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湘的十一维空间 2020-03-30

我盼望有那么一天,可以有机会亲手給方方老师泡一杯茶。什么茶最好呢?我想了想,就岩茶肉桂吧,既温柔又霸气,跟方方老师有点像。

守护方方,守住自己的良知

文/安然以待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把14亿人封在家中,2020年的这个春节,以任何人也想不到的方式打开。

年初,就听说了武汉发生不明肺炎的事情,接着央视辟谣,就没放在心上。大概元月十几号的时候,有新闻说武汉确实出现了不明肺炎,国家派了专家组去调查。因为经历过2003年的非典,我开始警觉,虽然当时专家说人不传人,可防可控,但我还是叮嘱家人戴上口罩。元月20号回老家过年,我是戴着口罩的。但是路上,火车上都没有看到几个人戴。到家第二天,关于新冠肺炎的报道开始多起来,我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去买口罩,84消毒液,才发现口罩已经涨价,消毒液也已经买不到了。

隐隐觉得一场灾难可能要降临了,但那会儿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还跟朋友开玩笑说,没想到口罩打败了二师兄,成为最紧俏涨价最快的年货。元月23号,武汉封城,我真正感到了严重性,非典时候也没有封过城啊。我的老家是河南的,这次防控的工作做的相当到位。那些天,硬核的河南村长喊话,硬核标语,举着青龙偃月刀在村口站岗的,传遍网络。我虽然是在市区,但武汉封城后第二天,小区也开始封闭管理,工作人员挨家挨户调查有无从湖北、武汉回来的,并通知每家只能有一个人外出采购。母亲让我在超市买了50斤一袋的面粉和大米,老人家的话,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记得有一幅标语“家里还有一粒米,不往人多地方挤”。

随着疫情的不断恶化,小区的管控也越来越严格。进出小区都要凭出入证,小区内设置了供应蔬菜的摊位,要求居民尽量不外出购物。不久,传来了附近超市有病例的消息,超市封闭,我不禁佩服母亲的先见之明。后来看到有消息称武汉2月10号才开始封闭所有小区,我很诧异,暗自嘀咕怎么还没有我们这里动作快呢。

随着疫情的发展,全国各地都有感染的了。不少是在火车上感染的,手机上可以查到哪次列车有感染的病例。我每天都在找我乘坐的列车,地铁是否有感染病例,几乎一小时刷新一次,很幸运,没有看到。但依然惴惴不安,忍不住想,如果我在其他地方感染到了,父亲母亲怎么办?父亲去年年底脑出血,还在恢复期,真是想都不敢想。

元月30号,父亲的药吃完了,必须要去医院拿药。我几乎武装到牙齿,口罩、手套、鞋套、游泳镜、一次性雨衣,感觉自己跟装进套子里的人一样。到区医院拿药,由于不是新冠肺炎定点医院,人很少,找医生开了药,拿完后直接回家。在小区外面就把该扔的都扔掉,换了个口罩戴上回家。在家门口再把外衣全脱掉,用免洗洗手液洗了手才进家门,回家后洗澡洗衣服,消毒。

第三天,让我震惊的消息传来,我拿药的医院有一例感染,并已经传染给了同病房的病人,医院已经封闭,只剩急诊。我慌了,虽然我并没有去过病房楼。我跟父母说,万一我感染了怎么办,他们说不会的,就算真有事,一家人在一起呢啥都不怕。

2月1日开始,因为我是从北京回来的,社区每天都要来我们家量体温。他们也不进门,就在门口。有一次母亲跟他们聊了几句,听说他们每天每个人只发一个口罩,母亲就拿了20个口罩非要塞给他们,并嘱咐说四个小时得换一个。他们不要,母亲说,我一个老太太也不出门,用不着,你们天天得跑好多家,拿着吧。

2月6号,父母就开始赶我回京,他们担心我的工作,更担心如果疫情继续下去,短期内想回也回不去了。磨叽到了2月9号,在父母的一再催促下,我到小区说明要回北京,因为在家时间已经超过14天,体温正常,小区给我开了证明。

