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23 佳璇 译 保守主义评论

按:2017年10月份,美国知名保守主义者李·爱德华兹(Lee Edwards)出版了回忆录《右派:笃爱自由》(Just Right: A Life in Pursuit of Liberty),在保守主义圈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据编者所知,《国家评论》、《富有想象力的保守主义》均有评论文章。本文译自《国家评论》杂志(12月18日版),作者约翰·米勒(John Miller)。

右派:笃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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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美国青年李·爱德华兹,在巴黎过着俗套的生活。“我蓄起尖髯,抽高卢香烟,喝阿尔及利亚红酒,读海明威和亨利·米勒的小说……几乎不关心政治。”他的梦想是写出一部“伟大的美国小说”。

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10月23日,在距离巴黎数百公里之遥的匈牙利,学生们奋起反抗苏联压迫者。“当时我欣喜若狂”,爱德华兹回忆道,“蛰伏在我灵魂深处的反苏(共产)主义复活了。”在他丢下“波德莱尔和科莱特的作品”之际,苏联却大举镇压,屠杀了2000人之众并迫使更多的匈牙利人流亡。爱德华兹被美国政府的不作为激怒了,他发誓:“我会用余生反抗苏联,无论我身在何处,身居何位,我都会竭尽所能帮助那些反苏人士。”

此后的六十年,爱德华兹践行了自己的誓言,他做过作家、编辑、社会活动家、新闻发言人和历史学家,最后,他成了一名回忆录作者。《右派:笃爱自由》是他职业生涯的巅峰之作,这本书以其个人的生命历程,记录了保守主义运动波澜壮阔的复兴史:从巴里·戈德华特败局已定的总统竞选,到罗纳德·里根的凯旋。

爱德华兹1932年出生在芝加哥,在马里兰长大。他的父亲是《芝加哥论坛报》的记者,常年在华盛顿工作,他的母亲是教师。这是一个政治氛围浓厚的家庭。尼克松和参议员麦卡锡都曾造访过他家,这些人是老爱德华兹(senior Edwards)的人脉。爱德华兹写道:“对麦卡锡的采访是家父生涯中最重要的一篇新闻报道。”

从杜克大学毕业后,爱德华兹参军入伍并在德国服役。退役后他搬到巴黎,开始创作小说。“我不想被人拿来和家父做对比,我知道我永远比不过他。”匈牙利革命的满目疮痍让他克服了焦虑。1958年,爱德华兹回到华盛顿,开始为《国家评论》撰稿,但他并不以记者自居。他为一位来自马里兰的坚定反苏人士、共和党参议员约翰·马歇尔·巴特勒工作,担任他的新闻发言人。1960年,爱德华兹登门拜访了威廉·巴克利(注:《国家评论》的创始人),这次聚会诞生了《沙隆宣言》(Sharon Statement)和“自由美国青年”(Young Americans for Freedom)组织。紧接着,他投身于戈德华特的总统竞选活动。

戈德华特竞选运动成为他早年经历的核心事件。1963年11月22日,肯尼迪总统遇刺的当天,爱德华兹正在为“戈德华特全国起草委员会”工作,听到这一可怕的消息,他立刻为总统的灵魂祷告,但祷告未能持续下去。一个陌生人忽然敲打委员会的门,高喊“杀人犯”;之后电话响起,来电者对委员会进行了炸弹威胁。似乎每个人都肯定杀害肯尼迪的凶手是一个保守主义者。据爱德华兹回忆,全国广播公司(NBC)的主持人切特·亨特利不怀好意地告诉观众,肯尼迪在“达拉斯(注:位于德克萨斯州)死亡——那里是戈德华特支持者的核心地带。”

媒体公布了刺客姓名:李·哈维·奥斯瓦尔德。“美国各地的保守派立刻检查他们的会员和捐助者名单,”爱德华兹回忆道。他们担心凶手是他们中的一员。事实证明,奥斯瓦尔德恰好是保守主义的反面——他是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尽管如此,肯尼迪的遇难仍然降低了1964年大选中保守派候选人获胜的可能性。

爱德华兹有所预感,不过仍然对竞选活动充满热情,因为戈德华特冲进了共和党的初选,获得了总统提名。这是保守主义运动在国家政治舞台上首次取得的重大胜利:他们击败了纽约州州长、自由派共和党人纳尔逊·洛克菲勒。爱德华兹以局内人的身份解释了这场起义,他从自己那部未发表的丰富多彩的日记中摘录了一个细节:“在新罕布什尔大学,戈德华特从姑娘堆儿里路过时,他总能受到明星般的欢迎。”

巴里·戈德华特(Barry Goldwater,1909-1998)

