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帝决定惩罚我将我变成一只狗的时候我就在抗议,然而抗议似乎是没有用的。我到底还是从一只母狗的肚子里钻了出来,虽然我的灵魂依然高贵,但我的肉体却被这只母狗玷污了(确切地说,这不仅仅是她的错,应该是她和另一只可恶的公狗共同犯下的错)。但当我明白这个错误无法弥补时我真想一头撞死,但我转念一想得报复这只母狗,于是我用力咬她的奶头,这报复果然有效,我马上就得到了甘甜的回报。

我知道我承担着报复上帝的历史使命,为了将一切报复的手段熟练地掌握我努力地咬这只母狗的奶头以促使脑袋里有更多新奇的想法。但似乎这种做法并不奏效,我仅仅是让这只母狗越来越苗条,而我却是越来越臃肿了。依照现代人的现代观念,我这种报复似乎是起了反作用——美丽了敌人损害了自己。哎,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从来没正眼瞧过那只母狗,今天不经意间的一睹,天啊,救救我吧:这还是狗吗?秃顶,少半片耳朵,一个眼大一个眼小,嘴呈八卦状,鼻子上有一块红斑一只苍蝇正在上面拉屎。全身上下毛如杂草一样硬挺挺地竖着,毛杂地如几十种颜料调成的浆糊一样,身上有一块块的无毛地带,少了半截的尾巴摆来荡去,呲着嘴歪歪斜斜地少半颗犬牙。

上帝啊,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我不去照镜子了,免得自卑,好歹咱也是拉布拉多贵族。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只丑陋的母狗了,我的房子宽敞明亮,我可以把鼻子伸出去嗅嗅外面小妞留下的气味。但我却不那么容易走出去,我愤怒地叫了两声,却没人理我,天空很蓝,太阳照耀着我的身体。

一只大手把我捞了起来,这家伙的手和他的头发一样粗糙,脸黑得像被火烤过一样,戴一副装作知识分子的眼镜,胡子长得和母狗的杂毛一样。

“这只狗多少钱?”

我不是狗,我是拉布拉多贵族,可恶的上帝。

“50.”

这只可恶的母狗竟然把我贬值到如此程度,我是拉布拉多贵族。

“30吧。”

我是拉布拉多贵族!

“好。”

这就是拉不拉多贵族的价格?他妈的!

一路上我拿这双拣来的狗眼狠狠瞪着这个看起来很丑的家伙,但他眼睛后面露出的都是温柔,我想我没必要跟这个家伙治气,我是拉布拉多贵族。

天黑了,很冷,他把我裹在怀里,很暖和。

我来到一个宽敞的世界,灯很昏暗,但我很快乐。我不知疲倦地在这个地方奔跑,我抬起后腿在每个角落都滴一滴尿,这是我的世界,我是拉布拉多贵族。

他上床睡觉了,我也钻进了他的被窝,他没有拒绝。我抬头看看床头上漂亮的女子相片,枕着我的梦睡着了。

太阳照在了屁股上,我抬头看看那漂亮的女子,她朝我笑了,嘿,我是拉布拉多贵族。

我又尝到了报复的滋味,原来这液体是白色的而不是肉红色的。猪排和煎鸡蛋我宁愿选择猪排,拉布拉多贵族也怕禽流感。

你休想动我一根汗毛,我努力向后退,并发出有史以来的第一声怒吼,但不济事,他的手又大又糙。

这条项链真让我觉着不舒服,而且还那么长,他替我提着。这个可恶的家伙仗着个高欺负我,他走一步我得跑好几步。

早晨我没吃饱。

路上好多狗屎。

这么多可怜的够呐:大的、小的、中等个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黄的、棕的、杂毛的。他们住在我曾经住过的房间里,伸着舌头,有的绕着树转圈思考问题,有的不讲文明抬起腿来就尿也不怕可爱的姑娘看了害臊。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走向前去想问问这可爱的姑娘,但那可恶的家伙拉住了我。

我又没抢你的姑娘。

我愤怒了,冲他一声吼叫,这是继我处女座之后的第二部力作。

小姑娘过来嗅嗅我,转身离开。

这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啊,像昨天画像上的那样。

我发现我有点爱上这个可爱的姑娘了。

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芳名。

夜窘得难看。

我踱出屋子去看月亮,圆圆的大大的月亮像今天的早餐饼一样,只是月亮更圆更好吃吧。

月亮上有嫦娥吗?

大概有吧,只是我没见过。

嫦娥会飞,穿着白衣裳,嘿,会爬树会跳墙会上房。

嫦娥不愧是嫦娥,飞也会,跳也会,还飘着一身白纱,只是怎么跑我家院子来了。

不愧是嫦娥。

晚上我梦见嫦娥了,好美好美的梦,像床头上的女人一样美。枕着她的样子睡觉真是好容易衍生出很多美好来,这是只有我拉布拉多贵族才能做的事情,也只有我拉布拉多贵族贵族配做。

为什么早餐总是这一套?