2月10号,我踏上了回京的列车。依然全副武装,还平生第一次穿上了尿不湿,上车前两个小时不喝水。车上人很少,车站,车上,所见的每个人都默默无语,全戴着口罩。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可以肯定没有一个人轻松。列车上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安静。

到京后,遵守规定居家隔离。我每天都打开手机浏览最新的疫情报道。那一天偶然就看到了这句话,“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瞬间里,我就被这句话击中了。看了一下,原来是方方老师写的。多年前曾看过方方的《桃花灿烂》,《万箭穿心》,那时候还年轻,对她的文字对印象远没有对海子、顾城等的诗句深刻。一番搜索下,知道方方老师微博里可以看到她的武汉疫情记录。早些年用过微博,后因俗事缠身,再没有用过。激动之下,重新注册了微博,关注了方方。从此,我开始了与方方日记日日陪伴、夜夜守候的时光。

方方老师的一篇篇日记拉近了我与武汉的距离,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随之起伏。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发现有人在方方日记下面质疑真实性,批判她负能量。一开始,我试图跟这些人理性交流,真可谓苦口婆心。后来发现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聚到了方方老师的微博下,而且言词下流,攻击辱骂,令人发指。我不管怎么沟通都没有用,他们以爱国者自居,举着所谓的正能量大棒,给方方扣上各种帽子,甚至还扣上个颠覆祖国的罪名。

我实在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后来看得多了,知道了有这样一群人的存在,他们是个团伙,只是为了攻击而攻击。愤怒之下,我也跟他们爆过粗口。再后来,我明白了辱骂攻击的这些人是无可救药的一群,拉黑,投诉,成了我对付他们的武器,并且还成功投诉到了一批。

只有一次,我是被对方拉黑的,开始她装着跟我讨论方方日记,语气平和,没一会儿那几顶帽子又扣了过来,质问我方方为什么跟美国勾结如何如何,言语中美国跟她不共戴天,我到她微博看了看,发现她用的是苹果手机发博,就回问她,既然那么恨美国,为什么用苹果手机,这不是言行不一吗?她无法作答,直接给我扣了个轮子的帽子,我再回复时发现,已经被她拉黑了。这算不算一个小小的胜利?反正我很是得意了一会儿。

所以我建议各位珍惜方方老师的朋友,碰到这些人,无须浪费唇舌,拉黑,投诉就好。在他们的评论下面回复,反而如了他们的愿,增加了他们的热度。

还有一件事我印象深刻。因为方方日记,我认识了两个三观比较一致的朋友,我们三个自发建了一个小群,每天沟通各种看法,还讨论怎么想办法保护方方。我们一致认为,不能让一个为民发声的人被这样恶毒攻击。我们还试图有些通过微博私聊联系方方老师,跟方方老师提建议,可惜发了好几次,很可惜,她都没搭理我,哈哈。不过我也不怪她,每天想私聊她的人一定很多,她肯定也顾不上看。我们商量好,预先写好支持方方的话,在她的微博下每天一到快半夜12点了就开始不断刷新,等日记一发出来,我们就占楼发评论,一个人先占到,另外两个人就马上点赞回。记得有一天日记发得比较晚,我刷新了上千次,好在占住了楼,很开心。那两个朋友也一样,那天我们都一直熬夜到凌晨三点左右才去休息。

熬夜熬久了,身体开始有点招架不住。于是每天晚饭后我立刻睡觉,闹钟定在晚十一点半起床,开始等候日记,守护方方。我跟他们开玩笑说,感觉我们都成了保护方方老师的斗士了呢,虽然方方老师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三个人也因此成了铁三角战友,算是这一个多月里一个挺大的收获。