注:巴里·戈德华特(Barry Goldwater,1909-1998),美国政治家、商人、作家,亚利桑那州参议员,1964年总统大选期间,成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尽管选举惨败,但是他依然被视为60年代美国保守主义复兴运动中最重要的政治家。

这本日记并不是圣徒言行录。尽管爱德华兹崇拜戈德华特,他也看到了这位亚利桑那州参议员的不足:他出言不逊,也不愿谈论自己的背景。当爱德华兹劝说他公开谈论自己在“二战”期间飞越喜马拉雅山的经历和他对无线电的业余爱好时,这位候选人反驳道:“李(爱德华兹),如果你也要说麦迪逊大街上的废话(注:此处指美国广告业的浮夸作风),我就把你踢出我的竞选运动。我是用政治原则参与竞选,而不是用我的个人特质吸引大众,明白了吗?”爱德华兹明白,但是他不同意:“我知道他大错特错了”。

作为新闻发言人,爱德华兹需要跟媒体打交道,这意味着他需要面对一向令保守派烦恼的(媒体人的)自由派偏见。他描述了那些记者如何有意低估集会规模、把戈德华特的话断章取义,然后将他塑造成一个好战分子。“我们纠正了那些扭曲和虚假的报道,但是我们每澄清一个谣言,新的谣言马上出现。”爱德华兹在日记中嘲讽政治记者是“华盛顿的巨婴。”

戈德华特遭受了总统选举史上最糟糕的失败之一,但爱德华兹从中看到了希望:两千七百万美国公民将选票投给了一个真正的保守主义者。他开始从事公关工作,帮助他的委托人扩大保守主义选民基础:“我几乎是所有右派组织的宣传员、协调员和筹款人。”爱德华兹为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斯特罗姆·瑟蒙德捉刀,为演员约翰·韦恩写书。他还拜访了里根,为杂志《读者文摘》报道这位政治新星。

爱德华兹参观了里根在太平洋海崖的家,发现那里除了通用电气公司的电器,还堆满了惠特克·钱伯斯、哈耶克和哈兹利特的书,这些书被读得卷了边,做满了注释。见到此情此景,爱德华兹在日记中写下一个问句:“里根总统?”这一年是1965年。两年后,里根当选加州州长,爱德华兹出版了《里根传》,这本书旋即成为畅销书。(1981年里根刚刚就任总统就遭遇暗杀,于是这本书以新封面再版,并配上一个轰动的腰封“通过暗杀行动完成”。爱德华兹把这个版本送到美国总统办公室,里根总统看了一眼封面然后笑了起来。他打趣道:“抱歉,李,我搞乱了你的计划。”)

里根

注:小编从另一篇书评中得知,里根所读的书包括钱伯斯的《见证》、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哈兹利特的《一课经济学》和巴斯夏的《论法律》等。

里根总统任内,爱德华兹不再从事公关工作。他在天主教大学(Catholic University)研习国际政治,并于1986年获得博士学位。在这之后,他写作了一系列向读者介绍保守主义的书,比如传统基金会和校际研究所(Intercollegiate Studies Institute)的机构史,以及周以德(Walter Judd)和埃德温·米斯的传记,其中最好的一本可能是1995年出版的《戈德华特:他发动了一场革命》,二十多年过后,这本书仍然是典范之作,爱德华兹也认为该书会保持长久的影响力。他还为威廉·巴克利做传;他与《国家评论》的创始人有密切的通信往来,这些信件被收录在新书《右派: 笃爱自由》中。巴克利曾一度为爱德华兹的书写速度惊叹:“特罗洛普(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最出色的长篇小说家之一)都不可能写得那么快。”

李·爱德华兹(Lee Edwards)

作为一个为保守主义者立传的保守主义者,爱德华兹承认自己面临一个明显的利益冲突:“那些想要在我的里根传或其他关于保守主义运动的书中,寻求绝对客观性的人准会大失所望。”与此同时,图书馆的书架在所谓主流历史著作的重压下呻吟不已。那些历史学家不会承认自己的偏见,无论他们怎样浓墨重彩地书写自由主义的“进步时代”、“新政”和“伟大社会”(注:1960年代由约翰逊出台的一系列国内政策)。这些人是真正的宫廷历史学家。

此处有删节,约300字,若想了解李·爱德华兹的生平,可从Wikipedia搜索。

帮助建立“自由美国青年”组织时,爱德华兹和同事们开玩笑说他们的长辈是OAFs——自由美国老人(Old Americans for Freedom)。现在的他,也成了一个自由美国老人:“我一直在活跃在保守主义运动的舞台上,比现在活着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活跃”,爱德华兹在《右派:笃爱自由》的开头处写道。他最终也没有写出一部“伟大的美国小说”,但他完成了更棒的成就:他度过了一个伟大的美国人的美好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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