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瑜/画,校长/文
我曾经在深山里修路多年,见过很多没名字的溪流,其清澈若神水,光可鉴人五官及毛孔,煞是可爱,人要忍不住往里搔首弄姿,人要忍不住掬水痛饮,或者把脚伸进水里撩拨一番,好安逸。这是说她在白日里的情形,夜里也有无穷的乐趣,比如,你把头往溪流的方向落枕,梦里梦外都是咕咚咕咚的声音,象母亲、象情人的话语,温暖馨香。我把这种没有名字的溪流或者野河给了一个统一的名字:咕咚溪。
咕咚溪在人迹罕至的大山里,不远的远方是崇山峻岭及山脚。高天蔚蓝着,这样的地方,溪畔一般有狭长的沃土地,自然会生长着几株高大挺拔的树。我仰头望望,不知道其高,我张开手臂,也不能准确计算他的胸围腰围,我围着转圈,也不能知道他已经贵庚。小时候,愚蠢的老师把植物课本往讲台上一放,说一声自己看书然后在教室门框倚靠,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病,除了水稻、豌豆、麦子,我们不能知道更多植物和树木的科属种和名字。
我喜欢咕咚溪畔那种高大挺拔了很多岁月的大树,因为不知其名,我把它们叫做野树或者野树先生。你好啊,野树先生。
野树先生是一种强大人格在人心灵深处的回音。他是孤独的,孤独到只和蓝天、浮云、野鸟、阳光、高天、溪流对视。他是不孤独的,不孤独到有蓝天、浮云、野鸟、阳光、高天、溪流和他交流言语。
很多个晚上梦中,我和老中国的哲学王庄子庄周先生辩驳。庄周@蝴蝶 或者 蝴蝶@庄周 老师说,一棵树不可能既是高大挺拔馨香古老同时又是木质坚实有用做得屋梁又能做得厨房劈柴的树。我说庄周老师,你说的是你们大都会和人来人往的大路或渡口那些奇丑无比的大树,你的理论并没有涵盖咕咚溪畔那些内心无比强大的野树先生。庄周老师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表示极端的嫌弃和怨恨。
那天夜晚酒后,夏至、小雪夫妇邀我去罗瑜老师的画室选购两幅画,临末,夏至先生说幸会常联系多交往。罗瑜老师说:“我的内心无比狂野。”我先一愣,然后明白他在表示一种孤独者对孤独者的回应。
真正的孤独者内心无比强大,他或者他们的内心不乏温暖。昨天晚上,阿珍老师指着画上的那一片温暖的光影说:“那不是写实吧。”我说:“那是咕咚溪的秘密,是野树先生的秘密。是咕咚溪和野树先生共同的秘密。”
我说的对吧?罗瑜老师。
2018年10月28日 介福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