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在朋友强拉之下,去义乌图书馆听了一个多小时的张承志演讲,题目是“文学与社会责任”,内容却是东拉西扯的反西方。

张先生以作家和知识分子自居,但他的演讲内容却没有什么知识含量,相反却充满了盲目的、情绪化的言辞,他把几百年前的西方和今天的西方混为一谈,把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文化混为一谈,把集权专制者在穆斯林世界的倒台视为穆斯林的失败,把最残暴的苏俄殖民视为中国文化的正统传承,却口口声声要抵御西方资本主义的入侵——所谓“敏感字”,列宁和“敏感字”早就说过,就是“国家资本主义”,它同样是资本主义的一类,并且是最邪恶的资本主义,是以铁血手段掠夺人民财富的资本主义,但张承志先生却厚此薄彼,似乎共产主义不是外来的西方思想,反而和伊斯兰在同一个阵营里,几乎可以结为盟友了。

张承志对中国社会的感受,显然与十亿底层中国人的感受差距太大,他感受到的是西方资本主义的虎视眈眈,我们感受到的却是极权主义者的迫害和自由空间的被剥夺,是民族的苦难,是生活的无望,是2岁的小悦悦被压死后十多个路人对生命的冷漠和残忍无视,是医院和学校对病人对学生家长的敲骨吸髓,是官僚们的贪婪和傲慢,是个人选择权被庞大的既得利益者横加剥夺,是生活的艰辛,是被强拆者愤怒中的浇油自焚,是上访者的被关押被神经病,是农村劳力外出打工时的妻离子散,是没有信仰而又走投无路者苍白而空虚、绝望的叹息。张承志先生在这个社会矛盾空前激烈的时代高喊反西方的口号,至少在我看来是在隔山打牛,除了空洞,或者转移视线,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张先生在演讲中甚至情绪激烈地启用了一个词汇:“反革命”!在他的文章和言辞中,我们能够感受到的是他对60年来红色专制的衷心维护,他还活在文化大革命的激情之中。苏俄和苏俄殖民政权,曾经假“反革命”之名屠杀了多少无辜平民,这一个“反革命”的帽子,上面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和碎肉,听到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红色专用名词,我感受到的是为暴政张目的暴戾之气。或许张先生对文革的记忆是温馨而美丽的,但我从父辈们的身上感受到的却是他们对文革的极度恐惧和战栗,那些被镇压的无辜地主,还有那些在屈辱中苟且偷生下来的地主儿子们,他们何罪之有啊?!在文革中,湖南和广西甚至出现过争抢着吃地主和地主家属人肉的恶行,我们村子里还有人因为晒衣服的时候把水滴到“敏感字”像上而被游街斗争、跪碎玻璃,还有十一岁的女孩子因为踢毽子的时候踢到“敏感字”像上,而被冠以“反革命”的罪名枪决。在“辉煌的六十年”里,起码有一半以上的日子是中华民族的屈辱,这六十年来,四千万以上的中国人死于饥饿和内斗,这六十年来,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被摧毁,中国人的传统道德被彻底败坏,中国的自然环境被恶意糟蹋……我们只能用“不堪回首”这个词来形容这六十年,而张先生则把这六十年的浩劫全然漂白在反西方的嘶喊之中。

张承志先生曾经是一个红卫兵,现在是一个老愤青,但他的愤青水平还不如办《关注》杂志的马国红,后者比他还要炉火纯青。当然他们都在隔山打牛,都是空手道大师。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