,门忽然开了,晴来了━━后面真的有一个皮肤白晰黑发垂腰的 少女!

我让坐、倒水,然后一声不哼继续看书。

晴看着我,贴在那个少女耳边说了句什么,就退出了房间上了门锁。

那少女坐在床上低了头,脖颈也红了,但没有一丝要逃避什么的样子。

我不禁好笑:就算我好色一点、就算我不爱甚至不能娶晴为妻,也没理由做这种事情吧?

晴这算什么?报恩于我?犒劳我?那少女也真是,就算我写过几篇臭屁的文章又有什么,也值得献身?!

我起了身,走到门口,对少女说:[对不起,我要出去上课了,如果你想看书,随便坐吧!]

然后走到了厅里,少女急忙走出来说:[……那……我也回去了……]

于是我打开门,与她一起出去,见晴正在楼下一间发廊洗发,晴看到我们出来,有些惊讶,我把钥匙扔给她说:[你带她去吃饭,我上课去了!]

日子又过去了一周。

晴一直在尽力讨好我,她千方百计地照顾我的一切,可是她越如此我越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现代女人的幸福,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自己的自立自强,我想:将来她有了正式的工作经验和知识后,再有美貌,何愁没有幸福的未来?而我能起到的作用,将是这一点;至于我的老婆,我想虽不是象处女一样纯洁,但也不能复杂到如此地步,而且我最大的要求就是可以成为我作品的好知音……所以我不得不敦促晴多看一些书。

这一天下午,我回到家,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说不出的骚臭味,我皱起了眉头,到处寻觅,最终发现一只纯白色的猫咪躺在我的床上。

晴回来了,我以一种非常醜陋的面容大声呵斥她弄只猫来。

她一声不哼,赶紧到床下打扫出猫粪,又细细拖了地,冲洗了卧室和小厅,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给猫洗浴,之后再煮了些粥,弄了点鱼片喂猫。

说实话,那只猫非常可爱:非常洁白的毛,没一根杂色;非常可爱的胡子,俏皮地翘来翘去……

但那时我非常生气,看到它就不顺眼——可能首先是暗暗怪罪晴未与我商量就擅自买回了这个 [第三者]吧,它的臭粪气,常常成为我疯狂[扁]它的藉口。

每晚睡觉前,白猫总是希望与我们同居,我不在时,就会跳上床与晴相偎;我一回来,它立即唬得面无[猫]色,在0…01秒内就迅速躲入床下——

然而我仍是不肯放过它,非要赶它出门,然后[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地关闭!

它凄慌地逃到小厅,再扭着身子委曲着往房门下面拼命往里挤,实在挤不进来只好绝望地用两只小手不停挠门,异常悲惨地叫~~~~听得我和晴云雨之间[性]趣全无。 我想:它一定是怕鬼!

行笔至此,我忽然觉得它其实是怕孤独,渴望与人亲善,正象现在海外孤独凄惨的我。

然而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疯狂地摧残那只可怜的猫……

每天晚上,晴都会心疼地抱起它,抚摸着说:[……乖乖,对不起哦……爸爸不喜欢你,因为妈妈没有征求你爸爸同意,就带你来……妈妈疼你哦……乖……]

猫咪就真的乖乖地躺在她怀里,眼角似乎被泪花湿润着,她們就象患难中的一对母女。

我看了竟有了一丝感动,忽然想慢慢改变自己。

然而,第二天再回家,白猫不见了,猫盆也不见了,一切打扫得干干净净……

看到我回来,晴感慨地说:[我知道自作主张把猫带回来,你不高兴,就把它送给姐妹了━━你上次见过的那个姐妹……唉……我可真舍不得……多好的猫呀……]

我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有说出话来……我曾经恨不得宰了它,但当它真的在面前消失的时候,我感到的只有失落与后悔… …

[多好的猫呀﹗]我也想說……

不过——送走也好,起码没有猫粪臭气了,我 不由愧歉地对晴说﹕[ 對不起…晚上带你到舞厅去!]

晚上在舞池里,晴再次跳得起劲,她穿着很多大兜的帆布大裤,让我感觉很费布,但好象是最流行的款式。

她靠近我,以蛇的柔韧性围绕着我,做着各种大胆的甫士,引来一片惊羡!

我只会单调地把两手乱抓,象在舞池玩[狗刨],晴的杰出舞姿让我自惭形秽。

正在这时,一个腮上有狗屎黑痣的大佬走过来,冲我诡秘一笑说:[你马子?]