月亮饼加白水汁我已经吃够了,我抗议,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好歹我也是拉布拉多贵族。

我早晨依然没吃饱。

大街上依然好多狗屎。

我走在大街上努力地趾高气昂,但似乎我的身高有着天然的劣势,所有的人都低下头看我。虽然我昂着头但依然看得见他们嬉笑的眼睛,就连那只刚在小树下撒完尿的杂毛狗也仗着身高优势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愤怒地朝他叫了两声,但他那双狗眼里依然含着蔑视的笑。我抬起头白了他一眼,转过脸去,我是拉布拉多贵族。

有些东西要来的时候是特别来劲的,他不给予你一点缓和的余地,一点都不给。我并不是强调理由,因为很多事情来的时候根本不给你时间反应。有些事情是我控制不了的,虽然我是拉布拉多贵族,但上帝他妈的把我变成这副熊狗样子的时候并没有赋予我这样伟大的权力。否则我就不会在大街上的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了,虽然拉布拉多贵族也有拉肚子的时候。

下次绝不喝凉的白水汁了。

其实像这种事情干多了见多了也便司空见惯了(我不知道这个“司空见惯”用在这里恰不恰当,虽然我是拉布拉多贵族,但我出生的时候可恶的上帝没有把我上学时的书一块送来)。那些狗不管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白的黑的杂毛的,都是非常随意地暴露自己的隐私,而且常常不加遏制,本来一次能完的非要挪好几个地方,弄得大街上到处都是狗尿味。某些女同志更是不知廉耻,自己带着一群小孩不仅不加以检点还故意树立不好的榜样给自己的子女,母亲一抬腿后面的小杂种们就都跟着抬后蹄,弄得跟做健美操似的。而我说他们是一群小杂种是完全有依据的,因为本地治安不好,制售传播淫秽光盘的事情屡屡发生,但是警犬工作太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引导他们的思想品德,从而导致这一群狗从小就没受到正规的性教育。而且据我所知,某些警犬同志下班后在家郁闷时也会把收缴上来的违法光盘拷到DVD中播放。于是上行下效,这股黄风是越刮越猛越刮越滥了。虽然这股黄风直接威胁到了和谐社会的建设,但是由于公安部迟迟没有下决心打击,所以这股黄风就听之任之了。而且眼前的这群杂种狗,纯是让人看了讨厌的,妈妈的毛是白色的,而这群杂种则黄的黄白的白杂的杂,而且还杂的五花八门,恐怕调色匠都难以调得这么匀称吧。

这治安环境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的就在大街上拍三级片,而且还有这么多狗瞪着两眼记录,真是败坏社会风气。而且这围观的狗当中,竟然还有一只警犬!我是羞于看这一免费表演的,因为我是拉布拉多贵族,如果卖票的话,不知有没有贵宾区。

这一个鼻子果然好使,凭借这个东西我记住了前几日曾来过的那个地方。只是不知那个小妞还在不。她身上好香啊,不知是用潘婷还是海飞丝,还是两者混着用,为什么用到我身上没那种效果?应该是少女的体香吧,听邻居家的大黄狗这么说的,他说他第一次见到他第一窝孩子的妈时也闻到了那种味道,而且那时候的狗不兴用潘婷和海飞丝洗澡。

嘿,小姐你好。(不应该用“小姐”一词吧,这好像有点侮辱人家的意思,大概应该叫“Ledy”吧,那天我听广播上这么说的。)

她不理我,是我的声音不够洪亮吗,还是我不够帅气?我记得我早晨摸过摩丝了啊,这应该是很添面子的呀。你看大街上那只狗阔得能抹起摩丝?

嘿,Ledy.(Ledy或Ledise,或Leady,到底是哪一个词呢,实在是弄不明白跟清楚了,反正要让女士或小姐听清楚就可以了。)

啊,她转头了。嘿,她朝我笑了。(看来Ledy一词挺奏效,对于这群乡巴佬来说是新词汇,新词汇就是有魅力的,嘿嘿,只是我还在广播里学了两个词来着,早晨还复习了一阵子来呢。到喝白水汁的时候鼓弄水泡给鼓弄没了吧。)

嘿,Ledy.(索性再来一句,让全世界的狗听见我这惊世一吼,也同时彰显我拉布拉多贵族的气派。)

只是她怎么突然停住了,不再往我这走了呢?而且还不朝我笑了?真是气煞我拉布拉多贵族。

原来是那只可恶的杂毛狗,在就看他不顺眼了,今天拿眼瞟我,还故意的一副不屑的样子。只是我出于拉布拉多贵族的自制力没和他一般见识罢了。如今又来到这里和我抢我心爱的小妞,真是欺人太甚加岂有此理。

要不是这可恶的项链绊住了我,我早就跑过去揍他了。

要不是有小孩在现场,我不忍让他们见到血腥场面就大开杀戒了。

要不是当着这小妞的面我不愿破坏我温文尔雅的拉布拉多贵族形象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他的。

幸好他不是很过分,没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幸好小妞在我酝酿愤怒的时候从杂毛狗身边走开了。

嗨,Ledy,再见。

她头也不回。

她回头了,还朝我来了一个微笑。

我果然是拉布拉多贵族。

文章来源: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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