有几篇日记,微博已经看不到了,我就像个游击队员一样,跑到微信上去找,后来找到了二湘的空间,从二湘的七维一直关注到十一维。不得不说,方方老师有二湘这样的朋友帮忙在微信上发表日记,真是幸运。二湘把方方日记每一篇都配上了方方老师的照片,下面的读者评论也特别好,是我看见的所有方方日记评论最温暖最干净的空间。最让我感动的一次,是二湘空间里的四个字,“我尽力了”,我知道这四个字背后,是二湘多少次的尝试,多少次的努力,我流泪了,悲愤与感动交织。

我也曾经发过几次评论,很幸运有些入选了,特摘录如下保存记忆:

3月3日方方日记,“你也要给我们大家一个说法”。留言内容:今天的日记,有悲有喜,梅仲明医生,跟李文亮医生一个科室,今天走了,心明眼亮,都不在了!现在,那些心上面蒙尘,眼睛里白内障的人,能给个说法,还个公道吗?

3月12日方方日记,“一旦走到这一步,你还删的过来吗?,留言内容:今天见证一天汉字在中国逃亡。

3月26日,二湘的文章,”方方日记编辑手记—-美好的仗已经打完,有公义的冠冕为她留存“,留言内容:感谢二湘!感谢方方!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方方比我母亲小不了几岁,当她被围攻时,我只想像保护自己母亲一样保护她,虽然能力有限。我跟朋友说60篇日记,其实就写了四个字,忧国忧民!愿您身体健康,愿天下苍生不再遭受如此的苦难!

有些日记在二湘的N维空间发出来没多久就被删除了,我就根据网友的指点跑到财新博客去找。后来仍然觉得不放心,就干脆每一篇都打印出来,有了一个我自己的“打印手抄本”。我得意地想,哼哼,这下你们删不掉了吧?

在恶毒攻击方方老师的人越聚越多的时候,因为跟方方的私聊她没有搭理我,我还曾特地托了方方老师一个朋友去跟她带话,让方方老师找个人专门去删除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还想告诉她一些对付他们的技巧。我不知道方方老师有没有收到我带的话,但我看到方方老师依然没怎么删除那些评论,也没有关闭微博评论。她的日记依然该怎么写怎么写,而且越来越有力量。

我突然感到有些汗颜。我忽然想到,她之所以不删除那些评论,就是让那些人的言论悬挂于耻辱柱上展览。无论什么人用什么方法什么语言来攻击她,她依然勇敢地在走自己的路,按自己的方式继续,这是一种怎样的正直和豪气!管你是冷箭还是毒药还是花里胡哨的招式,我就用真我这一招制敌。这让我想起武侠小说中的大侠,用最朴拙的剑,只一招,克敌制胜。原来方方是真的来自江湖。

方方的武汉封城日记虽然已经终篇了,网上的争论却仍然热烈。无论如何,我从方方老师这里学到了一点,任何时候,都要守住自己的良知。

我要跟来自江湖的方方老师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再见!我是做茶叶生意的,不知道方方老师是不是也喜欢喝茶。如果喜欢的话,我盼望有那么一天,可以有机会亲手給方方老师泡一杯茶。什么茶最好呢?我想了想,就岩茶肉桂吧,既温柔又霸气,跟方方老师有点像。

疫情还未结束,北京一些企业和一些餐饮等已经复工,我生性疏懒,这几年行情也不太好,勉强维持着。疫情下,茶叶已经不是必须品,也不能冒险让大家到店里摘下口罩品饮,只好关着门。雇佣的两个员工,工资我都按时给她们发过了,她们很体谅我,一再拒绝,说没生意不用发工资。可是这怎么能行?毕竟都要吃饭的,坚持给她们转了过去。

不管有没有生意,房租总是要交的,疫情影响着每个人,大家都不容易。可是我没想到,我的房东主动把二月份的房租给我减免了一半。感谢他的那句温暖的同舟共济!

艰难是暂时的,比起那些在疫情中家破人亡的家庭,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只要人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作者简介】安然以待:方方日记读者。河南人在北京,不务正业的茶叶店老板,生不容易死不甘的中年不油腻大叔。信条: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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