我[嗯]了一声。

他又说:[━━很正点呀!]色迷迷地望了一会晴,然后左手握拳,右手大拇指向里一戳,很猥 亵地说:[……让给老子玩一次,你开个价!]

我冷笑着,一拳击到他下巴上,把他打倒在地,然后乘他还在惊讶地回忆回味著刚才的不可能一幕,我拉起晴的手就跑!

[追住他们!]有人在后面喊,接着是一片凌乱的脚步声,我拉着晴左转右转,在一个女厕所窗口溜了出来!

那一夜,晴很感动,我们冲了四次凉做了三次很久的爱。

我又见到了我的哥们。

这一次,我隐瞒了她的过去,只老老实实地介绍了她的文化和学历,希望他能及早安排晴上班,并教教她:[……就当是我面子,你多关照!]

哥们真不愧是哥们,沉吟了一下说:[好吧,你让她来吧……包吃住,试用期月薪800元,之后再调到1200元。平时打扫一下办公室卫生、收发信报、接听电话,以后再学点电脑什么的,就可以了!]

我放下了心,打CALL机叫来了晴,与哥们见面。

哥们与晴一叙家常,竟是老乡,让我大喜过望!更重要的是,哥们对晴颇有好感,他一再确认晴不是我的女朋友后,放下心,与她无话不聊。 我想只要晴不去捅破自己的痛史,没准能拥有美好的未来!而一旦捅破,我想也没有哪个男人能承受得起这么大的一堆史迹。

晚上,我送走了哥们,语重心长地对晴说:[从明天开始,我就带你去上班,那里有宿舍,包吃住,我想你最好搬到那里,与别人一起生活,这样就会开始一个全新的你……那个公司办了杂志,我也会去看你,顺便帮他们编稿,但你不要说出我们的关系,你只说我们是刚认识的朋友就好了!其他的,要注意看别人怎么做,学着一点,不懂的事情就去问我的哥们,他会帮你的;如果你不方便说,我会帮你说……]

晴默默听完,突然插了一句:[……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说我是你女朋友,怕我给你丢脸!]

我无言以对,只好说:[别想那么多……总之,我会帮你,但是你要独立!]

晴真的去上班了,我帮她把她的家具全收拾了,再找三轮车拉到了那个单位的宿舍,然后一一铺排好床铺用品。那里有几个女人在,我也拜托她们照顾一下晴,就告辞了。

回到再次孤寂的家,看到再没有熟悉的属于晴的影子,我怅然若失。

然而仅仅一天后,我晚上回到房间,发现晴居然好端端坐在家裡等我。

我心里本来高兴万分,但是一想这样意志不坚,会毁了她的。

于是故意沉起脸说:[不好好上班,回来干什么?!]

晴试图揽着我的脖子,我一把推开了,她满腹委屈地说:[……我想你了……就回来陪你一晚……]

我冷冷地说:[……你这样子,怎么干得好?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好机会,可以边学边干,你不好好珍惜,三天两天往回跑,怎么行?!]

说着说着,我粗暴地推着她,[你给我马上回去,我不想看到你,你令我太失望了!……]

晴的眼里涌出泪花,她大概没有想到我这么绝情,[哇]地痛哭起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不配做你的女朋友……我走……我走……]然后掩面涕泣而去!

其实我的心里也有泪!

无论如何,我与晴已是血肉相连,感情也是一日深于一日……

然而,广州乃至全国的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我何尝不想有个美娇娥朝夕相伴枕側?但生存是如此艰难,不趁年青进步发奋,谈何成家立业?广州的普通一套单元房都卖到四五十万,只满足于我那点工资二三千元,如何立足?我不得不尽力提高自己,也不得不尽力提高晴,假如晴不能成为我妻的话,我希望她未来可以自立。

晴知道我在骨子里是很古典的人,我希望活在古代,可以在山青水秀的山村隐居,弹古琴、吟唐诗,挽皓皓之腕、嗅红袖之香,濯清水以浴足,提朱毫以言志……

晴热烈地响应说:她的四川老家就是这样一个古典的地方,可以让我活在梦里,至于经济,她说她以前给家里寄过不少钱,存了不少,因此可以活得比较小康——[如果你愿意,我会给你生孩子,洗衣服,做很好吃的饭……]

我一直在向往着真的有这一天,可以忘却城市的虚荣与浮华,躲到山里与晴那样古典地活一生,唯一的MORDEN之处是要有个电脑,可以让我上网写作﹐到世界各地的华文媒体赚些稿费和版税。

然而我知道这个梦很难实现:就算同样一个专制制度,城市的自由毕竟大很多,农村里可是村有村霸、乡有乡匪,随便一个什么乡村组织,就可以玩你于股掌之上而无处喊冤。

晴再次上班去了,而且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

我认为我的[苦肉计]已经成功,心里暗暗高兴;但是,我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就过了一段时间打电话给我的哥们,寒喧之后问他:晴的表现如何?

