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九七七年的春天,春芽第一次去监狱探监的时候,和大水、二水一起去的。他们见到三水的时候,明显得人瘦了一圈。春芽一见三水的面,就哭了。他们是在劳改农场的场院里见的面,三水是由一个年轻的警官陪着来的。身后面还跟着一个带眼睛的犯人,一看就比三水大的多。春芽拉着三水的手,哭个没完,最后,还抱着三水的脖子不撒手。三水也是好长时间没见到春芽了,心里想得厉害,就紧紧的抱着她,心里火烧火燎的,真想有个空屋才好。整个的见面时间,都让春芽给哭了,大水和二水他们什么都没跟三水说,那个年轻的警官就说探视时间到了。临走的时候,大水才说了句:妈一切都好,不用你惦记。要不是二水把春芽给拉走了,春芽还得哭呢。

三水和那个带眼镜的同室犯人,目送走了大水、二水、春芽,回到监狱的宿舍里后,三水心情很不好,完全是让春芽给哭的。那个戴眼镜的犯人叫林凡,林凡给三水倒了一碗水,然后二人就聊起来。这姓林的,是一所医药大学的教授,因为反革命罪被送进的监狱,身上背着二十年徒刑。一坐下来,林教授就问三水这春芽是不是你媳妇,三水说是。林教授又问,可我看你那二哥和她也不是一般关系呀?三水说:那又怎么说?林教授说,你看春芽哭的时候,他给春芽擦脸,春芽走的时候,他还拉着春芽的手……三水见他没弄懂,就把自己三兄弟和春芽的事情对林教授说了,林教授听了后大为惊奇,眼睛都直了。

这林教授叫林凡,没有结过婚,搞过一个女朋友,要结婚的那年,一九六四年,他被抓进来了。二十年的大刑呀,二十九岁进来,如今已经是四十一岁的人了。人一到了这种地步,青春完了,事业完了,就是生儿育女也可能完了。为什么呢?这林凡在监狱里这几年,和原来的一个同室犯人好上了,二人搞了几年的同性恋,去年那个同室犯人出了狱。那个犯人虽然走了,可他这毛病就算是落下了。自从三水进来后,他看见三水就眼睛一亮。他又比三水岁数大,自然的就照顾的周到一些,这一点很是让三水感激。对于如何发展他和三水的关系,林教授可不着急,因为日子长着呢。再说这事不能弄炸了,要是让狱管知道了,那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

三水刚入监狱,干活时不知道轻重,总是弄得浑身是伤。林教授就象是母亲一样的给他擦伤、上药。虽然每一次触摸到三水强壮的身体时,他的心都要激烈的跳动,可他为了以后的幸福,还是强压下去了。三水虽然感觉到了林教授那火热的感情,可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觉得林教授对他实在是好,真够哥儿们。开始入狱时的不习惯,他对家人的思念,时间一长,随着林教授的关爱,都逐渐的淡化下去了。他的心里逐渐的有了林教授,因为起炕、上班、吃饭,喝水的时候林教授都想着他,渐渐的他也想着林教授了。很快他们在监狱里就成了相依为命的劳改伙伴,大事、小事他们都商量着来。

林教授和三水他们住的是监狱马圈的饲养室,林教授每天除去上班外,晚上还要起来给牲口添草料,照料着监狱农场的十几头大牲畜。狱管人员把三水安排到林教授这里,也是考虑到林教授最近几年的身体不太好,让三水年纪轻轻的照顾一下林教授。饲养室的外屋都是饲料,里屋有两个土炕,分东西安排。中间是一个火道相连接,外屋一烧火,两个炕都热。而火道的上面正好放一个炕桌,二人平时回来吃饭、学习,下棋、喝水都在这张炕桌上。就是偶尔的他们之间发生了争吵,也都敲着这张炕桌。

三水一入狱,林教授很快就发现,他是个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狱管人员特别要求他教授三水写字,学文化,给三水脱盲。于是,林教授在闲暇下来就教他写字,之后又教授他简单的文化知识。三水是个聪明人,很快就从写自己名字开始,一直到学会四则运算,这之间,林教授当然也花费了不少的经历。三水是一个学什么象什么的人,林教授又是有心相授,所以,三水的学业进步很快。当三水把第一封家信送出去的时候,他的心情激动的可想而知了。他把林教授抱起来。当然,林教授的心里可不只是要他抱一抱就了事的,他在感情上实行着自己的完整计划。