哥们迟疑了一下说:[……没什么,还看不出来……不过——她的头脑有点木讷,手脚不太勤快 ﹐也不爱说话……]

我听了反而放下了一点心,心想:让晴一下子转变这么大,总要有个过程!

然而,又一个星期后,哥们迫不及待地CALL我了,说单位女宿舍的人对晴极为不满━━因为她总是晚上出去跳舞,凌晨两三点才回来,影响了别人休息,更有人怀疑她作[三陪] !

我一听,不由火冒三丈﹕因为在她上班前我已再三告诫过她不要去跳舞,要多看书学东西,她也答应得好好的!

我立即CALL她出来,警告她注意影响,否则单位会让她走人,我也帮不了她!

晴听完我的指责,委屈地说:[……我知道你们是想帮我,可是━━尽管我内心里也很喜欢这份工作,可是我总觉得我做不好,我什么也不会,很自卑……只有在跳舞的时候,我才能找回自己,浑身带劲,很自信也很兴奋!只要我一听到音乐,就脚尖痒,就想去跳,非常强烈的感觉!一天不跳我就觉得浑身难受……]

我沉默了。

我理解她的心情。我不也曾经为了一种艺术兴趣而如痴如醉寝食俱废吗?对有些人来说,阻止他们做某事或强迫他们做某事,都无异于在剥夺他们生命中的最大乐趣!

然而,我仍然只能劝告晴尽量投入工作,尽量不跳舞少跳舞或只跳一小会舞,我所能帮到的也只有这些!晴一直渴望去艺术院校正规进修一下舞蹈然后终生从事舞蹈事业,我帮得了吗?

谁料,仅仅一天后电话中传来了哥们焦急的声音:[……晴去哪里啦?上午没来,下午也没来! 有事总要请个假嘛!]

我气急败坏地CALL爆了晴的机,晴在电话中平淡地对我说:

[━━我已经搬出了单位宿舍……虽然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它让我有重生的感觉,但我觉得自己不胜任,留下来只会让你和你的朋友为难……我现在很认命,这么好的工作不属于我,就象你━━也不属于我……谢谢你曾经给我的真心帮助,谢谢我们走过的日子!]

晴忽然之间就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就象她的突然出现。我有时真怀疑,这是否只是上天的一个玩笑?

但无论如何,我还要走我的路。

公元1999年的春,我忽然收到了一个CALL,一回,是晴!

她在电话里很兴奋地说:[还记得我吗?]

我苦笑:[傻话!当然记得。你想我吗?]

晴说:[想!……我现在在河南一间公司做文秘!]

[是吗?]我真的惊讶了!

[老板对我非常好……我现在会用电脑了,我还有办公室呢!]

[是吗?]我有点怀疑了,[……你不会和老板有什么吧?]

她爽快地承认了:[我是老板的女朋友……他对我非常好!]

[……小心被骗呀……]

[放心,我知道我也不爱他……怎么样,你有空过来玩吧!]

[不了……我在上班!]

[现在你在那里上班?]

她已经知道我跳了槽,但我不想实话实说:[我在一个很小很小的报社……]

[哪个报社?]

[小报啦……]

她听上去很失望:[……你不想同我联系,是吗?]

我忙说:[不是,听到你有好消息,我比谁都高兴!如果你有困难,我一定会尽力帮你……不过好象你现在比我混得强,所以就不好意思告诉你我的情况啦……]

停了停,我告诉晴,[……告诉你另外一个好消息:你的文章在<<彩云>>杂志发表啦!]

[真的吗?]她高兴极了,[我要去拿来看看!]

晴在与我生活期间,也萌发了写作念头,写了几篇给我看,我帮她修改了之后,直接编在了她曾经工作过的那个杂志上,也算是了了她的一个心愿。

不过,后来听说她一直没有去拿那本杂志,或许她已经忘记了她曾经的梦;然而,我没有忘记,我一直记着她与我生活的每个角角落落,从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自私与虚荣,看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碎片……

虽然岁月不会再来,但我开始学会了尊重与珍惜!

只是,今天——在我与晴彼此已永远失去联络的今天,我在海外,祝福晴的道路越走越宽!

2000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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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文集》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