几个月后,由于三水给家里写了第一封信,监狱管理方面觉得这个犯人表现很突出,就召开大会公开表扬了三水和林教授。表彰三水刻苦努力,在短时间内就脱了盲。同时也表彰林教授教导有方,为使三水的脱盲做出了贡献,并给他记功一次。

对于三水来说,这次表彰可是很重要的,因为这是在他的人生旅途上,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受到这么隆重的表彰。他出生在白沙湾这个穷地方,生长在白沙滩那只有他们兄弟三人和一个瞎妈的偏僻地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更没有经受过这么大的场面。今天,监狱领导代表政府,当着这么多的人,表彰他,心里着实激动,感觉很荣光。心里更是感激林教授,觉得自己认识林教授很有福气,从此对林教授更是刮目相看。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三水把监狱方面颁发给他们的奖状贴在墙上,贴好后他左看右看的,激动的睡不着觉。这一晚上,那双眼睛一直也没离开过墙上的那两张奖状,总想和林教授聊天。可是林教授却说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可是在监狱里。尽管林教授不太热情,可三水的心里还是激动的。林教授看他正在兴头儿上,就说以后要给他增加课程。三水爽快的答应了。

林凡看三水这小子人还聪明,又有热情,就在心里一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这工夫,时间充裕,教授他点儿东西,等出去后,一起干点儿事情。这林凡是医药学院,学药理的,有着丰富的医药基础知识。可是他自己深知,这社会,自己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再也不能从事医药工作了。作为一个政治劳改犯,出去后只能是去农村当一辈子农民。可他又心里不甘心,就是当农民,也要当一个文化农民。

自从三水来了后,他见三水人那么年轻,那么单纯,又没有文化,心里就觉得很不好受。再加上自己从心里喜欢这小伙子,就想把自己的所学传受一点给他,将来他出去后也有个吃饭的本钱。于是,在他向三水教授文化知识的同时,就又增加了一些专业知识的教授。教授专业知识方面,林教授是有想法的。他没有照搬他的专业知识,而是教授三水一些化学常识,还有就是农业用化肥的基础知识。他觉得这很重要,是使用科学。三水这边当然是非常用心了,每次光笔记就要记几页纸。

监狱里的劳动改造是繁重的,秋收的时候由于三水的劳动强度过大,有一天早上突然病到了,他的身上滚烫的。林教授叫来了管教,管教又赶快请来了狱医,一检查,狱医说没什么,吃几片退烧药就好了。于是扔下几片退烧药,和一句多喝水的话就走了。林教授给三水灌下去退烧药,可到了晚上三水的高烧还是不退,林教授心里着急,就打来一盆冷水,把三水的衣服脱光,给他周身的用冷水擦起来。在擦到三水敏感的地方的时候,林教授突然慢下来,在他温柔的触摸下,三水突然有了反应。三水虽然是在发烧当中,但毕竟是正当壮年,刚刚远离女人,对于男女之事的需求正是强烈时期。可是林教授见他正在生病期间,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于是用毛巾轻轻的给他擦了擦,然后又揉了揉,就松手了,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回到自己的炕上睡觉去了。可是三水却在病中就有了反应,这一晚上他没有休息好。可是第二天他的病却奇迹般的好了,就是林教授也感到很惊奇。

自从这次三水的病好了后,他对林教授就在感觉上有了变化。每当林教授洗澡的时候,他总是观察林教授的身体,这一点林教授很快就注意到了。到后来逐渐的林教授感觉到他的目光闪烁着火焰的时候,觉得是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了。北方的出冬是寒冷的,由于暖气来得晚,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里是很冷的。晚上,他们洗澡的时候,林教授见三水在有意识的拖延时间。等人都走净的时候,三水突然说要林教授给他搓澡。林教授看了看门外,见没有其他的人,就让三水躺在了水池的边上,先给他搓后背。然后,又让三水翻过身来,给他搓前胸。当他的目光和三水冒火的目光碰在一起的时候,他仍然假装没有注意到。继续的一下一下的在三水的身上搓着,可是,明显的三水的身体起了变化,但他仍旧假装没看见。最后,他一拍三水的屁股,说了声好了,就转身出去穿衣服去了。三水躺在水池边,半天没有起身,直到林教授催促他赶快穿衣服,他才起来冲了一下淋浴后,穿上衣服回宿舍了。

三水洗完澡,心里带着无限的想象回到饲养室,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他脱掉衣服拉开被子往里钻的时候,发现林教授已经在他的被窝里了,而且是赤身裸体。他的血一下就涌上来,稍微迟疑片刻,就赶紧也钻进被窝里,并且把林教授紧紧的抱住……

(未完待续)

(本书出版:文化艺术出版社)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